我，邪神，带孩子 第45章

就像同一个型号的流水线产品，即使一模一样，还是有些微的不同。

芙兰肯斯坦不自觉摸了摸头皮，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一点小事。现在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卓一凡从这种眼光看到了一种深深的埋怨，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

“模因病毒、寂静岭、感染者，还有邪神……这些名词相信你也知道。邪神撒下的模因病毒就像孢子一样，正在将这个世界改造得越来越适应那些怪物生存，甚至是统治。我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世界原本的面貌到底是什么？我所见到那些怪物，还有那些被扭曲的历史，到底又代表着什么？”

“为什么问我这个？北华国的国环局听说对内也挺包容的，你应该可以在里面获得很高的自由。”

卓一凡摇摇头：“国环局离我太近了，贸然接触很容易失去主动权。你毕竟是外国人，异国他乡的，就算有什么阴谋也很难直接用出来。”

“阴谋……真是失礼的说法啊。”芙兰沉吟片刻：“说说你的理解吧，其实你应该知道的比我多才对。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获得邪神眷顾的你已经是另一个层次的生命了……”

芙兰打量了一下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疏离感的卓一凡：“……不过看起来你还没有那个自觉。”

卓一凡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我现在所能知道的，就是这个世界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那样稳定，它是建立在大众对于稳定世界的一种需求上。要将懒散而跳脱的人心约束成今天这样的常识，这样巨大的工程我难以想象到底是谁完成的。”

“首先，我们先排除掉邪神的影响吧，他们对于历史的侵蚀会让真相越来越模糊的。”

芙兰肯斯坦的声音一下子认真了起来，具有专家不可质疑的气势：“这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完成的，甚至一开始大家并没有这样‘制定一个体系’的统一想法，只是单纯为了摆脱混乱的世界和原始的神明们的支配而努力构建出一条又一条让生活更加舒适的规律。”

规则？一直以来都持续构建的规则？

从古到今无数人的努力？

四千年前草纸上的第一道数学题。

两千年前石板上的第一条数学公式。

一百三十年前奠基的宏观物理。

今天对于微观领域的不懈探索。

“原来如此！”

每次写这些设定我都慌得不行，但是不写又没法交代背景。

难以将设定流畅地融入剧情啊。

第68章 第六十四章 知识壁垒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卓一凡喃喃道：“是从古至今，所有的思想家、科学家、艺术家、政治家甚至是神学家将自己对于科学和哲学的思索间断地传承下去，一代代完善整理，一代代推倒重置，才最终构建了今天这一套近乎完美的科学体系。”

这太过宏伟的历史蓝图让卓一凡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那一页页废弃的稿纸，一夜夜几乎茫然心死的无穷思索。

正是这样的天赋才情与伟大探索才让人类最终崛起成地表的霸主。

芙兰说的没错，人类的心灵太过脆弱，所以根本无法承载太多的力量。

改造现实的力量反因为混乱的人心而成为了负担，诞生了无数的神魔妖兽以及诡异的地理人文，无数的神话交叠在一起，支配了人间，让人类丧失了自主权。

但是经过数千年甚至是数万年的不断探寻、归纳、整理、传承，人类为自己制定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则，一点点地将曾经地神魔封印在了神话传说之中，重新获得了人间的统治权。

那些空气中的箴言锁链，其实就是一代代学者呕心沥血为人类和世界所制定的种种规则。

即使还有太多的愚昧之人，但只要文明和教育的火苗不曾断绝，科学的理念就将深深地烙印在所有人的内心深处，让他们能生活在一片有规律的天空之下，不为神明的一时愤懑而困扰。

心猿意马，说的就是人心跳脱，朝三暮四，三心二意。

可从某种方面来讲，人类已经降服了自己的内心。

卓一凡恍然道：“神话并非消失，而是一直被科学封印在思想的角落……那么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阳光照在卓一凡身上，带来充满生命力的温暖感觉。

微风吹拂在面庞上，凉爽的气息令人精神一震。

鲜艳的花朵反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抚慰着病患的心灵。

这片天空下的一切，都只是所有人甫一出生开始就接受好的幻象。

无数人的想象不断加固这些常识的印象，让谎言成为了真理，构建了这整个世界千丝万缕的法则。

“只要这个世界还是人类所统治的世界，这一切就都是真的。”芙兰站起身来，轻轻捧起一朵三角梅：“经过一代代完善的科学已经成为了一个完整的规则体系，我们所研究和发现的东西并不单纯是谎言，而是在这个世界的加持下具有真实的力量。但是……”

芙兰的声音中突然带了一丝炽热：“……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

卓一凡嗅到危险的气息：“什么意思？”

芙兰肯斯坦张开双臂道：“人类无法面对这个冷漠无情而混沌不定的宇宙，因此只能用科学限制自己的视野和思维，将这个世界包裹成了一个鸡蛋，只追求有限的已知而拒绝无限的未知。可是啊，我们是有着掌控那片混沌的潜力啊。”

卓一凡不自觉地站起来，感觉到了芙兰身上有些病态的狂热。

“高等数学，理论物理，纳米材料，社会心理，环境控制，信息技术……人类其实已经站在了技术爆炸的边缘之上。通过这些前沿技术，我们可以从方方面面窥探那片科学之外的混沌。这些知识被人类的无知所分割开来，每个领域都着最顶尖的人物在钻研它们，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将其融会贯通！我们……”

芙兰突然间有些惆怅起来：“我们只是缺乏一个契机，缺乏一个将所有拼图粘合在一起的机会，那需要更多的数据，更多实验，让我们重新推算出亘古之前那片混沌究竟是如何变成这个重重枷锁的世界。”

卓一凡厉声道：“你忘了自己说过的吗？人类的心灵连现在的科技都没法掌握，你还想让他们掌握那些更禁忌的知识？”

芙兰肯斯坦呵呵笑着，笑容无比灿烂，如同孩童那般天真又残忍：“现在是最好的时代，最好的机会，外域邪神的入侵让世界的规则前所未有地脆弱。你知道邪神在做什么吗？它们强行给了人类对抗常识的力量，让现实崩坏，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主动一些？为了对抗邪神，我们必须走出这一步。人类在这无知的小岛上已经滞留够久了，浩瀚的漆黑已经掀起遮天蔽日的狂澜，要么迎接光明的疯狂，要么逃往黑暗的宁静。卓一凡，你以为人类还有退路吗？”

不知为何，卓一凡能确实地理解芙兰肯斯坦这番突兀又疯狂的话语。

科学伤害到人类的事件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从水土流失、土地沙漠化、赤潮之类的环境问题，再到灭绝一切生灵的生化武器和核弹爆炸，无一步在警示着超越道德和伦理的科技会带来怎样的危害。

而芙兰所展示的前景则更加地疯狂。

她企图利用科学这一层屏障去攫取幽深无垠星空中不可名状的知识，就像是盲人摸象，通过各个角度、不同层次的探索和记录，摸索出黑暗宇宙的全貌，以此突破人类的界限，来到邪神的领域，掌握那些知识。

那是人类为了保护自己而无意中设置的知识壁垒，一旦跨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种搞事作死到一定境界的风格突然让卓一凡觉得有些眼熟，某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就是无法明了。

卓一凡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芙兰的手：“是谁告诉你这些东西的？”

他仿佛可以看见芙兰肯斯坦的背后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亮起一口白皙整齐的牙齿，戏谑地看着被炽热情感所推动的芙兰肯斯坦主动去完成那惊世的狂想，从中攫取无限的乐趣。

他的阴影不止笼罩了面前的芙兰肯斯坦，甚至还笼罩了大洋对岸的阿美尼肯，甚至是整个世界。

那是谁？

我一定认识他！

芙兰肯斯坦挑了挑眉毛：“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真是理直气壮的回答，卓一凡无话可说。

掌心冰冷的温度让他迟疑了一下，继而无奈道：“常识是人类对抗邪神的唯一一道防线，你如果主动打破它，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邪神立刻大举入侵呢？你难道想就这样变成一堆触手吗？”

芙兰肯斯坦一摆手，让远处有些躁动的阿斯忒拉停下，然后轻轻道：“相信我，相信阿美尼肯所代表的技术力吧，任何技术的进步都必然伴随着阵痛，这必然会掀起人类新的篇章。”

卓一凡仿佛震慑住了，咬牙道：“你要怎么做？”

“加入我们，我就告诉你。”

芙兰肯斯坦挣开手臂，像卓一凡伸出手，微笑着说道。

这条手臂光洁白皙，即使有着蜈蚣般的缝线，却依然犹如完美的人造艺术品，对着卓一凡伸出了友善的桥梁。

芙兰肯斯坦的笑容背后藏着某种深沉的执念，在日积月累的追逐之中对科学的追求已经浸染了她的整个灵魂，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目的还是手段了。

卓一凡想起一句话。

虽然很俗套，很普通，普通到了所有人都已经遗忘的程度，但那确实是所有学者最初也是最后的夙愿。

“如果科技的进步不能带来人类的幸福，那与毁灭又有什么区别呢？”

话音未落，突然间，整个世界变了。

几乎跨越半个世界而来的追杀，不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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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五章 阿斯忒拉

平地里起了一片蒸汽般的迷雾，让高挂的艳阳迅速消退，所有的植物陡然间蔫吧枯萎下来，垂下了枝芽好像引颈就戮的俘虏。

人面鼠吱吱尖叫一声，全部躲在了小茧的脚边，表现出刻意的惊恐。

小茧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抛下手中一朵喵喵叫的花朵，在卓一凡的呼唤下站了起来，赶紧跑到他身边。

人面鼠好奇地看着这朵好像只会卖萌的小花，只是靠近了两步，就瞬间被跳起的花朵咬住了头部，倒在地上疯狂打滚。

卓一凡退后好几步，远离有些尴尬的芙兰肯斯坦，抱起小茧，警惕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寂静岭。

芙兰肯斯坦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芙兰肯斯坦，你是最危险的特异点之一，妄图以知识的名义动摇这个世界存在的基石，狂妄得令人发指。”

一片浓重犹如胎卵般的浓雾中，缓缓走出来一大一小两个突兀的身影。

从拉塞尔到阿美尼肯，再从阿美尼肯到北华国，这场追杀从来不曾停止。

圣权之枪第三审判官，银发修女特蕾西娅以娇小的身躯发出凛冽如雷鸣的宣言：“芙兰肯斯坦，汝有罪，背离神恩之罪，其罪——”

她将身后的木棺重重砸在地上，无数的木屑幻化成圣光之矛卷起了一片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当诛！”

卓一凡微微惊讶，虽然对方的行事如此嚣张，但实际上大部分攻击还是刻意收敛到了芙兰肯斯坦身边，并没有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不过还是有些漏网之鱼。

卓一凡伸手捉住一支颤抖的光矛，掌心炸开一片灼痛，让他立刻回忆起了之前遇到的圣光和黑夜中锁定他的一盏灯火。

“是你……”

卓一凡并没有急着离开，他要仔细地看完这一幕闹剧。

对他而言，现在任何情报都是值得收集的，只有这样他才能从中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面对光矛之雨，芙兰肯斯坦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本身就不属于战斗力突出的单位，如她自己所言，她只是一个学者，一个科学家，恐怕连一个普通人都能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杀掉她。

前提是能越过她那尽忠职守的护卫。

只听一声爆音，一个线团般的黑影突兀地翻滚着落在芙兰肯斯坦面前，散开无数的触手，以眼花缭乱的动作将所有的光矛悉数打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