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邪神，带孩子 第175章

牌匾上用干枯龟裂的油漆写着几个大字：

虚神精神病院。

卓一凡顿时满头的黑线，小时候经常开玩笑说精神病院该抓谁谁回去了，没想到自己还真有机会来见识一番。

但这很显然并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因为不会有哪一家医院的病栋，会像是黏土一般被揉搓成一个球状，所有房间毫无章法地连接在一块，宛如一个最肆无忌惮的孩童所组合出来的积木玩具。

又像是一团肆意生长的肿瘤将一切侵袭席卷周围的健康组织，包裹成了骇然的模样。

有大量空中的道路连接到了病栋之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些摇晃的小丑抬着病人冲进去。

隐约有种未来世界的立体交通之感，但与如此老旧破败而怪诞的建筑结合起来，更像是想象力富余到了病态的艺术家的梦呓。

第270章 第二百六十一章 手术

病栋的各个部分之间微微摇晃碰撞，宛如一个心脏在搏动。

凌乱的窗户和门户中传来阵阵窃窃私语，有人在手舞足蹈，也有人在麻木发呆。

有人大大探出身子，指着四处涌来的怪异患者发出兴奋的喊叫声。

然后他就被一团又一团披着白大褂或者护士服的黑暗影子如抓小鸡仔一般抓住，拖回病房之内，将门窗轰然关上。

喊叫声、嗡鸣声、心跳声……

这难以想见的精神病院，正发出魔音灌耳般的噪音宣告着自身的存在。

就在卓一凡面前，这怪诞无比的病栋矗立着一扇紧闭的大门，没有丝毫打开的意思。

而搬运卓一凡的小丑们也无比兴奋地冲向大门，没有丝毫减速。

“呼呼呼呼——”

他们模仿着火车的汽笛声，好像期待了许久一般义无反顾地撞在了门上。

卓一凡想要阻止，但想着入乡随俗，便干脆静观其变了。

就在卓一凡准备承受冲击之时，整个身体却突然一空。

小丑们撞在了门上化作飞散的蝗虫消失不见，而卓一凡则恍若无物地穿过了门扉，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飞舞着，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的模样。

卓一凡想要凭着超凡的身体素质落地，却发现一种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泛起，一时间竟然失去了曾经超凡脱俗的力量和速度。

在最后落地的关头，卓一凡总算凭着残留的灵巧单手撑在地上，翻了个滚，纵然有些狼狈还是安然落地。

“嘶——”

卓一凡吸了口凉气，刚才翻滚的时候有些扭到老腰了。

他扶着腰站起来，微微扭了扭，确认没有大问题。

然后他又伸了伸手指，感觉全身好像穿上了一件不合身的小衣服般难受。

一旦用力，就可以撑爆这莫名的束缚，但似乎也会遭到这栋医院的排斥。

卓一凡拉伸了一下身体，久违地感觉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酸痛感，好像在电脑前写了一晚上的病历一般。

如果只是单纯失去黑山羊力量的加持，邪神血肉构成的躯体也不至于如此不堪，筋骨发出这样哀嚎般的声音。

那么也就是说，现在存在于这里的，很可能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这么一想，连感知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真的是好久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卓一凡有些怀念，继续按了按劈啪作响的指骨，开始观察周围。

他现在正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阴暗长廊之中，头顶是昏暗的喇叭形灯泡，两边则是一堵堵紧闭的大门，门前挂着一个个小档案。

卓一凡上前翻了翻。

“浅川富荣，31岁，男。先天性肢体运动不协调，导致右手萎缩，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畸形，反而将父母和姐姐的右手通通拗断，变得跟自己一样。”

这个档案是一份简要的病历，不仅简单地记录了一下病情，还在背后罗列了所用的药物。

这些药物倒是出奇的正常，只是剂量比常人要大了十倍，早就超过了致死量。

但用在这些怪异患者的身上，倒也不好说是草菅人命还是治病救人了……

厚重的木门突然间一震，好像里面有人在用尽全身的力量冲撞着。

卓一凡没有后退，反而轻轻揭开探视窗口的铁片，深深地看了眼里面的黑暗。

这个窗口很小，小到正常成年人连一只手掌都伸不出来，但里面的黑暗却总有种要流淌出来的错觉。

砰！

伴随一声尖叫，一只皱缩的手臂用力从窗口甩了出来，差点碰到卓一凡的鼻尖，甚至还主动抓了上去。

卓一凡及时退后一步，只问道一股酸臭的味道，没有被直接喷到。

这只手臂枯黑苍老，却又只比婴儿的手臂大上一点，所以才能诡异地伸出狭小的窗口。

那只畸形的右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卓一凡就用力关上铁片，夹得里面的鬼哭狼嚎顿时变成了一声凉气，嘶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吓死我了。”

卓一凡耸耸肩，向着走廊的深处走去。

面前的景象千篇一律地让人厌烦，但是若想到这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是一个几乎无药可治的病态怪人，那又带来了浓郁的阴森恐怖之感。

卓一凡经过之时，偶尔会有一扇门陡然一撞，落下零星的碎屑灰尘。

甚至还有野兽般的吼叫响彻走廊，在卓一凡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疯狂冲撞大门，几乎能看见一颗颗钉子都在跳动。

但这些门的质量还算过硬，总算没有让某些异常狂躁的病人逃出来。

卓一凡摸了摸耳朵，这咣咣作响的声音对耳膜真是不太友好。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卓一凡才发觉到，这里的空间完全是扭曲的。

没有上下左右，就好像线团一般缠在一起。

但是因为自己的感知被压制，因此作为空间一部分的自己根本无法察觉到这种第四维度的变化。

直到现在才隐约发觉了这一点。

不过这种程度的空间扭曲只是为了压缩空间而已，并不妨碍卓一凡什么。

就在这时，卓一凡也遇到了进来之后的第一个岔路口。

不用思考怎么走，因为墙上正挂着指路的牌子。

“院长室由此进。”

真是贴心啊。

然而走了一会儿，又出现了一条岔路，以及一个牌子。

“院长正在手术。”

这玩意原来是短信吗？

卓一凡有点腹诽，但还是走过拐角进入另一条路。

就这样兜兜转转，卓一凡已经彻底没了方向感，仿佛自己已经迷失在了蚂蚁窝之中。

终于在他的耐心到达临界点之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条没有病房的长廊。

长廊两侧有着绿色油漆的长椅，而尽头则是上方闪着红灯的手术室。

“手术中。”

手术室蒙着窗帘的窗户中透出刺目的黄光，有好几个扭曲的影子在挥舞着堪称凶器的手术器械，放纵地在手术台上切割修补。

病人的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搐着，鲜血好像泼墨一般飞溅在空中。

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做手术，卓一凡都要以为这是一群狂生在作画了。

第271章 第二百六十二章 院长

这样粗糙的手法让卓一凡内心一阵隐隐作痛。

作为曾经的医生，他实在是不能承认这样完全不符合规章制度的操作是一种手术。

卓一凡不止一次想过强行闯进去阻止，但感觉到病人的气息即使衰弱到了极致也不曾死去，他还是选择相信这个古怪的医院。

不知过去多久，那些链锯转动的狂躁声终于停止，指示灯也从红色变成了绿色。

大门打开，一群急匆匆的巨大身影抬着担架从手术室中涌出。

那正是卓一凡在病栋外面时所看见的黑暗之影。

它们没有明确的界限，就好像一团氤氲的烟雾，但又有着勉强可以称之为手脚的粗大肢体，体格大到已经顶到了天花板，完全是在佝偻着进行行动。

虽然很快，但卓一凡还是惊鸿一瞥到了血迹斑斑的担架上，一个病人带着微妙的松弛表情躺在上面。

那是一种混合了痛苦许久之后的麻木以及彻底的放松，似乎代表着一种另类的希望。

虽然曾经差到生不如死，但此刻似乎又重拾了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卓一凡还看见最后面的黑影提着一大袋沉重的东西，不断溢出紫黑的血液，似乎里面装着的是一个被碎尸的活人。

“那是一个罹患了四指症的患者，天生手脚就比别人少几根指头，因此一直渴望能长出更多的指头，结果反而导致全身细胞过分活性化，疯狂地增殖出了不必要的肢体。”

卓一凡听到声音，左顾右盼却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变成了一个麻花，十几根手脚纠缠在了一起。我们只能选择强制治疗，将多余的手脚切除。不过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卓一凡眼睛转悠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说话的人。

“怪异的不是肉体，而是人异化的内心。如果他克服不了心中的自卑，那么重新变成怪物也是迟早的事情。”

一只戴着酒瓶底老花镜、穿着白大褂的苍老兔子一手拄着手杖，一手腋下夹着病历，以蜗牛般的速度从卓一凡身边走过，仿佛随时可能散架。

说是兔子，但是脸也很长，带着点狐狸的狰狞感觉。

老兔子很是瘦小，连卓一凡膝盖都不到，但却很是老气横秋的样子，那股神气样确实有点老医生的样子。

它乜了卓一凡一眼：“新来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