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卓一凡无声地喃喃着它们的名字:
初诞者!
近地面的一千米是寒武纪以来的所有生物化石,往下十千米二十千米则是寒武纪之前的时代,一般人甚至得背着氧气罐才敢下去。
至于更深的地方,则只有亚当斯一个人下去过,其他人只敢将照相机悬挂在绳索上放下去拍照。
因此许多人都将这些浅浅的痕迹当做了地质运动留下来的痕迹,而不是化石。
但只有亚当斯知道,这些是活的,它们的意念顽固地留在了石壁化石之上,那旺盛而强大的生命力,哪怕在四十亿年之后也不曾死去,它们只是沉睡,在等待苏醒的时机。
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在太古宙之前,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完整的多细胞生物。
在那燥热而充满毒气的地狱里,也根本不可能有复杂的生物存活。
如果这些化石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在古菌存在之前,这个地球上就有着真正完整的生命存在。
它们会动,会跑,甚至还有轻微的自我意识。
它们信仰着某个巨大无朋的神明,发展出了原始部落一般的文明。
它们最终死去,但身体的细胞却解离成了无数的大分子,再度聚合成了新的生物。
它们的生命信息一直延续着,甚至可以说是寄生在了后面的无数生命体内,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等待着复苏的机会。
这些都是猜测,都是感觉,都是无稽之谈!
因此亚当斯一直不敢跟别人诉说,他不怕别人说他是个疯子,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但是,他害怕这些感觉都是真的。
亚当斯封闭了自己的意识,不愿去看,不愿去提,只想就这样遗忘这段历史。
这与之前的所有华丽的冒险都完全不同,是真正触及生命起源的大恐怖。
如果这一切是真实的,那么就说明人类至今的存在和发展都不过是徒劳而已,早在四十亿年前,就有一个混沌的种族,钦定了人类的灭亡,要在人类的尸骸之上复苏。
一个愚昧、混沌甚至完全不是现代科学所能解释的原始部落,竟然无视了智慧的辉煌和璀璨,要用自己的浑浑噩噩重新统治这个世界?
光是想一想亚当斯就想要自绝人世,离开这个荒谬的世界。
他开朗的外表被一点点剥离,卓一凡粗暴地揭开了他的自我催眠,直面着他最不想回首的真相。
亚当斯双手捂住脸,不自觉地抓挠着,粗大的血痕留在了他英俊的脸上。
卓一凡叹了口气,手拂过他的眼前。
“睡吧。”
亚当斯的呼吸终于平静下来,眼皮一搭,沉沉地睡了过去。
世界的真相终究不是一介凡人所能承受的。
那么谁可以承受?
谁有资格承受?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要面对这份残酷。
或许应该提前让人类自己做好准备?
但谁又知道这份好心不会点燃灾难的导火索呢?
卓一凡摇摇头,感觉自己又陷入死胡同了。
但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选择暂时搁置问题。
曾经卓一凡以为乌波萨斯拉也是入侵的邪神之一,但这么多的证据似乎都表示,乌波萨斯拉只是单纯地栖息在这颗星球之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人类的末日?初诞者之潮?
自作多情而已。
乌波萨斯拉根本不会主动去毁灭人类这样衍生自它吐息的种族,所有毁灭的征兆只不过是它睡饱了,自然而然离开时的余震而已。
真相,远比人类自以为的要更加残酷。
第229章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入梦者
卓一凡走出帐篷,伸手遮了遮眼睛,天空中的阳光十分耀眼,却怎么也照不亮面前阴暗潮湿的巨坑。
坑洞直径几乎有十数公里,深不见底得几乎让人以为通到了地心,时不时吹出一股伴随着不明嚎叫的阴风,犹如地狱的入口。
卓一凡踩在边沿,坠下去几颗碎石子,根本听不见落地的声音。
思量许久,卓一凡还是没有向下望去。
他有些害怕那只无比硕大的巨眼再次张开,那可能就是乌波萨斯拉真正苏醒之时了。
卓一凡还没有做好直接面对他的准备。
看着外面热火朝天的考古进度,卓一凡想要阻止,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那个权力阻止人们追逐真相。
求知欲是人类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却也是人类自毁倾向的根源。
自我毁灭自然可怕,但也绝不会有人去追求精神的阉割,成为无欲无求的蘑菇。
芙兰肯斯坦正是因为预见到这一刻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地追求真理而忽略人性吗?
喜怒哀乐,动物甚至植物都有,但唯有永不满足的求知欲,才是人类身为万物之灵的特权。
她丝毫不在乎人本身的神圣性,纯粹为求知欲而行动,亵渎着一切,难道说这样的执着与坚持才是正确的吗?
当人类的过去、现在、未来都陷入混沌之时,当知性成为进化树上冗余的盲肠之时,或许紧抓着人之所以为人的知性,才是最接近本质的做法。
这时,一只黄米纸折叠的千纸鹤突然间悠悠从卓一凡面前飞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它的折叠十分精致,但仿佛经历太长的旅途而有些精疲力尽,缓缓地坠落着。
卓一凡不由伸手接住,千纸鹤在手中犹如活物般一颤,自动解开了折叠,还原成一张破旧的纸张。
上面以娟秀的字体写着:
“长月之夜,于梦驾馆恭候您的光临。
——貘月真寻”
周围还有着淡金色的纹路,似乎是代表身份的纹路,类似族徽,不过卓一凡并不认识。
貘月?貘月?
卓一凡一挑眉毛,似乎有一点点印象。
那是发源自樱岛的一家跨国巨型联合企业,哪怕在世界上也是首屈一指的财阀。
没想到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该说是没想到还是理所应当呢,这么显眼的大公司竟然有这么神秘莫测的一面。
卓一凡翻过来反面,拿出一根笔写了两个字。
“收到。”
只是收到而已,至于要不要去,到时候再说吧。
纸张再次一颤,重新折叠成了一只精致的千纸鹤,奋力从卓一凡掌心一跃,飞到了空气中,仿佛穿越了什么无法察觉的屏障,消失在了卓一凡眼前。
这时手机一响,卓一凡正在思考着什么,却被打断了思路,不耐烦地掏出手机一吼:“什么事?”
井田上二的声音传出来:“您说的见面会,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这次不仅仅是近江联合,还有东成大会、五代胜矢以及琉道一家,都是同等体量的黑道团体。他们正好准备开一场盂兰盆节极道大会,我们石原组和戊戍组将作为外部成员一同参加。”
“外部组织?唉,麻烦死了,你们帮我去参加吧,见机行事,懂吗?”
卓一凡一声长叹,感觉生命渺小,人生骤短,实在不该浪费在这些蝇营狗苟之事上。
世界就快毁灭了,这群家伙还想着重新分配利益,与其说是鄙视,倒不如说是恨铁不成钢。
反正真正值得联系的大家族已经寄来了邀请函,那么这个所谓的盂兰盆节极道大会不参加也罢。
井田上二呆愣道:“诶?”
这一声“诶”让卓一凡想起了当初主任一声吼自己跑断腿的日子,现在自己成了那个随意下达命令取消命令的人,这感觉……
真是爽啊。
卓一凡没等井田上二回复就挂断了电话,跨着大步,离开了酆野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当亚当斯再次醒过来之时,感觉浑身出乎意料地轻松,只是脑袋里空落落的,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呢?难道是前妻的生日?
算了,该知道的时候,总会回想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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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在幽暗夜空下最高的一座商业大厦之上,极为壮观地安放着一栋古旧的神祠。
神祠屋檐上坐落着蟾蜍模样的护法神兽,四角挂满了铃铛,在狂风中不断晃动,却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风很冷,冷到仿佛可以直接结冰,却有一个穿着神官长袍的少年盘坐在神祠门口,双目紧闭,双手收在袖袍中,膝盖上横放着一把长长的野太刀。
即使少年只是静静盘坐,不动如山,却依旧有一股凶戾的气息不断激射而出,直接将呼啸的狂风在面前斩断,形成了半尺风平浪静的领域。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陡然间,所有的风铃仿佛都被解开了束缚,不断在铃舌的碰撞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年睁开了狭长的双眼,提起野太刀走进了神祠之内。
神社内的空间空旷得仿佛凭空变大了十倍,却被一条白色的注连绳所分割两界。
注连绳似乎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其背后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注连绳,装饰着“之”字形纸绘的粗大o麻绳,象征着神界与人间的界限,也象征着此处的特异。
黑暗的空间不断翻涌,幻化出种种扭曲而模糊的形体,却始终不能越过注连绳一步。
那是一片截然不同的黑暗,而是宛如数十吨的各色颜料打翻之后又搅拌在了一起的巨浪。
所有的色彩都混杂在了一起,反而吸收了所有的光线,再也没有一丝反光。
只是极为偶尔的时候,会闪烁出一点点绚丽的彩色,转瞬即逝。
不过此刻,无数的彩色光点接连亮起,渐渐聚合在一起,变成了一道瑰丽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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