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你！”
施密特死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纯洁的菲林少女披着围巾，款款向他走来的一幕。
“作为你对希瓦艾什家族多年来的回报，我不会追究你妻儿，那些年所恶意挪用的资金，我也会一并收回。”
恩雅冷漠地替施密特合上了不瞑目的双眼，为他端上咖啡的秘书也是一样的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猜到了同样的结果。
同天晚上，希瓦艾什家族沉痛的宣布施密特心脏病复发死亡，迅速换上了更加忠诚于家族又有能力的人，在新官刻意引导下，曾经一人独大希瓦艾什家族南部对外开放贸易的施密特快速淡出人们视野。
没有人会理会施密特的心脏病突发死亡是否有蹊跷，属于他那派的人，早就被恩雅一个个拔出或者倒戈。
政敌家族也不会为一个死人大动干戈，用舆论去征讨希瓦艾什家族。
次月中旬，希瓦艾什家族现任家主恩希欧迪斯修学回来，代任家主恩雅和平转交权力，两大政敌家族所期待的权力交接问题并未发生。
同年十月，喀兰圣女逝去，举国哀悼，那一天整个谢拉格地区都陷入暴风雪之中，长达一天一夜。似乎是喀兰神明在为自己虔诚信徒离世感到悲伤，所有人都在为神迹而赞叹。
在只有历代圣女和蔓珠院极少数高层才知道隐藏神的地方，他们所崇拜的神只是在沉默。
神亲眼看着喀兰圣女被恩雅所控制的人断绝医疗，慢慢衰弱致死。
神没有拯救信徒，也没有提示这之中微小的变化，就这么放任着。
就像在恩雅出手前，放任着喀兰圣女和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不，应该说因为继承了自己一部分力量，比普通人更快的生老病死。
神最后做的，不过是维持自己的信仰统治，冷血的将整个谢拉格拖进入冰雪的梦魇。
每个谢拉格人都在赞叹神迹的降临，又有几个人敢说出这一天的暴风雪冻死了多少庄家，掩埋了多少赶在路上，却再也回不到家的人。
在神面前，谢拉格人的生命是一样的渺小。
不分圣女，不分普通人。
第108章 第一百零一章圣女选拔
1090年11月末，喀兰宗教开始派遣使者，强制要求符合年龄的谢拉格女性前往圣祠，等候即将到来的圣女的选拔。
作为希瓦艾什家族继承人之一的恩雅不出意外的收到了邀请，比起平民百姓，使者对待她语气缓和了不少，和和气气的告知了地址和时间后就离开，前往下一个贵族家族传达信息。
被邀请的人只有恩雅一人，恩西亚以不足年龄被划出在外。
邀请函烫上喀兰宗教专属的花纹，上面书写的内容和恩雅所猜测地八九不离十。
只要希瓦艾什家族还隶属于谢拉格一天，明面上希瓦艾什家族就无权拒绝这个传承下来的传统，即使感觉到背后不同寻常的内幕。
“你们都退下。”
恩西亚给牙卡一个眼神，牙卡将所有无关人士都赶出去，包括他自己。
临走前，牙卡关上沉重的檀木制成的门，作为守卫呵斥想要进入的人，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他们这次目标是我，威切斯特、卡多根力家族的人，连喀兰宗教的人，或许也会暗中动手。”恩雅不客气的霸占了办公室里唯一一张办公椅，让千里迢迢回来，还没休息几天的兄长站着，语气却不像自己的动作看起来那么轻松。
恩雅这些年表现得太出色了，出色到两大家族意识到即使除掉了恩希欧迪斯，希瓦艾什家族依旧有一个出色的继承人继续针对他们。
同样的意外死亡不可能再重现，希瓦艾什家族对继承人保护不会再给他们下手的机会。以及这些年对家族内部清洗，已经把大部分眼线全部清除出去，成功率更是渺茫。
喀兰圣女是分化希瓦艾什家族内部力量再好不过的借口，在神权为主的国度，世俗的力量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撼动喀兰宗教的权威。
恩雅不是猜测，而是肯定两大家族会在圣女选拔仪式上动手脚，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成为喀兰圣女候选人。
政敌家族也不会愚蠢到让选拔者故意神死在圣山上，和家主继承仪式一样，沿路都有信徒观察，买通信徒要比买通希瓦艾什家族内部成员还要困难。
但如果是让恩雅变成圣女呢？无穷无尽的晦涩古籍解读，世俗与神权的切割，无法逃避的仪式，将会把恩雅永远囚禁在圣山上。
“是我们逼得太急了。”恩希欧迪斯低下眉头，脸色阴晴不定，他可不希望刚回到主家，恩雅就被选中成为喀兰圣女，从此活在寒冷的神殿中：“你猜测是对的，喀兰宗教那边，也打算非你不可。”
“他们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省得我们还要安排‘情理之中’。”
恩希欧迪斯凝重的抬起头，看到恩雅一幅早就猜到的表情。
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早就做好了成为圣女的准备？
“不要胡闹！一旦成为喀兰圣女，哪怕是希瓦艾什家族也无法再插手你的安全！”
“同样的，两大家族的人，也没有理由对我动手了。每一任喀兰圣女都是自然死亡，谁胆敢谋害神明的使者。”说到神明二字时，恩雅特地咬重音，原本还对喀兰神明有着敬畏的她，也在这些年执政中磨灭敬畏之心。
不是同伴就是敌人，喀兰神明阻碍希瓦艾什家族的发展，在家族最为窘困时没有伸出援手·。
毫无疑问，喀兰神明是她的敌人。
“看似希瓦艾什家族受损最大，实际上，我们才是最得利的人。”
有了神权的庇护，再加上希瓦艾什的强盛，恩希欧迪斯的手能伸向更多的地方，一直牢牢禁锢地封闭边境，也能借助喀兰圣女的名号，硬生生撬开一丝缝隙。
“希瓦艾什家族不需要牺牲任何一个人去获得利益。”
“距离那场惨剧，已经过去七年了。”恩雅微笑着，替恩希欧迪斯整理衣领，眼底一片温柔：“我们都明白，哥哥才是最累的人，可我们想要复仇的心都是同样的。”
恩雅松开手，小步退后，双手放在身后，微微向前倾弯腰打量着恩希欧迪斯：“我们都是希瓦艾什家族的继承人，我，恩西亚都会帮助哥哥。”
“哥哥就当是恩雅最后一次任性吧。”
“我相信哥哥迟早有一天，会将我从喀兰圣山山顶接下来。”
我们是兄妹，注定要相互扶持。
……
同月，希瓦艾什家族传出恩希欧迪斯希望恩雅成为喀兰圣女，为家族发展铺路，两兄妹陷入冷战的消息。
一周后，迫于喀兰宗教的催促，以及现任家主恩希欧迪斯的要求，恩雅卸下了职权，连赶着回归主家的妹妹恩西亚都未曾见到，便前往圣祠。
次月中旬，喀兰圣女选拔仪式开始。
所有适龄的谢拉格女性陆续进入到圣祠，本来只能容纳近千人的空间，似乎遭到了扭曲，无法用肉眼统计的人进入其内，却没有显得过于拥挤。
少女们虔诚的跪在极寒的地面，没有睡眠的机会，内心不断咏诵着对神明的祝告词，从当天十点等候到次日第一滴雪水滴落。
体质薄弱在等待中晕倒的少女将被信徒架着双臂，不管身份地带走，直接失去资格。
圣女选拔持续到第五轮，前四轮被当日第一滴融雪砸中的少女们没有坚持走完选拔的考验，倒在了前往喀兰圣山山顶的沿途。
恩雅始终保持冷漠的姿态，看似被兄长的要求寒了心，直至第五日被选中的候选者是自己时，才久违露出其他的情绪。
难以遏制的愤怒与失望。
她的愤怒与失望也一同被其他等候被选拔的少女注意到，窃窃私语声响起。
恩雅被信徒们搀扶起来，不留痕迹扫视着周围的人，勾了勾嘴角。
去吧，快去吧，把她的愤怒与不满传达给所有人。
她和兄长的不和，将能成为他们的“利剑”。
“我一个人能走。”
恩雅甩开了信徒的手臂，昂起头，宛如切断了过去的人，毫无留念的向前迈步。
第109章 第一百零二章宣你个【谢拉格粗口】
恩雅受选那一天，喀兰圣山境内少见的是晴天。
与带路者微微点头示意，恩雅接受了试炼用的铃铛。
喀兰圣女拥有着神明赐予的铃铛，足够强大虔诚者能够召唤出等同于神明力量，历代圣女能做到这地步的屈指可数，对于大部分喀兰圣女来说，圣铃本身是一种身份象征。
而作为受选者，她们手上的铃铛多多少少也赋予了被承认的含义。根据不可靠的信息，似乎试炼铃也能感受到考验者的心思，确定是否足够虔诚。
感受到手中沉重的分量，恩雅向对方行礼，心中却在重复着咒骂之类的话。
看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恩雅内心嘲弄着，眼底很好的收敛了不敬。
姑姑说得对，这世上要么没有神，要么神对他们这些信徒是否存在敬意根本不在乎。
神和人的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无区别，只要利益相同，哪怕是心存不敬也无妨。
“姐姐！别拦着我——”
恩雅从容的表情一僵，她下意识侧过头，看到被拦住的恩西亚。
为了伪造兄妹不和的假象，恩西亚的参与是必须的。
恩西亚和他们不同，她是年纪最小的孩子，最受宠爱，一直都在他们的庇护下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没有沾染上上流圈子的尔虞我诈，自然也不会伪装。
所以，恩希欧迪斯没有告诉她真相，至少现在恩西亚是发自内心的不理解。
而恩西亚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到来，也是恩希欧迪斯所算好的时间，正好上演一场诀别。
抱歉，恩西亚，我的妹妹。至少在我站稳脚跟之前，只能苦了你，做一个希望哥哥姐姐和好的妹妹。
恩雅长舒一口气，转过身，朝着既定的方向缓缓前去。
抛下身后的声音，杂音全部剔除，眼里只剩下漫漫的圣山之路。
“恩雅小姐，请吧。”
想要成为喀兰圣女，便要遵守三步一颔首五步一摇铃的准则，爬到山顶。
一步，两步，三步，颔首，四步，五步，摇铃。
反复如此，直至将试炼铃铛挂在铃架上。
然后，永不回头。
……
1091年年初，新一任喀兰圣女确定。希瓦艾什家族前任家主次女将继承前任喀兰圣女的圣铃，作为万人崇拜的喀兰圣女，进行潜心研究。
最后的洗礼是神圣而隐秘的，连三大家族的人都不允许参与，蔓珠院诸位长老中，只有最年长，最权威的人才有权参与其中，作为引路人带领着恩雅。
“接下来的路程，只能由圣女一人独行。”蔓珠院的长老们和前任喀兰圣女一样，拥有着与实际年纪不符合的外表，只是他们的肩头没有喀兰圣女那么重的承担，寿命比普通人还要悠长。
恩雅得到消息中，看似最年长的那位，应该将近百岁。
作为普通种族，生活在科技落后的谢拉格，百岁已经可以算是奇迹般的高龄。
“圣女大人将有幸见到神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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