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4S店
在贝利死后,即使塔露拉宣布梅菲斯特无罪,大部分感染者也知道塔露拉只是不想再少一个得力干将所做出的决定。
理性却伤人心,更何况包庇的还是一个疯子,一个无论普通整合成员,还是整合干部都严重交恶的干部。
所谓的厚葬,只能稍微平息对贝利带有感激的人怒火,愤怒与不解的种子已经种在部分感染者心中,生根发芽,等待着瞬间疯长的一瞬间。
浮士德不是医生,他不知道发病的原因,可能是乌萨斯军方类似于迫击炮装置溅射时,让他狼狈逃走时伤到了内脏?也可能是矿石病发作的一种表现?
他通通不知道,哪怕与梅菲斯特相处许久。
梅菲斯特是完全依赖于源石技艺的医生,传统医学对他来说,和无用的废纸差不多。
浮士德自然也不可能从他身上学的自我治疗方式,只能依靠自己记忆中急救方式,慢慢摸索。
浮士德有想过让医疗兵帮他诊断病情,但看到一个个畏惧与厌恶的眼神,浮士德掐灭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是医疗兵们的仇人,真正意义上的仇人。
毕竟当初核实贝利死亡时,她身上的确插入了好几根弩箭,命中了要害。
还能忍。浮士德靠在冰凉的岩石旁,仰头望着被乌云遮盖的天空,连月色都看不到。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浮士德合上眼睛闭目养神,糟糕的想法无法遏制地从心底冒出来,先是少见与梅菲斯特分开行动,后是失神被远程溅射类武器攻击到,再到现在连月色都看不到。
“隐藏病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在这片大地上,能夺走人生命的,不止是矿石病。”
光是听声音就会让心情愉悦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声调、发音习惯都和浮士德记忆中的某人连上关系。
浮士德猛地睁开眼睛,手中沉甸甸,多了一瓶没有标签的药瓶,里面放着十来颗作用不明的药片。
在离他百米远的地方,熟悉的身影朝他招招手。
“要好好吃药,别折腾自己的身体。”
如母亲般温柔的医嘱,也没给浮士德冲刺揭开真相的机会。
“……消失了?”
没有脚印,周围安静无声,只有手中的药瓶能证明刚刚不是幻觉。
一丝冷意从心头浮现,爬上大脑,止不住的恐惧淹没大脑。
浮士德眼力很好,作为超远程弩炮持有者,他的眼力可以说是整合运动内部前三,所以他不可能看错的。
给他药的人是贝利,那个被隐形弩弓用弩箭杀死的贝利。
……
“他还在找我。”
在浮士德所在土地下,人为建设的地下研究室正在将他一举一动都传输到监控屏幕上。
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尤其是在不敢大肆照明情况下,眼力再好的狙击手,也是半个瞎子。等到白日到来时,地面上的痕迹早就被机械人清扫干净,即使没有打扫干净,疲于奔命的整合运动队伍也没有时间或精力去听从浮士德命令,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鬼魂。
浮士德也不敢说自己看见了疑似贝利的人,这对于军心不稳。
花蝴蝶扶正假发,悠闲地把双腿架在机器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浮士德从还能装作平静到做了亏心事被鬼敲门时无法遏制的恐惧四处搜索的模样。
浮士德的丑态,花蝴蝶再怎么看也不会腻。
这也算是他性格模拟留下的小小的恶趣味爱好,类似的情况,他做过不少次。
毕竟,如果他不是机械人的话,之前的弩箭就会收走了他的生命。
作为前死者,他愚弄一下凶手也不为过。
“大人,你给他的药有什么用?”
一个本该是地面上继续伪装成普通医疗兵的机械人提出疑问。
“普通的维生素而已,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花蝴蝶嗑着瓜子,却没有吃掉,把一粒粒小瓜子聚集在一起,“况且他也不会吃。”
谁会吃一个疑似复仇厉鬼给的药片,如果浮士德真吃了,对花蝴蝶也没有损失。
他要的只是给浮士德内心种下一个后悔的种子,毕竟当初还在整合运动的时候,他可是竭尽全力装作一个为病人着想的医生,连浮士德都满怀关心的嘱托了几句。
想必浮士德多多少少还是会对他存在一定的愧疚。
“如果浮士德没有愧疚该怎么办?”
花蝴蝶把磕好的瓜子一口气吃完,鼓着腮帮子,直至吞咽下去:“如果没有愧疚心,那就证明他已经被梅菲斯特那家伙同化成同样的垃圾,日后杀死他不需要留情。”
“如果有呢?”
“那更好。”花蝴蝶盯着屏幕上的浮士德,冷笑:“那就让他独活着,一直满怀愧疚地活着。”
“塔露拉是疯子,是政治家,所以目的不纯,梅菲斯特只是她的武器,所以任意放任。作为梅菲斯特的友人,甚至是超过塔露拉的精神支柱,却一再让梅菲斯特放任。不管是出自什么理由,愧疚也好,同理心也好,他都是间接凶手。”
年纪、同理心、性格,从不是借口。
人要学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
为了那些因梅菲斯特死去的人,因作为帮凶而死在弩箭下的人,请浮士德你,满怀绝望与愧疚地活在接下来的岁月中。
闹鬼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171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疯子
整合运动九成资金都投入在装备购买上,对于办公之类场所,能简洁便尽量简洁,哪怕是塔露拉的办公室,也不过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只比当初赫拉格、弥赛亚在阿撒兹勒初次见面的办公室好上那么一点点。
所谓的安保系统,只是依靠房屋外来回巡逻的整合运动成员。
整合运动所依靠的科技联络设施简陋到令人发指,唯有独立出来被雇佣的萨卡兹雇佣兵,还能跟得上时代。
“请进。”
塔露拉放下文件,发酸的眼睛从苍白的纸质稿上挪开,注视着敲门而入的弑君者。
因为是弑君者,所以塔露拉多留了些心神,一手托着下巴,示意她关上门:“有状况?”
“梅菲斯特动手了。”
“怎么回事?”
“因为任务需要,浮士德与梅菲斯特分开执行任务,没有浮士德的威吓,以及贝利的死亡疑点,医疗兵和梅菲斯特产生了冲突,梅菲斯特命令牧群进行反击,导致部分感染者病情加重,其中七成是医疗人员。”弑君者声音透露出几分不满,至于是对谁的不满,只有她本人知道,“梅菲斯特同样拒绝为冲突后的医疗兵进行治疗。”
“谁的责任?”
“……医疗兵先挑起冲突。”弑君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似乎在惋惜这个前提。
“严惩导致冲突开始的人,以我的名义要求梅菲斯特正常治疗受伤者。”塔露拉特地在正常二字上咬重声音,作为整合运动的领袖,梅菲斯特最信任的两人之一,塔露拉很清楚梅菲斯特源石技艺所带来的连带影响。
“这样处理真的适合吗?”
整合运动有着绝大部分感染者组织的通病,上下级关系并不是死板固守,服从性全靠单薄的信仰。干部尊崇领袖,服从领袖,却也存在着明显的个人思想主义影响。这导致命令在下达过程,会出现因为个体感情导致任务一步步走向错误的情况。
弑君者敬佩塔露拉能带整合运动走到这个地步,但不代表她也同样具备军队军人的绝对服从性,本身所存在的明显个人主义思想色彩,会对塔露拉的做法产生怀疑。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至少对目前塔露拉来说,是一件令她很不愉快的坏事。
连离她最近,最为尊崇的弑君者也开始质疑塔露拉的想法。
“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出色的战士,不能再让另一个战士寒心。”
“战士?”弑君者重复了这个词。
她不认同这个词冠以在梅菲斯特头上,或许最开始的梅菲斯特的确算作一个战士,但梅菲斯特现在的做法无疑是越来越疯狂,连弑君者偶尔也会产生要不就干掉他吧,只要不留下把柄之类的想法。
不止是她,很多干部都是这么想着。
梅菲斯特是整合运动唯一的“医疗部队”,打破他唯一的人,如今已经不见尸骨。
“整合运动需要梅菲斯特。”塔露拉,“他暂时不可替代。”
“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要求将命令公布下去。”
随着轻不可闻的关门声响起,塔露拉平静的脸终于有所变化,脸色变得阴沉,瞥了一眼桌子上待处理的文件,深吸几口气,才将它们撕碎的欲望压下去。
“一群蠢货。”
塔露拉吐出这几个字,捂住心口的位置,呼吸频率有所加快。
该死,又发病了。
矿石病是折磨感染者的源泉,再强悍的人,面对它时,都不可能完全从容。塔露拉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薄汗在额头挂着,她咬紧下唇,等待着一波波阵痛离去。
她的病情,似乎发作次数越来越高了。
……
梅菲斯特原来不叫梅菲斯特,浮士德也不叫做浮士德。
他们本来只是某座偏僻小城里的两个孩子,名为依诺和萨沙。
不同的是,浮士德从有记忆起来,他就是一个人流浪在外,住在下水道,啃着没人要的腐烂食物。而梅菲斯特至少还有家人,有一个家,过着还算普通的生活。
一次意外,两人相遇,成为了朋友。
浮士德肚子饿,梅菲斯特就给他带面包;浮士德对知识感兴趣,梅菲斯特就给他带书籍。
梅菲斯特是浮士德的光,让他度过了最为艰难的岁月。
而浮士德对梅菲斯特来说,也同样重要。梅菲斯特从两人相识开始,便没有目标,是浮士德指引他行走,浮士德是梅菲斯特的引路人。
然后,因为浮士德建议,梅菲斯特失去了他的歌喉,成为了感染者,踏出疯狂的第一步。
为了赎罪,为了陪伴梅菲斯特,浮士德自愿变成感染者,拿起弩炮,守护在他身边。
梅菲斯特越来越疯了,浮士德是知道。
可是当梅菲斯特哭丧着脸,告诉他,他想唱歌。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压制了对他人的同理心,迫使浮士德成为梅菲斯特帮凶。
他们失去了自由,可梅菲斯特更早失去了歌声啊。
浮士德拼了命催眠自己,他必须承担罪责,成为梅菲斯特的同谋。
浮士德快扛不住了。
看着鲜活的生命变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看着他们一旦失去了梅菲斯特控制,就敌我不分的袭击同胞,却偏偏绕过他时,讽刺感格外强烈。
“浮士德,快看,我的新杰作。”
又来了,这个沙哑的声音用兴奋语气说话时,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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