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上藤乃的幸福理论 第7章

　　谁知道在梦中的死亡究竟代表什么……或许是梦的结束，但也有可能是再也不醒。

　　“等等——米克拉什，你之前说到招供，他们逼你说了什么？”

　　真是奇怪，不管站在这里的是桐也还是加斯科因，似乎都要开始插手这件事情了，为了保护家人。无论是扮演的角色还是演员本身，竟然都朝着同一个目的在挣扎着。

　　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掌搭在了牧师的肩膀上，那瘦弱的身体轻微颤动着，他支支吾吾：“不是的……加斯科因，你要相信我，你知道的，贝蒂她还小，她是个孩子，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那是我的孩子，我……”

　　“……我不能把我的家人推进坟墓。”

　　“阿梅利亚的虔诚的信徒，你这么做会伤了她的心的，她的人生，她的信仰，全都被你撕碎了。”

　　然而牧师也歇斯底里了起来，他奋力为自己辩解着：“你还要我怎样？贝蒂只是生了病，难不成就连你也以为她是魔女？我能救谁？不伤害别人的话我谁都救不了。”

　　“我跟你不一样，加斯科因。你是猎人，而我只是个牧师，没办法拯救所有人。”

　　那些激昂的语调最终也缓缓地归于平静，他那双肆意乱舞的手臂也无力地下垂，好像要让桐也认同他的理念一般：“贝蒂和阿比盖尔玩的很好……很好……你也不希望这种肮脏的事情传染到你的家人身上吧？我们只能这么做，只能这么做……”

　　我永远喜欢钥匙孔.jpg

第105节 梦境其七 回家（上架求首订啦！）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地下走廊中回荡着，这些士兵们穿着整齐划一，他们是跟着霍普金斯一齐从波士顿来到亚楠的。

　　法官的办公室在地下，这着实是十分贯彻个人恶趣味的体现，从走进这里开始，桐也紧握着霰弹枪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直到士兵将他带进了霍普金斯的办公室，那是个潮湿而又阴暗的小地方，长方形的房间使用蜡烛和火把照明，中间用铁栏隔开。

　　与其说这里是办公室，倒不如直接称呼为审讯室更好一些。

　　“喔喔喔……看看是谁来到这里了。”

　　正在书写着什么的霍普金斯停下了笔，他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双手背后昂首挺胸地看着桐也：“难道说你有什么不满吗？这座小镇正在有恶魔的诱惑在蔓延，我花时间调查了一下在亚楠的猎人的工作……难道我们本质上不是相同的吗？”

　　“你可真是个正义的使者……”

　　来自加斯科因的记忆在一点一点地充盈进桐也的意识之中，就在不久之前加斯科因曾做过一个梦，修女阿梅利亚被拷在火刑架上处死了。

　　那原本是个荒诞无比的梦，但是这一切正在把那些东西变成现实。

　　桐也正在寻找的是破除梦境的关键，这座小镇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笼罩住了，这里和结界相似但是又不是结界。想要破除梦境让所有人都醒过来的办法好像只有结束这场闹剧。

　　说实话，桐也不喜欢加斯科因。尽管这个角色似乎是阿比盖尔以他为模版而创造出来的，但是加斯科因比起桐也来说要更加果断。

　　这其中必然受到了阿比盖尔主观意识的影响，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阿比盖尔就莫名其妙的在她的心中将自己视作了父亲，而藤乃则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母亲。这些因素造就了阿比盖尔梦中的角色。

　　但是现实并不是如此。

　　他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要再去扮演加斯科因，以这个身份来结束这场事件。但是他仍旧有着优势，他知道现在的年份是1692年，历史上著名的塞勒姆魔女审判事件。

　　他所需要的只是解开谜题的钥匙，一瞬间便足够了。

　　这些并非是阿比盖尔的梦，更多的则是回忆，在这个被梦幻化的，被称作“亚楠”的小镇，它的原型便是塞勒姆，而塞勒姆魔女审判事件的开端，便是一个名叫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的女孩。

　　这是一场噩梦，梦醒的方法无非有两种，解决事件，让噩梦结束，又或者任由发展，这样噩梦也终究会结束。

　　但是那样的话，在这个梦中扮演了阿比盖尔母亲的藤乃势必会被牵连，魔女审判已经开始了，他必须得这样结束梦境，以在梦境中的方法。

　　从源头上阻止这一切。

　　几乎要用枪口指着霍普金斯的脑门，桐也指着他质问道：“从你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过，疾病在扩散，然而你却只想着可笑的魔女游戏。你处死了多少人？从波士顿赶到亚楠……你把好的变成坏的，把坏的变成更坏的——”

　　扣动扳机，魔女审判的源头就消失了。

　　食指轻轻地扣动扳机，然而他还没有完全着力，一道电流如同惊雷一般划过桐也的脑海，诡异的嬉笑声开始在周身回荡，并且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

　　霍普金斯一把推开了他：“你是猎人——猎人，猎人就应该好好地去猎杀怪物，神明在上。你是杀不死我的，加斯科因。”

　　桐也捂住脑袋想要驱逐那些声音，他重新直起腰杆：“阿梅利亚呢？你要怎么证明她是个魔女？用你可笑的祷告法？你们是一帮疯子，肆意践踏别人的人生。”

　　“很抱歉……你想要见到他得等到晚上了，检测魔女的方法有很多……若是魔女，那么她便不可能流下三滴以上的眼泪，我不会误判的。”

　　清脆的掌声缓缓拍向：“送这位猎人先生离开我的办公室。”

　　……

　　你在犹豫着什么……？

　　拥抱我，接受我，这脆弱的生物怎敢如此与我们交谈！？

　　啊，你仍旧是人类……不，你不是人类，只是披着一层外壳，你在坚持着什么？

　　若你是人类，你便只能在这梦境之中遵循规则，这是我们立下的规则，除了我们没有人能逾越。

　　不要拒绝我……你即是我，我亦是你——

　　……

　　怀着复杂的心情，桐也提前至少十年的时间敲响了自己家的大门。

　　开门迎接他的是藤乃，简单的扎着头发，穿着朴素的衣装，身前还围着围裙。在这里看的时候，藤乃的确和现实中的她有些不同，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体和态度都更加成熟。

　　“啊……亲爱的，你回来了，外面没有什么事情吧？我做了晚饭。昨天晚上出去之后你一整天都没回来，阿比和我都在担心你……”

　　桐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藤乃，在潜意识中藤乃只会叫自己的名字，也不会说这样一长段的话，或许他不用为自己的婚姻生活担心，但是最起码在现在——

　　“不……饶了我吧。”

　　“什么？”

　　“没什么……外面还很安全，新来的法官在无事生非，所有人都很安全，只是……”

　　喜欢的姑娘眼睛变得有神起来是好事。

　　桐也以前喜欢和藤乃对视，喜欢看藤乃的眼睛从暗淡变得清澈起来，虽然他在感情上并不积极，但好歹是强势的一方。但是现在两人的立场却反转了过来，那双赤红的眼睛所包含的情绪复杂到令人心猿意马。

　　女朋友突然变成了老婆态度也变得积极强硬了心脏有些受不了怎么办……？简单概括就是这种诡异的感觉。

　　桐也讨厌做梦。

　　就算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在这里还得继续说一遍。

　　他身体僵硬着，眼睁睁地看着藤乃踮起脚尖轻吻自己的脸颊，温柔的如同妻子般的目光让他不敢直视。

　　“你太累了，亲爱的，去休息吧。”

　　如此这般自说自话的女孩开始帮他脱下风衣，身体摩擦交错的瞬间清新的芳香在他鼻息之间流过。

　　在这个时候，桐也终于明白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在哪里了。

　　桐也站在这里，所面对的是人妻般姿态的女孩，而他自己则像是个丢人的处男一样不知所措。

　　PS：第一更。

第106节 梦境其八 我的上帝在此（上架求订阅！）

　　桐也想要尽快地结束这场家庭扮演，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不适，半个月前他还在生和死之间挣扎，半个月后就活在了如此平常的夫妻日常之中，这虽然是他所期望的，但是——

　　……但是这只是梦境，一切都是虚假的，桐也在做梦，藤乃也在做着梦。他们现在是夫妻，他可以在这栋小屋里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可他不能，这种感觉就好像逼迫他对沉睡的女孩上下其手一般。

　　——你将死去，忘掉那个梦，并在早晨的阳光下醒来。

　　但我现在仍旧醒着，我忘不掉，这同样也不能称为我逾越的理由。

　　他坐在椅子上抵住自己的脑门，缓缓地按摩着太阳穴，想要尽可能地装地像是一个父亲，他问：

　　“阿比盖尔怎么样了？”

　　藤乃帮他端上晚餐，随后坐在了桐也的对面，她眉头紧锁着，似乎情况不容乐观：“阿比害怕了一整晚，一直在喊着爸爸……直到今天早上才慢慢睡下，她是不是生病了？还是被什么吓到了……”

　　“接下来的几天别让她出门了……米克拉什的女儿和阿比得了一样的病，被新来的法官当作魔女抓了起来。那个家伙就是个处刑机器，借着魔女审判的幌子肆意对人判刑。”

　　谈论这些正事的时候才能让桐也缓过神来，原本他的想法很简单，直接杀掉霍普金斯……但是实践证明了这方法不可行，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他，那么他就只能继续下去，拆穿霍普金斯的阴谋，或者救下所有人。

　　这些“剧情”着实在推进着梦境的进行和结束，桐也意识到这并非是一场注定的结局，而是能够人为的干涉和影响的。

　　桐也说到这些的时候，他看到藤乃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垂下脑袋，攥住了女孩的手掌：“别担心……别担心……就当作这是一场梦，很快就会过去的……阿梅利亚代替贝蒂被关进了地牢，今晚我得去见她，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天呐……阿梅利亚，轮到谁也不可能轮到她才对……”

　　“我得走了。”

　　“不去看看阿比吗……？那孩子喊了你一整晚，她很想你……亲爱的，你有点不对劲？”

　　桐也重新穿上自己的风衣，他端起餐桌上的果酒一饮而尽，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藤乃脸上写满的担忧，他想伸出手来拥抱她，可最终还是只轻轻摸了摸藤乃的头发。

　　“我或许真的疯了……在所有人都疯了的世界里，若是剩下唯一一个清醒的人，那么疯了的人只能是那最后的一个……安静睡吧，夜晚很快就会过去了。”

　　半个月前他被从梦中叫醒了。

　　半个月后，桐也决定当一次叫醒梦中人的侩子手。

　　……

　　我不敢离她太近，可又害怕离她太远。

　　感情原本就应该是双向的，但在此时此刻，她只是在扮演着角色，而我是真正的我，所以我就更不应该装聋作哑。

　　……别在我脑子里继续说话，我们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你若是不想杀死我，就永远别想冲破这层皮囊。

　　——我，你……这些都不是，我们就是“我们”……是整合的一个整体，缺一不可。你在玩物之间施展着拙劣的演技，就连我都为你叹息。

　　我们原本应当握紧钥匙，门会吞噬一切……你终究会明白的，这场梦境的结局原本就是注定的。

　　……

　　“通告你们忙碌的霍普金斯先生。”

　　桐也在地牢的门口被士兵拦了下来，他攥紧拳头，拒绝一切想要来收缴他的枪和刀的人。

　　“我是来为受害者辩护的，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

　　简单地报告之后，队列之中出列了一名士兵带着桐也来到了霍普金斯的办公室。

　　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桐也只感觉这里的潮湿和腥气越来越浓重了，他看到办工桌上放着一本《圣经》，书页之间夹着书签。

　　“你有一个小时的会面时间。”

　　霍普金斯头也不抬地说。

　　“她已经承认自己是被恶魔蛊惑了，不需要任何的辩护，我的士兵正在搭建火刑架，若不是你执意会面，今天晚上就应该执行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