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上藤乃的幸福理论 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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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章十九 50%的灵魂

　　荒耶宗莲小心翼翼地开启了培养液的灌输，他看着在自己的魔术工坊之中，中心处的巨大玻璃罐，赤红色的药剂将这个巨大的圆柱体灌满，在那其中的正是沉睡的桐也。

　　计划出现了差错，原本应当在浅上藤乃失去作用之后再使用这座【奉纳殿六十四层】将两仪式吸引到这里，之后完成肉体的转换才对。

　　但是在之前的计划之中，作为人偶之一的神田浩太暴露了小川公寓的怪异，这就使得捕捉两仪式的计划更加困难了。

　　他沉吟着，看着眼前多年之前友人的身体。

　　荒耶宗莲通过观察可以观测到别人的起源，但是对于苏见桐也，这个男人的起源无论如何荒耶宗莲也没有办法准确地判断。如果只是因为拥有直死之魔眼这一点的话，使用他来作为新的身体洞悉根源确实是一个有风险的选择。

　　但是眼下，最适合的身体已经不翼而飞了，这是荒耶宗莲周密计划的唯一失误——不过还好，对于这个计划还有补救的措施。桐也的身体虽说起源不可观测，但是既然是不可观测的起源，那么也可以判定为，桐也的起源和两仪式的起源[]有相似之处。

　　并且在这个男人身体上所孕育着的直死之魔眼要比两仪式的魔眼更加容易洞悉“死亡”的本质，若是要观察记录万物的死，那么桐也的身体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

　　没错，唯一剩下的办法就是吞噬这个男人的身体了，想要做出进一步的跨越，就必须要承受这样的风险，现在得不到两仪式的身体，不代表吞噬了这个男人之后没有办法继续吞噬。

　　“这一切……都是必要的。”

　　无力去拯救世人，那么最起码也要让我记录世人的死——没有任何人的死亡是没有价值的，所有的生命都要有始有终地被记录下来。

　　只要能够翻动阿卡夏之书，那么荒耶宗莲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有意义的。

　　他攥紧了手掌，三重的结界在他的脚下张开。荒耶宗莲的吞噬并不是肉体的交换，而是灵魂的灌输，此刻的身体也不过是一具傀儡，真正的荒耶宗莲已经被融入了这栋小川公寓，成为了【奉纳殿六十四层】的一部分。

　　在暗示启动的瞬间，站在原地的荒耶宗莲的机能便全部停止，无数的灵魂朝着桐也的身体中涌入，但这只是刚刚开始的一秒钟，随后，无止境的排斥力便将荒耶宗莲的灵魂朝着外面推了出去。

　　“什么……？”

　　这个男人不仅肉体没有办法被复制，就连灵魂都是天衣无缝的吗？

　　如同白织灯的光芒一样的灵魂想要继续深入，荒耶宗莲并不想要在这里放弃，他数百年的努力怎么能在这里被这样一个男人毁于一旦？！

　　“不对……仍旧是空白，一片空白……这具身体并不是天衣无缝，简直是千疮百孔，还是说光？无数的光交织成了脆弱的灵魂，人类的灵魂不应该是这副模样——！”

　　以荒耶宗莲对“魂之原型”的研究，人类的灵魂虽然有不同的模样，但是都不会超越出人类的范畴之内，但是这个男人的灵魂不同，原先天衣无缝的防护不过是太过耀眼的光辉，躲藏在那下面的才是仅剩下一半的人类灵魂。

　　“不——以这个男人的力量来说，仅剩下一半的灵魂？不可能，这个男人的灵魂不可能如此弱小……”

　　在他开始怀疑和不安的瞬间，那些光朝着外来者的灵魂发出了灼烧，那些光灼烧在灵魂深处，要比灼烧在身体之上更加痛楚，荒耶宗莲翻滚着，就连这座人造固有结界本身肉痛楚地蠕动了起来。

　　但是，这样还是不行，既然已经到达了这一步，那么就必须做到最后——

　　然而，还没等他的灵魂触及到那蜷缩着的百分之五十，触感就自动回到了荒耶宗莲的身体内。

　　倒下的人偶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扶住了一旁的桌子。

　　“怎么可能……无法进行魂之原型的融合？”

　　就在他想要尝试第二次的时候，浸泡在药剂中的男人忽的颤动了身体。

　　“被触动了灵魂……从沉睡之中苏醒了吗……”

　　荒耶宗莲呢喃着，看来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身边的气泡缓缓地上浮着，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桐也猛然惊醒，眼前所出现的是赤红色的液体，自己则是被浸泡在这种液体之中。

　　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的药剂已经被完全排出，他光着身体站在这个类似大型培养皿的容器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外面的荒耶宗莲。

　　站在外面的男人叹了口气，控制开关打开了容器的入口。

　　桐也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撑住了摆放着杂物的桌子，将放置在一旁的荒耶宗莲的大衣披在了身上，脑部传来的剧痛几乎要让他昏厥。

　　“该死——荒耶，你这家伙对我做了什么。”

　　“人体研究，很多年前就一起做过的事情吧，我让你帮忙做的一件事就是这个。”

　　荒耶宗莲坐了下来，脸上仍旧是那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一般：“没有能夺走你的身体，还真是可惜。”

　　“你的实话反而让我感到安心，五六年的时间过去了，你这家伙还是在想着追寻根源……我来到这个破地方多少天了？”

　　“只有五天而已。”

　　“那我反而是要谢谢你？呵，也对，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要撬开我的脑子夺走我的身体，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吧，你还真是把我们的性格都摸透了呢。”

　　等待身体上的药剂被皮肤吸收，或者蒸发，桐也开始盘算着回家之后该怎么对藤乃道歉，又或者应该先洗一个澡？荒耶宗莲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他虽然有计谋，但是做事更加雷厉风行。

　　如果荒耶宗莲没有表达出夺走自己身体的欲望的话，桐也反而会怀疑他是做了别的事情，但是如此直白的表露出来，反倒是更加符合这个追求了接近两百年根源的男人的风格。

　　“两百年来的执着，不需要向他人解释。”

　　“无所谓——”

　　桐也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已经两清了，你就继续做你的魔术师吧，我要好好的成为人类，从此之后再也不见。”

　　他整理好了衣衫，打算从这里走出去，按下电梯的按钮，看着坐在无数被装在培养管之中的大脑的聚落之中的荒耶宗莲。

　　“呐，荒耶。”

　　“……”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

　　荒耶宗莲抬起头来，看着走进电梯的苏见桐也，他背后的兜帽里钻出了几只黑色的猫，一双双色彩不同的眼睛全部都在盯着他看。

　　手指猛然颤动。

　　电梯的门彻底关闭。

　　仿佛一阵巨大的冲击打进了心脏一般，荒耶宗莲在这件欺诈上做到了天衣无缝，但是仍旧被他忽略了一个细节。

　　猫……那只有着歪曲之魔眼的猫，最开始使用结界束缚住桐也的时候，逃掉的只有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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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章二十 “朋友”

　　身体昏昏沉沉的好像要坠入深渊一般，无休止的阵痛从眼睛直接传递到脑部。

　　浅上藤乃眼前的灯光一闪而过，救护车的警报声在耳边嗡嗡炸响。

　　比她更加严重的是两仪式，整个左前臂被消掉了一大块肉，骨头大概是被砸断了，歪歪斜斜地扭曲着。

　　宽展大桥崩塌的瞬间，可能是在这附近的住户看到了桥上的两个女孩子，这才选择了叫救护车。苍崎橙子晚来了一步，赶到这里的时候只能调头和救护车一起开往医院。

　　一阵又一阵的人声在耳边像是蜜蜂一样嗡嗡作响。

　　“浅上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浅上小姐？”

　　“没有外伤，心率，心率如何？”

　　……

　　1998年，8月9日，16：52。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并不是家里或者是学校宿舍，正是因为曾经在这里居住过半个月以上，浅上藤乃才会对这周围的环境有所熟悉。

　　全身都处在脱力的状态，手臂上没有插上吊针，藤乃吃力地坐起身体来，喉咙处传来干涩的感觉。

　　眼睛……很痛。

　　就像是灼烧一般的疼痛，痛得好像视网膜要被烧穿了一样，藤乃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眼前的视线是一片模糊，只能看到简单的色块，随后才缓缓地清晰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的声音，藤乃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呼吸声压到最低，这才勉强能够听到外面的谈话声。

　　“浅上小姐的身体没有大碍，真是幸运啊，大桥倒塌的时候她没有被卷入塌方之中，大概是因为逃跑时的过度运动和惊吓导致昏迷了吧，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这是大概是医生的声音。

　　“式呢？式她怎么样？”

　　这是黑桐干也的声音。

　　“两仪小姐的整个左手臂都被塌方时的石块砸中了，左前臂的骨头完全断裂，皮肤也被大面积削去了，残留下来的肌肉组织实际上也很少，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进行截肢……”

　　“好好好——到这里我们大概了解了，式的思想工作就由我来做吧，她是个坚强的孩子，这点磨难对她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橙子小姐——再怎么说也不能代替式草率的决定吧？”

　　“哦呀，这件事情要征得本人同意哦？但是其实已经注定了吧，手臂坏死成那个样子是不可能凭借自愈生长回来了。患者家属尽量做好患者的思想工作吧。”

　　雨夜中幽蓝色的瞳孔和血肉模糊的手臂又一次在脑海中闪过，浅上藤乃猛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会……式小姐……”

　　或许在所有人看来这都只是一场建筑失误所导致的悲剧，没有人死亡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但是少有人知道，躺在这里的少女才是始作俑者。

　　——走廊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橙子——，哈——，我看到你留在魔术工坊里的信息，怎么了吗？”

　　被包裹在被褥中的娇小身躯忽然紧绷了起来，藤乃伸出手来想要一把掀开被子，奈何自己的力气仍旧没有恢复，她像是被这床被子强压着一样，只能听着外面的声音。

　　……

　　1998年8月9日，15:13。

　　使魔的视角是和魔术师所共享的，但是在桐也昏迷的期间，理事长的行动是由自我判断的，他并不能获取理事长的视角和思想，自然也不能控制理事长的行动。

　　但是如果理事长逃脱了的话，那么肯定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桐也的魔术工坊，因为藤乃还会回去那里，那只带有歪曲之魔眼的理事长是最喜欢藤乃的理事长，没有桐也在身边的话就一定会去找藤乃。

　　但是越是走进自己的魔术工坊，桐也就对这附近越来越陌生，他看着墙壁上像是被用刀刃划出的痕迹，楼前地面上像是被人踩裂的混凝土地面，还有一楼的车库内被砸地稀烂的老爷车。

　　似乎自己五天的时间没有回来，这一切都变了个样子。

　　并且，自己房间内的结界消失了。

　　今天的日期是八月九日，星期天，暑假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藤乃应该待在魔术工坊或者是礼园的宿舍才对。

　　桐也推开二楼的房间们，杂乱的客厅完全把这里变成了另一个地方，那些为理事长们准备的纸箱有大半都被压垮成了废纸板，一股诡异的气味在客厅内弥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