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硝基甲苯
“十丈红尘飞紫陌,荒泽云梦入深青。”古老的篆体字在剑柄上留下这样两句。
“完成了吗?后土?”没等谢知非多感叹,贪狼就大步上前,问道面前的后土。语气里面没有丝毫对于大地母神的尊重和眷恋,客观、生硬,甚至带着戒备和警惕。
其实也不难想象,他和后土的关系,更接近于狱卒和犯人之间的关系。被牵制着数十年一步不能离开这个地方的感觉,怎么想都不会太好。
“看穿迷雾的能力的话,确实是已经恢复了。”后土却丝毫没有为贪狼的语气而感到不快。从贪狼之前的态度来看,他丝毫没有在后土面前遮掩什么的意识,想来后者也已经习惯了。
“能够看透到什么程度?”贪狼没有合和她论禅语打机锋的功夫,问题直至核心。
“能够影响世界的大事的话,我都会有着相应的感应。”
“只是知道事件?那和天狐的祩子又或是星见有什么区别?不要告诉我天命竞技场所赐予的先知的能力只有这样一点。我知道你号称不朽的,但你也要明白,在这些年里面,我们对你的研究有多少,而又有多少号称不朽的存在在我们手中消亡。”
“我的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面对这近乎是赤裸裸的威胁,后土也只是耐心的解释着。“我先前就说过,命运是一条河流,它的流向会随着我们的每个决定而改变。”
“所谓先知,能够看到的不过是其中一种或者几种可能而已,我和那群小狐狸的差别,就是我能够看到更多的可能,然后把最好的那个告诉你们罢了。”
“至于我是否有隐瞒,你们可以自己用眼睛来确认……”信息的风暴从后土身上爆发开来,如同一个泡泡被吹胀了起来,将世界替换在内。
那是展示开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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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预言
这种感觉很怪,事实上预言和闪回谢知非都是有经历过的了,甚至于说,在这段时间里面。他经历这种情况的次数可以说是高的可怕,应该是无比的了解才对,但是从那阵信息的风暴从后土身上爆发开来之后,他就如同陷入了梦中。
‘空想具现化’改写现实的魔法,一般来讲实现的方式又两种,一种是以释放海量的信息,无数的信息形成一个自洽的茧世界,会使周围的空间变化成完全不同的风景。类似于龙种或是诸神座之中某些强大的种族甚至能够构建出一个恒定稳定的茧世界,形成半位面之类的东西。
另外一种则是幻境,如果说前者是构筑真是的话,这就是构筑幻想,从最基础的光影幻境,到直接能够将人的思想抽离进入的精神的幻境。
本来在后土说完要展示未来给他看的时候,他以为会是和寒霜之咬的最后一位长老奉献出生命的那次预言类似,一个又一个画面和片段,以及一些意义不明的指向性预言,让他们去猜测。
但是等到那阵信息的风暴展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但是等到风暴停息,出现在他面前却不是一个茧世界,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茧世界存在!如此庞大的信息如果是某一个单一的存在构筑而出的话,它……甚至一个人就能够碾压整个世界了。
细长幽邃的道路,被连绵却又散乱的米黄色小房子勾勒出来,它们不高,只有二层楼,随意而有好看,让街道看起来不是横平竖直的阡陌,而是如同弯弯曲曲的小径,小径们汇聚交错在一起。就是一片庞大如同蜘蛛网的城镇。
没错,在谢知非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个城市之中,夜空在头顶呈现诡异的青蓝色,硕大的月亮将落未落的滞留在天上,占据了半壁的天空,没有一颗星。
街道上也没有一个人,放在在这一瞬间,真格城市都被清空了一样,谢知非且行且看着,试图从四周建筑上分析出这里是哪里。但是很快它就放弃,因为在短短的时间里面,他就看到了超过五种以上不同的建筑风格。
冷峻的哥特式尖塔在圆顶的清真寺庙旁边耸立,铁栏杆上的雕花是繁华的洛可可式风格,而它所在的房子确实典型的巴洛克式建筑,甚至他还看到昙花一现的诺曼帝国独有的建筑风格。
来自斯堪的纳维亚的北欧人们严谨而注重实用性的建筑风格也容纳其中,这一片城市里面仿佛将一整个欧洲的历史全都乱炖在一起。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如果说刚才只是建筑风格的大杂烩的话,那么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建筑物就应该是一个融合体了。从轮廓上来看这应该是一间教堂,正门的廊柱是哥特风格,朝向广场的一侧是加泰罗尼亚风格的,哥特式的双层尖顶窗和拱门,加泰罗尼亚风格的门廊和柱子,后殿穆斯林风格的几何图案都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大教堂的外观集伊斯兰教清真寺的设计和基督教的建筑风格于一身,整体却又还是巴洛克风格。尖尖的塔顶直接刺入天空中巨大的月亮里面。月光顺着墙体流到地上,地上的铜线里面,影影绰绰的图案似乎活了过来。这样的场面只会出现在艺术家最为唯美的梦和依照这梦所做出的画里面。
而在这绝美的画面之中,残破的人形萧索的蜷缩跪立,全身支离破碎,由某种黑色的残片一般的东西组成。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约束不住,破碎在空气之中。
他蜷缩在地上,背部高耸,双手穿过腿前,脑袋深深的埋在膝盖之中,全身微微的颤抖着,那是已经用力到了极致。
哪怕仅仅是遥遥的看了那个身影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他都被那个背影所镇住了。他在哭,撕心离肺的,支离破碎的身体的全部的力气全都用上了一般的在哭泣。
穿过身前的双手,十指如同钩子一般的弯曲,重重的扣进地面之中,将广场上坚硬的地砖都抓破。那是要怎样的情感爆发才能够让人如此的竭尽全力。又是怎样的压力才能够让这样的爆发外在表现仅仅只有几乎细不可闻的抽气身和我为抖动的背影。
惊涛海量、山崩海啸一般的悲伤从他的心里喷涌而出,却又被生生的压抑在那个支离破碎的躯壳之中。在这一刻仿佛情绪都有了实感,悲伤如同黑洞一般蔓延开来,将月色都吸引进去。
“你来了?”人形突然开口,声音也是残破的,没有感情,甚至缺少某些音节的声音,谢知非却在第一时间听懂了。甚至包括那就话里,如同久别重逢一般的淡然和习惯,他也一便听懂了。
“你知道我会来?”谢知非声音微微有点颤抖。
“你当然回来。”人形站起身来,转过头,正面也是一样残破的碎片,“你们是这场大戏的最后一幕,当然是必不可少的!”
“大戏?”他的声音里面所包含的疯狂让谢知非瞬间背后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面前那个悲伤的绝望者,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想毁灭世界的疯子。
“对啊,大戏。关于复仇、阴谋,还有少年与拯救。”他的声音温和起来,“快去吧,英雄,不能缺席这样重要的时候……”
剧烈的晃动和火光同时从地面上蔓延出来,数道裂缝迅速的在广场上蔓延开来,错落而美丽的房屋建筑群,变成了孩子胡乱拼凑的玩具,火光、熔岩从地下蔓延而出。同样爆裂的火蛇从天上降落下来,那是足足有数百公斤中的半固态岩石从天上落下来,浓烟里,庞大的身影站了起来。仿佛毁灭世界的君王。
而刚才寂静的城市里面,所有消失不见的人都在这一刻出现,哭喊、哀嚎、尖叫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
谢知非蹲下,借助双手稳住自己的身形,然后透过纷杂的人群看向教堂之前,那个残破的人影依旧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但是不知为什么,从天而降的硕大火球和地面上的裂缝都像是有意识的在躲开他前进一般。
“这到底是什么?!!”谢知非竭尽全力的对着他喊道。
人形转过头,大张开双手,仿佛分开红海的摩西,在拥抱这个炼狱一般的世界,裂缝从他脚下穿过,庞大的流火从身后扑向他。地面涌起数米高的火焰之墙,然后又被天上的流火砸下,形成更大的爆炸。
而谢知非却看到人形在湮没在岩浆和火焰之中之前,碎片组成的双唇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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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西西里
一场战争是在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有很多相关的说法,其中有一种说法是这样。人类真正的死亡是在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忘记他或者死去的时候,他在社会上最后一点存在也被磨去了,这时是他彻底的死亡。而战争也是一样,在最后一个忠于战败方的人民流干最后一滴血的时候,战争也就结束了。
所以哪怕现实意义上的战争结束了,胜利者们需要做的事情也依旧没有忙完,宗教、文化、信仰、血脉、历史,从全方位的角度去切断战败方的所有流传,会成为他们第一时间去做的事情。
所以纵观历史,每一个王朝改革之后,都会以残暴的名义去掀掉亡国的陵墓,连最后一点念想也不给人留下。即使是在史书上平反,也多是百年之后。只有清朝除外,所以即使他的统治已经数代依旧有无数仁人志士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成为传奇。要知道比起唐宋,明朝特别是明末的统治者们可算不上什么贤帝明君。
所以谢知非在看到那处心相风景的时候,才会感到如此的奇异,怎么会有一个地方能够让如此多不同的王朝、文化、宗教的痕迹共同存在着?特别是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在历史上近乎死地的关系。而在那里教堂的哥特尖顶和清真圆顶却遥遥相对。中间更是衬以巴洛特和诺曼式的悬顶。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地方存在?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这样疯狂的地方确是真正存在的!在地中海中最大的小岛,名为西西里的地方,就是这样疯狂的存在。
从公元前三世纪初开始,西西里分别被罗马、东罗马、东哥特、拜占庭帝国、阿拉伯帝国、北非伊斯兰政权、西西里酋长国、诺曼帝国、西西里王国、神圣罗马帝国、法国、意大利……超过数十个政权的来回交替。
其中信仰更是几度更迭,但是真正让人感到神奇的事情在于,在中世纪几乎是死敌的伊斯兰教徒和基督教徒们。在这片土地上居然没有互相攻讦,反而有些和平共处的味道,西西里所有著名的大教堂都经过数次的修改,而不是毁灭,而正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才会让多种建筑特征同时出现在一个建筑物之上。
可以想象一下,那是一个为了信仰,两个国家,甚至是数十个国家和数个民族可以打的流血漂杵,将一场战争持续数百年的时候。在伊斯兰统治下的西西里人,居然能够被允许信仰基督教,只需要交不多的人头税,而基督教时期,伊斯兰教徒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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