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柴少女幽香酱
“不确定。”
“你总喜欢不确定?”
“有隐隐约约的猜测而已。”
“不是无端猜测?”
“是有些依据。”
海豚信依旧每日的清晨到来,我从信箱里取出阅读,和之前的所有来信都一模一样。借用雪之下阳乃的话说,简直活成了巴普洛夫的狗。
我连续一周的夜晚过去江川海岸,雪之下阳乃甚至同去过几次,她在海岸附近一个人进行了所谓的大规模嫌疑人搜查,为了让我辨认,将夜晚中依着少的可怜的灯管拍摄的人物手机照片来叫我辨认,遗憾的是大多数模糊不清,几乎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父亲的周年忌日也要来了,就在那日期要到来的三天前,我决定停止去江川海岸的行动,父亲周年忌日要赶回去固然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于我本身讲来,我不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再花费时间下去,我已经依着信上的要求去了江川海岸九天,而始终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我对阳乃说该停止了,我自己要回去参加父亲的忌礼,再消磨时间下去也没有意义。
雪之下阳乃点头同意:“早该如此决定,我都想早早劝你来着,真的,想着要是你再往后还不幡然醒悟,我一个人恐怕早就拆了你门前的信箱了。”
我笑笑,之后两个人在屋檐下并排坐着,又是沉默有顷。
“你没必要掺和到这个里面来着。”
“我自己愿意。”
“为什么?”
“讲为什么的话,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吧。”雪之下阳乃紧紧闭唇沉思,这样说道。
我抱起双臂来,看她的眼睛,那里浸露出来仿佛压抑了很久的疲惫与痛苦。那神情似乎是要向我吐露什么,但我怎么都理解不来。
尔后她站起来,问我,“今晚确定不去江川?”
“确定。”
找个地方吃晚餐怎么样?两个人一起。
“嗯。”
她开车带我到一家意大利风味的餐馆,两个人点足够分量的晚餐,饭菜的味道很好。雪之下阳乃一直从桌子的对面看着我,眼前的食物才略略吃掉几口。
“怎么了?”我说。
“你之前的问题。”她说。
“哪个来着?不记得了。”
“为什么要掺和到你的生活当中来。”她紧咬嘴唇。
“这会儿想回答我?”
“嗯。”
“那么。”我说,“答案是什么呢?”
雪之下阳乃低下头,用手梳理一把额前的刘海,眼神始终注视于我。“你认为雪乃还会回来么?”
“为什么不会回来呢?”
“不光是雪乃,连我自己也想着哪天逃掉永远消失就好了,所以才问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宽慰她,于是对她说雪乃只是出去散散心,等她觉着累或者想通一切的时候,就会自己回来我们身边了。
阳乃看我的脸,“她把自己从合影上剪下来了,她在疗养院那边拥有的所有照片。”
我看向她。
“我把相片藏起来了。”阳乃说,“父母亲也不清楚。”
我唯有叹气。
“你和她的联系怎么样了?”
“没回信过来。”
她默然不语,盯着面前的食物不动。
“你还会再联络雪乃的吧?”
“当然的。”
“会有结果么?”
“怎么会没有。”
“我一直担心来着,某天早上醒来,不止是雪乃消失不见,连你也一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那样我和雪乃的最后一点联络方式都会断开了。”
“不会有那样的事情的。”
“可以后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会怎么发展的吧?”
“至少我可以肯定自己不会那样做的。”我说,“当然,你要是对我的话还抱有期待和信任的话。”
“嗯。”
晚饭后我们道别,她要先送我回去,被我推辞要饭后消化运动拒绝掉,两个人在餐馆后边的停车场分开后互相掉头以一百八十度的方向背道而行,我眼前是暮色,她身后是我注视下的夕阳。
我注视着她上到车上去,然后那车子沿着道路渐次变小起来,我也重启脚步,本想着一路走回家去,但在走过某个街边的拐角时,身子从夕阳的余晖中猛然踏入大厦的阴翳,数只鸟雀突然从黑暗中蒲飞似的冲击而出青霄。
我抬头而望,感觉上无数的空气如海水般有着质感的朝我涌动压迫过来,并且无数的海藻勒住我的身体,我动弹不得,那份画着海豚简笔画的信纸以及内容,一块儿展现在我的面前,任何一块的细节都清清楚楚。
一种不属于我的寂寥深深的感染到我,蓦然回神,海水海藻和信封都从我的眼前失去了,那些扑飞起来的鸟儿们也消失不见,我站在那里挣扎,究竟在挣扎什么也不清楚,只是在拼命去反抗些什么才好的感情渲染下,靠着自己的力量进行所谓的生存般挣扎。
无须解释,我放弃了直接回去的念头,纵然我内心所祈求的“意外”,其发生实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还是想再去尝试那么一次,我心里明白,倘若不这样做,我身上有很多东西便一生都不再会有结果。
我踏上了去江川海岸的车。
第三百零九章 有些时间中的渐次重逢(一)
由于秋日将逝,况且海风夜中清冷,沙滩周围只有十来个人,其中小半是周围烧烤屋的工作人员。
一天里第二次来到沙滩,不免心里有几分戚戚然的想法,重新过来的路上其实犹豫来着,但还是——赶上电车,亟亟迫迫的奔赴过来,因我认为这可能是我知道写信人究竟是谁的唯一机会了,至少我的直觉是这样告诉我的,不曾考虑过遇到这种情况,海滩上无一认识的人。
我赶去那里的时候已经快到九点半了。夜里的海风冷的就像推了北极的冰山到脸上来一般,我按着信上的吩咐,在那海滩边孤魂样子游荡,雪之下说我走起路来像山魅,能让周围的人吓一跳,“因为你有时走起路来没一点动静。”
实在找不出来任何认识的人,在门口向一位捧着茶杯的烧烤屋老板问厕所在哪里,对方说烧烤屋这边并没有厕所,在另一边隔着路的水吧。
我顺着老板指路的方向走过去,看到一处很不起眼的水吧,并非说是建筑本身不起眼,一栋两层的混凝土小楼,唯独破败的有些出奇厉害,夜里只点了楼下的几盏灯。走进看时候发现周围的墙壁上都布有颇具年代感的褪色面容。
水吧里,一位中年人留心着进来的顾客,一边擦拭手中的玻璃脚杯。我同他问店里卫生间的位置,他几乎连眼睛都懒得抬起来,只是含糊的朝着左边某处的位置一指。
“你得从办公室那边过道出去,靠近后面街道边,客人们去的厕所就在那边。”
但等我到了过道,长荡荡的屋廊齐着中间隔开三分之一处,横生生被一大堆的空玻璃瓶子占去了,各式颜色的都立着那里,造型怪异的被我这位陌生人注视着,倘若从上边看下,活脱脱是小孩们恶作剧出来的魔法阵格式,红绿多色不一的玻璃瓶们在灯光下缤纷起来。我沿着边缘绕过去,小心不碰倒它们之中任何一个。
不料就在我专心致志的躲避那些魔法瓶子时,迎面从走廊的末端里走过来一位纤细清澈的女孩,穿了及膝的连衣裙,外面罩一件开襟毛衫衣,年龄看上去和我不差多少,人虽然清瘦,但让人联想不到任何娇小的感觉。
我只是看她一眼,注意了大概模样后便继续从那边的魔法瓶里往出绕,非要有什么印象的话,无非是一个漂亮些的女孩子罢了。她简简单单的走过来,到离我稍近位置时却戛然停住,我刚从魔法瓶里跳出去,立马感受到从她那边注视过来的强烈视线,但以为她只是单纯好奇我傻瓜一样从堆玻璃瓶上跳过来的蠢态,没以为她真的在看我。
我继续往前走,那个女孩子仍站在那里,稍微离近了看她,才注意到她是真的有在注视我,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我抬起脸来同样看她,但脑子里怎么都转不过弯想起来,到底需要想起来什么更是一概不清楚。她的眼中裹挟着某种特别的冷淡魅力,站在那里直直的从刘海下面瞥我,那眼神莫名让我想到些什么。
我用眼神同样有意无意的看着她,她注意到这点时,整个人倏忽中激烈地晃颤一下,然后即时的转回去了身子,从着一开始过来的地方落逃那样要跑走开来。
我看到她的背影,分不清是好半天还是转瞬中,脑袋里炸了一声霹雳,然后被随即而来的闪电击中那样想出来,“一定是六花。”
等我再把思绪拉回到走廊中时,眼前已经是空无一人,我不加思虑朝着六花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我像是猎人要抓住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通晓神灵的银色麋鹿一样,脑袋里不断反问自己,“是六花么?是六花么?一定是她对吧,不然何至于看到我就要一声不吭的跑开呢。”
走廊的距离本就短的可怜,到转弯时已经能够看见六花的身影。“六花?”我用干涩发苦的声音这样喊,她奔走中听到喊声鬼使神差的回了头来看我一眼,这回我明明确确盯了她的脸颊看个清除,“一定是六花。”我确认,尽管这会儿她已经和以前大变了样子,但从五官的棱角痕迹以及那中让人哀然的神情中,我毫不怀疑的断定了这点。
“六花。”我加大声音喊起来她,嗓子依旧干哑异常。
六花已然收回掉看我的眼神,她本想朝后边跑走,但应该是料想到跑不过我,无奈中从一边转身,突然中躲进去了旁边的女性卫生间。
我在卫生间的门口等待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都不见里面有任何的人出来,一瞬之中甚至有了冲进去里面的念头,但随即又反问自己是要做什么。
我只是来这边上厕所,然后遇见了一个可能认识的女孩而已。究竟是不是她也只是我一个人猜测,对方在听到我的呼喊后并未有任何的答复,兴许只是我认错了人,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并非是没有,但她看到我后即刻转身逃走的缘故呢?我如此这般反复中询问自己,但令一边却只能傻乎乎在卫生间的门口守着。
这时间中,卫生间靠远处一点的位置突然响起来有些清晰的车笛声音,我想到了什么,掉头立马朝着外边街道跑去,路过那边玻璃瓶的魔法阵时直接一跃过去。等我赶到外面街道上时,正好看到一个女孩子被卡在那间女性卫生间靠街道的窗户里,使着力气要从那之中爬出来,所幸街上行人已然少的可怜,才没有人注意过来这边的情况。
“六花?”我说。
她似乎从我的声调中听出了某种不确定性以及一些不自然之处,于是从窗子那里抬起头来看我,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以为我生命中再也不会碰到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卡在一个窗子里,简直就像是做了一个好笑至极的梦,本来也是好笑至极的场面,女孩跟傻瓜一眼的被卡在窗户里面,却不知什么缘由,竟觉得这一切不似是真的,怎么都笑不出来。
第三百一十章 有些时间中的渐次重逢(二)
九月的晚上,覆盖星光的乌云们早已遍及整个海滩的穹顶,过两日便是秋分,因此气候凉下来。我在这样的时节中又一次碰见六花,她卡在卫生间的窗子里。
我原想过去帮她从那里下来,但是六花注意到我的动作,自己攒了力气,抬身子先挪出来双腿,然后扑落下去,落地时歪了一下然后停下来,面朝着我。
“六花。”我说。
“嗯?”六花似乎已经明白避无可避,于是干脆不怕任何同我之间的交流。她停下眼睛仔仔细细的注视我,但只是注视着眼睛,腔调则像是心不在焉的利刃。
“好久不见。”
“这些?”她眼含冷笑看着我说,“就只是喊一下名字么?”同时漫不经心的看手机两眼,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情。
“呃……”
“如果你不介意。”她继续说,“又或者没什么别的事情,我想我到了回家睡觉的时间了。”她说完,然后准备从我身边走过去,我注意到她跳下来时好像有崴到脚,左脚的行动稀奇古怪。
我跟上去她身后。
“六花,我知道你这会儿一定厌恶我……”
“我很好奇你为何觉着我厌恶你?”
“没有厌恶么?”
“你觉着可能?”她从前边回头来眯着眼,她的刘海变得很长,完全垂下来可以盖住眼睑的程度。透过那眼前的刘海斜睨着我,接着便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笑什么?”
“我要哭才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我不该笑?凭什么?我偏要笑呢?我笑还是哭,管你什么相干。”
“都由你。”我说,“就是神情一点也显不出来高兴模样的时候笑着,让人怪于心不忍的。”
“你于心不忍么?”六花问道。她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仿佛看穿了我所有的心思。“你于心不忍?”她瞪着问我。
上一篇:没钱谈恋爱的我只能去斩妖除魔了
下一篇:斗罗:从锤唐三开始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