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柴少女幽香酱
好久,房间里面不再有声音传出来,阳乃就那样一动不动,似乎变成雕像定格了过去,水珠已经很少留下来,地板上倒是大滩水渍,浴袍也吸了水发重,要用胳膊夹住才不会掉下去。
好久,确定房间里雪乃安分下来后,阳乃才折回浴室,在镜子里看自己,头发里的水仍未干,乱糟糟的贴敷在脖颈上,她把浴袍投进衣篓,然后洗了脸,用吹风机大概吹干头发后换上睡衣,又清理了地板上的水迹、
这回折返回来卧室,雪乃的心情总算平复,她从里面开了门,阳乃注意到自己妹妹的眼睛中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雾那样的纱罩般的膜,意识还很浅淡,但好歹能正常交流了。
“对不起,之前变成了那个样子。”她的声音干涩,听起来半年没喝过水的感觉。
阳乃笑笑,伸手摸自己妹妹的头发,头发和自己之前一样湿漉漉的,不过不是洗过澡,大概是因为出汗,汗出的厉害。
“这会好点了?”
雪乃点点头。
阳乃深深吸了口气到胸腔里,双手环过去雪乃的臂隙,整个把自己妹妹抱在怀里来,雪乃身体上也有汗感,睡衣的脊背处湿漉漉的,内衣估计也被汗水打透,阳乃双手环住雪乃的背,雪乃的身体开始颤抖。
“还是自己的可怜妹妹。”阳乃心想,“像跑到了树枝顶端一个人怎么都下不来,既害怕又渴望别人救赎的小猫一样。”
两个人这样拥抱了一会儿,雪乃说她想冲个澡顺便换身睡衣,身上全是汗,阳乃帮着在浴缸中放好水,说干脆好好泡个澡放松下得了。
泡澡的时候阳乃拿换洗的衣服进来。雪乃的裸/体还是两个人长大后第一次见到,皮肤很细腻,发丝在水里也乌黑发亮,前边的刘海粘在额头上,阳乃突发奇想过去帮她洗头发的时候,也是一动不动的呆在浴缸里面,身子却绷的直直,老老实实的任凭阳乃处理。
“这会儿好些?”阳乃问着,手指指腹在雪乃太阳穴附近轻轻按压着。
“好很多。”
“做了熊猫的噩梦?”
雪乃摇摇头,像是要解释什么般张嘴,但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她沉默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点点头。
“熊猫还是之前从竹子里跑出来的那些吗?”
“嗯。”
“梦里发生了什么?”
雪乃想了想,扬起脸看身后的阳乃,接着开口,“我被困在了金星上面,怎么都再回不去了地球,带的食物和水都吃的一干二净,完全是弹尽粮绝的情况了。”
“这时候金星人找到我说,可以提供保证我接下来生活下去的食物,味道可能没有地球上的那么好,但起码在金星上算很好的份量,甚至每天省一点下来养一只绵羊也未尝不可,至少绝对不会饿着。”
“当然这种事情一定有条件,所以,他们要求我去收割掉一株竹子上的熊猫。除此之外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把一只熊猫完完整整的从树上收割下来。就这么容易的事情。”
“你那样做了么?”阳乃小心翼翼的试着询问。
“没有。”雪乃摇头,“虽然不能否定那些金星人的生活态度,他们吃熊猫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真到了自己的遭遇上,至少怎么都狠不下心来去杀掉一只熊猫,而且自己潜意识里还知道这只是梦境,心里便更加抗拒,于是我准备什么都不做,不会去杀熊猫,也不会去吃金星人的食物,很喜欢熊猫,不想对那样的可爱生物下手。”
“可是?”
“可是,我就是意识再怎么清楚,再怎么明白这是一场梦,我不必去杀死一只熊猫,但身体和意识随着饥饿逐渐分离开来,不管我心里怎么想,身体的饥饿感开始让自己变得失常,胃像是装了尖角的石头一样又疼又重,想努力醒来来着,掐自己,用石头撞手指节,都是徒劳,怎么都醒不来。”
往下雪乃几乎要把整个头埋进去水里好久,阳乃拽着她坐起来靠在浴缸边缘上,“身体和意识逐渐离得越来越远。”她说,“然后就是陷入沉睡,等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手中的砍刀已经砍断了结着熊猫的竹子,那上面的熊猫躺在地上抽搐,那时候我好想嚎啕大哭,却瞬时间醒了过来,抽搐的熊猫不见了,卧室的房间地板上却出现了熊猫的尸体,一米多高,身上沾满了血,墙上溅的也是。”
熊猫的故事到这里告了段落,阳乃在我面前低下头,双手掩住下半边的脸颊。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存在于世
“恐怕还得你多帮忙。”她说。
我轻轻点了下头,“一定会做的事情,之后回去就安排人找雪乃的踪迹。”
接下来是无聊而沉默的饭局,两个人普普通通的吃饭,我一边吃马哈鱼一边回忆雪之下阳乃之前讲过故事的细节,好多地方觉着讲不通,问她的时候也找不到答案,没办法,故事的主人公不再这里,任凭我们怎么猜测,都缺少了作为正确结果的那份肯定。
晚饭后,雪之下阳乃给了我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手机号码,住的公寓的座机号,一个应该是现居住地的千叶地址,邮箱,最后两个人还交换了MSN。
我想到什么,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要是之后没重要事情,能再回去一次疗养院么?”
“有事情要调查的么?”
“落了东西在那边没带上。”
“好的。”她点头。
“谢谢。”我说。
她开车带我们过去,车子驶动起来后,雪之下阳乃依旧不时会分一点视线过来看我的脸。我把目光从窗外拉回来看她的时候又正襟危坐着开车,我继续望着她,她终于受不了,咬着上唇沉思片刻,尔后再次开口。
“你……”
“什么?”
“不恨我?”
“恨你?因为什么?”
“你小时候和雪乃的事情。”
“之前就讲过一次了吧,已经是很早的事情了,脑袋中连一点细节都记不清,所以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雪乃恐怕也是一直在怨恨着我的吧。”
“那家伙不是那样会在心里怨恨别人的人。”
“可是这件事上不然,总觉着是自己当初的举动害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所以你们埋怨我也是理所当然。”
“没有你。”我想了想说,“可能两个人之间也会遇上其他情况。”
“但总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自己妹妹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里,说实话,和你之前吃饭的那会儿,我甚至觉着再也没有和她相见的那天了。”
“如果的事情谁都说不来,事情已经那样发生,好些年前的事情,再怎么思考也不能改变,不过,的确是没有怎么怨恨你,跟雪乃学的习惯,不怎么会怨恨别人。”
我们回到疗养院,自然不可能看得见雪乃,阳乃问我落下了什么,我带着她走到二楼,推开卧室门进去,和记忆里之前一般无二的布置格局,一切都是熟悉的感觉,我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雪之下失踪后第一次来找见的两本笔记本变了位置,由书架上被放到了抽屉的最里层之中。
这之前还犹豫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来着,现在看了了然无误,“不是说不允许,时间不对头罢了。”我耳边想起来和雪乃在一起时候她讲的这句话,“恐怕现在到时候了吧?”我自言自语般对着面前的书架发问。身后阳乃看着我。
“嗯,跟你商量点事儿可好?”我转身问她。
“那两本笔记?”阳乃看着我。
“是的。”我说,“由我保管一段时间怎么样?”
“和找到雪乃的踪迹有关?”
“有没有呢?”我说,“暂时还说不清楚,只知道这里面写了我一定得知道的事情。”
“那就带走吧。”阳乃说,“还需要别的东西?”
“这两份足够了。”
“好的。”她说。
“你看过这里面的东西么?”我一边往背包里装进去笔记,一边转身问她。
她想了想摇头。
我们去楼下呆了一会儿,又随意聊了两句话,告别时她非要送我回去,我推辞不掉,于是依旧上了车的副驾驶座,一天里已经连续上了四回女孩的车,有音响和空调。
沉思着前行,车子里响的是彼得·格鲁波基的三套车,钢琴声响在车子里不伦不类,她自己也笑起来。
回去的路途还长,我们搜肠刮肚的找了话题出来聊天,车子很自然作为话题的开始。于是她开始介绍。
“是一辆蛮不错的车子,女孩子开起来刚好,差不多开了有一年时间了,到年龄学了驾照后就收到的礼物,平时陪着母亲去见习或者锻炼,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专职司机来着。”
“倒也是。”我朝她微笑。
“倒也是什么意思?”
“你往车上一座,天生企业家或者实干人士的那种派头似的。”
“实干人士?”她笑出来。“那你呢?你像什么?”
“什么都不像。”我说,“倒不如说什么都像不起来才对。”
她想了想这个问题,似乎同样考虑不出来结果,于是又换了问题,“你往后想做什么呢?”
“家庭煮夫或许很好。”
“举例说呢?”
“例如太太是公司高层次位置上的职员,而自己工作则是那种好像可有可无,检查养鸡场里面的公鸡们每天在思考什么的责任,倒不如辞了班回家,一天时间转好几处商场买下材料,在妻子下班后端上晚餐,对方每样吃一口,其余都剩下,你问她是否有什么不满,然后她扔碗筷,扔碟子给我,我们吵架,或者说大家,两个人互相挠,差不多累了睡觉,她赌气睡沙发,我一个人占卧室。”
“那,天天都打架?”她笑起来。
“看心情。”我说,“心情不错就两个人闹一场,心情烦躁就没耐心吵架了。这种事情就和连日下雪天里什么时间扫雪差不多,没事情做才干的,而不是因为必须去做的理由。”
“总觉着你受刺激过深了。”
“呃。”
“现在还在受着什么刺激,给人感觉只是躯壳或者,内心怕不是真在想死去算了的念头,你还年轻,二十岁不到,何至于这种悲观。”
“就像是已然不存在于世的人。”
“什么?”我蓦然想起,“刚才说的这句话。”
“就像是已然不存在于世的人,怎么了?”她讲出来。
“雪乃同我说过一样的话。”
“一样的话?”
“不存在的彻。”
我突然中觉着一股如释负重感,好像要思前想后想好长时间的问题都被月光一瞬间蒸发湮灭,从车窗中看天空,月光少的可怜。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世上不再有猫
终归,我决定立刻下车,雪之下阳乃把车停在了路侧,然后好奇望着我离开了,我看看位置,离住的旧品屋还有两个公交站的距离,环顾四周,又沿着大街上抢劫般疾步掠过各种商店的橱窗,但哪家都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没办法,随便钻进一家餐饮店,自然不是为了吃东西,应付服务员而随便点了冰水和小份额点心,实际上我任何东西都不想点,店里灯光明亮,也没什么为了装饰而故意装潢的彩色灯刺人眼球。这点倒是很不错。点心和冰水已送上来,周围四处又没坐人,从背包里掏出来那两本笔记,几乎迫不及待的打开来封皮。
我把视线抬到天花板,看了看日光灯,又朝窗外看一眼,从一株行道树注视到另一株,树上落了叶子下来,风们灵巧的把叶子在半空中接住,轻放在地上,手中笔记打开的第一张,布着格线的纸上贴一只招财猫图案,上面写着:“世上不再有猫。”
以下是笔记中内容记叙。
星期一,魔鬼找上门;
我得了绝症,遇到了一个魔鬼,我们约定,只要世上消失一样东西,我的生命就能延长一天。我曾感受过大大小小的绝望,原来死亡才是眼前真正的绝望,是彻底的无力感。
星期二,如果电话从世界消失;
我们约定电话从世界消失,最后一通电话,我打给了前女友,这是我唯一记得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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