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人很有节操
话音落下,震耳发聩之际,今天在场的满堂众人的视线,皆已是集中在了坐在主座,身上披着华贵而大气的黑色朝服,脚下倚伏着一头半眠半醒的绝世凶豹,眸光鸷烈而灼目的西魏之主身上。毫不掩饰的狼子野心、逐鹿天下的雄心野望,令今日在座之人皆是不禁在心底暗自感叹......
的确不愧是西魏虎狼之首,能够镇服毒士阳才,四庭柱这些各形各色的狠人猛将的当世三路反王之首。
可就是在这种满堂群臣皆起身举杯,或阿谀奉承、或誓死效忠之际,却有一人终于忍不住了,不顾身边死人脸的阻拦,豁然站起身来,
“徐......王上。”
这么久了,他仍是没能把称呼改过来,看向魏王时,也没有分毫常人眼中的敬畏和恐惧之色,瓮声瓮气的问道,“我想问问,假以时日倘若我等攻破了中州、长驱直入上京城,那城内之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他憨,但不傻。
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个名字,那个分明曾与当今魏王海誓山盟、为他付出了无数的女子的名字。
但即便如此,铁牛心里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坐在王座上的那个掌权生杀之人,一定能听懂他的话!
此时此际,不但如今已经贵为西魏军部大佬的铁牛,还有不远处武将之首的封寒,角落中一直默默无闻却总令人不敢忽略的毒士陆泊远,以及活像个庄稼汉子的文官之首庞孝德,此时皆是不禁看向了他们的王上。
很明显,这个关键而致命的问题,是他们在场每个人都想问,却一直都没敢去提的,现在倒是被性情憨直、藏不住事的铁牛直接当面问出来了。
“这还用问?”
还不等魏王反应,便有自以为很聪明的谋臣起身了,一边回答铁牛的问题,一边不着痕迹的拍了拍魏王的马屁,“当今武周女帝,僭越篡权,残暴冷血,上位时便已掀起了数不尽的腥风血雨,手段狠辣令人发指,如今在位更是屡屡掀战乱,实为乱世之罪首,我大魏倘若能将此篡夺大周之乱贼除之、拨乱反正,那自然是天下人心大快!”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待虎豹骑踏破中州之日,便是女帝命丧之时!
“你也是这么想的?”
铁牛心中没由来的泛起一阵凉意,直直的看向了王座上的那人。
“自行下去。”
不过好在,主座上的西魏之主,淡淡的挥退了先前出声的那名文官,可还不等铁牛等人略感心安,便只听见,从他口中道出的两个字,堪称无情冷血至极,“领赏。”
先前那文官如蒙大赦,惊喜交加,忙伏地叩拜谢恩。
反观今日在座的铁牛、封寒、陆泊远等人,听见他那淡淡的领赏二字时,却俱是不由自主的心底一颤!
因为,此举无疑已是说明了他是已经认可了那文官所言,待得踏破中州之日,便是武周覆灭之时,届时作为篡权大周之人,那武周女帝自然是头一个要杀的对象......这在旁人听来,自是再正常不过,毕竟大世争锋、逐鹿中原,相互攻伐之间本就是无任何怜悯可言。
但在他们这些西魏老人听来,却要显得再冰冷不过了!
因为他要杀的那个人,并不是别人,而正是当初与他海誓山盟,凤冠霞帔嫁予他,与他共饮过合卺酒、温柔缱绻的女子!
如今在那女子为他倾尽所有、形单影只的留在中州、最为需要他时,所等来的却是他亲自统率的虎豹骑冲杀,简直让人难以想象,等到了那一天,她又会多么黯然神伤、心灰意冷......毕竟遥想当年,他未成势时,分明是他不顾一切追求的她,追求着她这个当时他还遥不可及的天之骄女。
结果现在,当他拥有了一切,再回头时,却是冷眼以待,忘恩负心一词似乎都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这样的他了。
“老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饶是钢铁硬汉铁牛也当场沉默了很久,再看向王座上那人时,忍不住质问了,“你难道都忘了,她柳......”
“铁大将军——”
可在这时,主座上的西魏之主,却是直截了当的打断了铁牛的质问,“孤从未认识过,什么柳姓之人。”
这话,让铁牛心头的怒火更盛了,看着变得如此鸷烈残暴、负心无情的自家兄弟,只想上去给他两榔头,狠狠的打醒他。
可很快,铁牛就被人拦了下来。
“他有些喝多了。”
适时挡在了铁牛身前、为他出声解围的,是一年四季冷脸不变的西魏武将之首,如今的虎豹骑大都统,封寒。
“是啊,王上,铁将军可能是今天高兴,喝得有些多了,说着胡话呢。”
仍是长发遮面、却也已是显出了中年之态的毒士陆泊远,这时也适时的站了出来,替铁牛解围。
“喝个屁!老子今天一滴酒也没沾,清醒得很!”
铁牛却还怒不可遏,直到被封寒强行架走仍是不依不饶,在质问当今的西魏之主,“老徐!你现在为了打江山甚至就连共饮合卺、口口声声说着非人家不娶,此生一定要白头偕老的人都能够毫不犹豫的辜负和抛弃,你让我们这些老兄弟该怎么想!”
“下去,自领三百军棍。”
主座之上,西魏之主无动于衷,眸光冷淡。
“打就打!再来三百军棍老子今天也要把话说完!”
铁牛却更来劲了,挣脱了封寒的束缚,掀翻了沿途上几个文官的桌,直指魏王,怒不可遏,“老子当初还在想,人家会不会违背诺言,与你兵戎相见,却不曾想,到头来真正枉顾情义、将你当年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女玩弄、利用得干干净净后再直接丢弃的那个人,原来是你!!”
一字一句,皆是透着惊人无比的信息量。
可今日在场之人,皆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面面相觑之下,眼观鼻鼻观心,默而不语。
“五百。”
主座上,西魏之主仍无动于衷。
或许任天下谁也不知道,就在他下令全军东进,攻伐那个在中州孤零零的等了他很久、曾言此生共白头的女人时,他心底是否有过一丝一毫的心软与恻隐。
第二百二十章 汉中王温辞,接旨!
砰!!
常年风雪的北地,汉王寝宫,这位一直以来温雅随和、礼贤下士,而被当世人冠以明主之称,纵观天下也是最得民心的一位反王,如今却是破天荒的掀了桌案,怒不可遏,眸光中迸射出惊人的杀意,身披狐裘的他就站在那儿,却令满堂文武无一人敢置喙分毫。
哪怕是北地的贪狼之士,天下谋士第一,少长胤也是如此。
更别提手执阴阳羽扇的谋士孙仲冉,如今也久经沙场变得成熟了不少、有着娄金狗气运加身的小将叶轻一,北地义从武力值最强的井木犴秦断,坐在角落中地上的痴傻儿、身承室火猪之凶命的褚胡。
这些人,倘若放在历朝历代,无不是些能够成为开国元勋、沙场大将的天纵英才。
更何况,乱世之争,命数一说最是虚无缥缈、却也最是致命危险,如若跟错了主子,那么即便是再天纵之才的英杰,很可能也等不来气运勃发便先夭折,命星陨落,但倘若跟对了明主,那便是如鱼得水,抱负得展,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毫无疑问便属于后者。
可即便如此,今天在场的他们众人,也是不敢言语分毫,一切只因为,坐在主位上的那位,乃是北地之龙,从乱世大争、潜龙厮杀中脱颖而出的命定的北地真龙,同时,眼下来说还更是一条被人触及了逆鳞的白龙!
“我将她交予你,你安敢负她!”
这话听上去似是沉冷与平静,其中却不知蕴含了多少的怒火。
当年,修得几分相术的他仅一眼,便能看出那人的鹰视狼顾之相,断定其假以时日必非池中物,却也注定了非良配,而那个时候的她力压同代、天之骄女,惊艳了不知多少人,又岂是那人所能配得上的?可架不住她的执拗与专情,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退守与默认。
结果,今日,
他终究还是一语成箴了。
那人,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去招惹她,更不该在招惹了她之后,始乱终弃!
“眼下西岭那边已挥师东进,虎豹精骑为先锋开路,神机营、霸下营分别为左右翼作锋,林林总总共十五万众,整个西魏底蕴尽出,怕是此番要趁武周蟾龙卫仍在西北各地转圜,打中州一个大大的措手不及了。”
出声的是阴阳谋士孙仲冉,语调沉重。
“将林天平、徐琮等部,轩辕、姑苏及孙钱赵等各大世家子弟悉数召回。”
白衣汉王的眸光,冷到了极致。要将那些分别镇守在北地三十六道各处的势力、羽翼,悉数集合起来。
这无疑是惊天的大动作,哪怕是前不久与南疆蛮子交锋,也未曾有过的大动作。
“王上,我们这是要......?”
在场,有人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
“截杀虎狼,踏平西魏,一个不留!”
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有些事,他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
这个隆冬时节,似乎格外的寒冷。
万里飘雪,为整片中原大地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洁白,举目望去似素缟,又似银妆。
各地诸侯被武周朝廷灭的灭、逃的逃后,天底下最先有所动作的是西魏,笼络起了那些残存下来的各地诸侯,整整近二十万余大众浩浩荡荡东进,剑指中州上京城,正当天下闻听此消息者无不为之惊骇,但也想亲眼看看,出了名凶焰滔天的西魏之主、与杀伐果断的武周女帝,如若交锋究竟谁胜谁负,可还不等中州朝廷方面有所动作,北地先动了!
是的,
反而是坐镇北地已经数载有余,温和宽厚的汉中王先有所动作了!
数十万精锐游骑,整合了三十六道大部分的世家势力,麾下能人异士、文臣武将尽出,却出乎世人意料的,并非是要与西魏虎狼夹击中州,而是对中州关隘视而不见,一路疾驰,大军南下,似是打算就此将西魏虎狼截杀于中州关隘之外!
可是,
这一次直到最后,白衣汉王也没能如愿。
因为几乎是猝不及防的,他被挡下了。
整整数十万北地精锐,能人异士、文臣猛将,连同他北地汉中王温辞,统统都被挡在了西北二地的连接处,中州的玄狐关隘下!
发兵阻截西魏的他,到头来,却被武周朝廷的军队挡了下来!
“这......”
当那武周士卒列成方阵,并没有如世人所想的那般已经统统奔赴前线,去抗衡西魏虎狼,而是挡在了他们这些援军的面前时,汉中王的身边左右,命格不凡的众人皆在马上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无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让开!”
平日里几乎从不曾动过怒的白衣王,今日似是格外的杀伐果断,他眸光冰凉,对着那武周军阵,仅是道了两个字。
他要从这里过去,今日谁也拦不住。
“汉王。”
这个时候,那清一色持大盾长戟的武周军阵中,却是自主朝两旁分开,一名穿着朝服的文官走了出来,遥遥直视着身披狐裘的汉中王,“下官刘子文,已在此地恭候汉王多时了。”
北地游弩,皆民间义士出身,虽不及天下各地诸侯、虎豹骑蟾龙卫那般训练有素,可要论战力与无惧生死的程度,却是丝毫不逊色于天底下任何一大势力的精锐,因为他们皆是怀抱着各自心中对盛世太平的深深憧憬与祝愿才自发聚集到白衣王身边的。
唯他之命,是从!
温辞并不打算听对方多说,冷冷的一抬手,身边的上万游弩骑手在大将叶轻一的率领之下,无比娴熟的弯弓搭箭,遥遥对准了那大周军士,动作整齐划一。
他的理念就只有一个,谁敢拦着,他今日便杀了谁。
“当今陛下有话,令我带给汉王。”
可下一刻,临阵不惧的文官掷地有声的话语,却是令汉中王的眸光微微一震!
“她......说了什么?”
理智告诉温辞,他不该去问,甚至不该与这名文官多说,他选择最应该去做的就是直接带着大军直截了当的一路杀闯过去,可他还是有些艰难的发问了,果不其然,一旦涉及到她的问题,他就无法再保持那般的铁血与杀伐了,或许她也正是心中清楚、甚至是早有预料,这才派了人。
在这里等着他。
“陛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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