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291章

作者:耶律承基

安义王说:“自然是忠臣!”

皇帝冷笑道:“诸葛亮是最大的奸臣权臣!”见安义王一脸疑惑,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诸葛亮把持朝廷,总揽军政,整个蜀汉只知有丞相不知有天子,倘若他想换个皇帝甚至自己想当皇帝,谁能阻挡!”

安义王轻声辩驳道:“可是诸葛武侯忠心耿耿,能做却没有做,恰恰是最难的。”

皇帝微笑道:“对臣子来说,当然是对的。这也是你做不了皇帝的原因。其实,做皇帝很简单,就是一个平衡。不管是忠奸贤愚,只要有需要,就要用!忠臣多了,就该清理,奸臣多了,就杀一批,国家大事用贤臣,但也要歇阿谀奉承的小人找他们的麻烦,太阿不能操之人手。”

安义王静静的听着,所谓的帝王之道和他的认知有极大的不同,

皇帝见他半天不说话,才停住了,柔声道:“朕免去了你的太子之位,就是不想让你为难,你也不适合做个皇帝。这样也好,做个逍遥王爷,不像朕这样受苦。”

安义王低着头,紧咬着牙,忍了又忍,问道:“就像忠顺王叔那样?”

皇帝哼一声,“你最好不要学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了。

安义王拿着茶壶为皇帝倒了茶,“父皇,儿臣知道您的苦心,儿臣不怨。”

皇帝慈爱的看着他,“你母亲走的早,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要是能看到你现在,也该欣慰。”端过茶吃了两口才放下,“你退下吧,朕还要批阅奏章。”

安义王躬身退下,走到帘子前,回头看了一眼皇帝,诡异的笑了。

夏守忠不禁打了个冷颤。

过了一个时辰,皇帝仍在批阅奏折,分送内阁六部,有些还是要立刻就办的,临敬殿内如往常一样,到了半晚仍然灯火通明。

很快到了亥初二刻,皇帝忽然捂住心口,连笔也握不住了。

夏守忠察觉异常,忙上前轻声道:“皇上,该进参汤了。”

皇帝面色似乎很痛苦,却说不出话。

夏守忠惊骇不已,走近两步,犹豫了一会儿,颤抖着问:“皇上,要不要传太医?”

皇帝瞪了他一眼,才要说话,口中便喷出血来,和御案上殷红的朱砂混在一起,格外醒目。

“皇上?”夏守忠的魂都吓掉了,急急搀着皇帝,“老奴扶你去榻上歇着,这就传太医诊治。”

皇帝却一把抓住他的手,额上沁出汗,一字一句的说:“茶里有毒!不可声张!”

夏守忠已经惊慌失措,“皇上,该怎么办?”

皇帝气息不稳,略定了定神,想要说话却犹豫不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血色全无。

“皇上?”夏守忠唤了一声。

暖阁里的动静早报给了一直守在偏殿的安义王。帘外已经听到脚步响。皇帝看了一眼御案。夏守忠醒悟,收了起来揣进了袖中。

他惊慌的跑进来,跪在皇帝跟前,“父皇,你这是怎么了?”

皇帝紧紧捂住心口,强睁开眼,挤出笑容:“只是有些,不舒服。皇儿,再给朕一粒金丹。”

安义王却摇头,劝道:“父皇,这金丹虽好,却不可多吃,否则会有问题的。”

皇帝抓着夏守忠的手开始颤抖,额上滚下汗来,“无妨,一粒就好!”

安义王只是摇头,“父皇,儿臣这会儿也没有了。明儿儿臣再让他们炼制,他们说这金丹需要黄道吉时开炉炼制才有效用,否则耗费原料事小,吃了有害事大。”一副为皇帝考虑的模样。

夏守忠急道:“王爷,就一粒救救急,其他的等明儿再说?”

安义王斥责道:“本王和父皇说话,哪里轮到你多嘴?”

夏守忠还要力争,皇帝却笑道:“无妨,忍忍就过去了。”对安义王道:“你去给朕再倒杯茶,朕口渴了。”

安义王半天不动。夏守忠便想过去,皇帝紧紧的抓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皇儿?”皇帝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安义王一怔,低下头去,“父皇,儿臣这就去倒。”起身去一边。

皇帝微微欠身,夏守忠忙凑过去。

只听皇帝用微弱的声音说道:“速去请忠顺王主持大事!切记切记!”

才说完,安义王便拿着茶壶过来,倒了一杯茶。可是他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双眼也不敢看皇帝。

皇帝推开夏守忠,仿佛刚才巨大的疼痛都不存在,风清云淡的说道:“去传话给皇后,朕晚一些去甘露殿。上次她熬的药膳粥很不错,可以再熬些,朕过去要吃的。”夏守忠急领命出去,片刻也不敢耽搁。

“站住!”安义王慌乱的喝了一声。

皇帝却笑道:“皇儿,你过来扶朕一把,坐久了,腿脚有些麻了。”

安义王不经意的擦了额上的汗,走了过去。

夏守忠趁这个机会出了暖阁,急急去寻人。可是身后却紧跟着一个人,阴恻恻的道:“夏公公,这可不是去甘露殿的路!”腰后顶着一把匕首。

夏守忠强自冷静下来,转过身,怒喝道:“小顺子,你好大的胆儿,敢冲我动刀子?”

小顺子笑道:“以前确实不敢,今晚上却不同了。只要公公识时务,以后自然享不尽荣华富贵。”

夏守忠冷笑,“杂家已经是六宫都太监,你家王爷还能封杂家为公侯?”

小顺子笑容不见,“您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听说宋朝的时候,还有太监封王的呢!再说,咱们能成事,这里还有公公你的大功,您要是想在这个时候反水,查出来,谁能饶过你去?”

夏守忠脸色数变,当时自己不过贪图那几千两银子,胡乱应承了他,谁知一步步胁迫着不能自拔。安义王的每一步他都瞧在眼里,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想来想去,一脸痛苦纠结,脚下却不慢,直接往甘露殿去了,原原本本将皇帝的旨意传达给皇后。

皇后近来忧心忡忡,蹙眉问道:“皇上有没有咳嗽?不能总是服用丹药,太医们说皇上的病需要静养,少用些金汞之类的。皇上就是不听!”

夏守忠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这时候只要他说一句,形势立刻就不同了,一场变故就可以消于无形。

但皇帝确实中毒了,要追究起来,他第一个跑不了!

这个时候,如果想要活命,便只能瞒下来。

他眼前闪过那些被皇帝杖毙过的宫女內侍,狠下心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百四十章结束的进行一

此时宫门外,有內侍手持金牌打开宫禁,火速传召内阁大学士进宫面圣。今日当值的是东阁大学士朱轼。

当朱大学士猛然看见来的人是安义王身边的侍从,眼皮便忍不住直跳,他立刻将阁中书吏等人遣走,厉声喝问:“你怎么到这儿了?假传圣旨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侍从却不说话,只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交给朱轼。

朱轼皱着眉拿过信函,一目十行看过,额上已经沁出冷汗,瘫在座位上,喃喃自语:“这可如何是好?”

侍从仍垂手站立,值房内只听得见墙角下西洋座钟摆动的声音,一下一下击打在人的心上。

朱轼神色数变,深呼一口气,问道:“你来时,情况如何?”

侍从道:“王爷只让大人立刻进宫商议大事,其余奴才一概不知!”

朱轼腾的站起来,犹豫道:“这么大的事儿,且容我思量一二。”

侍从微笑道:“王爷吩咐奴才,要是大人不愿意来,也不勉强。只是将来如何,王爷也不能保证了。”

朱轼怒道:“这是威胁吗?”

侍从赔笑道:“奴才哪敢?不过,有一句俗话,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谁!您说是不是?”

朱轼怒气在心口积聚,攥紧拳头就要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打烂了,但他终究没有下手,冷哼道:“不用你教我怎么做!”顺手从几案上拿起乌纱帽戴上,“走!莫要让皇上久等!”

一路上细细询问殿中详情,他反复思索权衡,似乎这事儿可以试试?

他们片刻不停,很快到了临敬殿。

安义王此时两眼无神的守在殿门外,见朱轼过来,急急抓住他的手,“舅舅,救我!”

朱轼挤出一点笑容,拍着他的手,“多说无益,王爷到了这一步,便不能回头,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也必须踏过去。只要过去了,你就是九五之尊,过不去,那就一切都没有了。”

安义王点点头,几个呼吸之间,已经收起了刚才的惊慌,代之以镇定和冷酷,沉声道:“临敬殿内外都是孤的人,万无一失。”

朱轼走近前两步,悄悄问道:“皇上现在如何?”

安义王脸上闪过狰狞,“中毒已深,万无回天之力。”

朱轼咬牙道:“必须取得遗诏。”

安义王犹豫道:“只怕不能。”随即切齿愤恨,“他已经明确说了,绝不会传位给我。要不然,我也不会挺而走险,做此大逆不道之举。都是他逼我的!原本就该是我的,他凭什么这么做?我不服!”一张脸已经变得扭曲。

朱轼忙劝道:“王爷息怒!臣这就去草诏。只是这里该有个了结。”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安义王哼一声,“无需你多言。我已安排好了,只等你的诏书,父皇那儿便要大渐,到时候一切水到渠成,名正言顺。”

朱轼按耐住慌乱的心,走到偏殿草拟诏书。安义王冷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笑。

随即转身推门走进殿内暖阁。

皇帝静静的躺在榻上,双目紧闭,靠近一看,他牙根紧咬,双手死死拽着身下锦褥,一动不动。

安义王轻轻走到他身边,拿出帕子为皇帝擦拭额上冷汗,缓缓说道:“父皇,你现在有什么话,尽管和儿臣说。只怕一会儿你想说也不能说了。”

可是皇帝似乎真的睡着了,无论他说什么,都充耳不闻,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安义王忍了忍,长久以来压抑的愤怒和不平在这一刻爆发了,他大喝一声:“你怎么不骂?你该骂我狼心狗肺,丧心病狂?我知道你在忍着,我在你喝的茶中下的药,一般太医都查不出来!你是不是很疼?是不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快了,父皇,你只要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了。到时候儿臣不但给你风光大葬,还给你一个烈祖庙号,万世不祧。”

安义王面露狰狞,一句句话如刀子一般插进皇帝的心口。原来往日温文尔雅的面具底下隐藏着险恶的心思。

皇帝仍一动不动,眼角流出了眼泪。

安义王哈哈大笑,“父皇,你流泪了,你这么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流泪?你是在为你抄家流放的万千士子缙绅忏悔吗?还是你听到了义忠伯父和义诚伯父的呼唤?父皇,您太苛察细碎,天下纷扰无宁日,国家的基石几乎被你摧毁,儿臣只是想纠正你的错误,儿臣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看你喝了那杯茶,我心里有多么痛苦吗?但我没有法子,我遵循孔孟圣人之道,一定不会错的!父皇,儿臣是为天下苍生,您一定会理解儿臣的。”笑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痛哭。

“朕,不怪你!”皇帝缓缓睁开眼,眼睛里没有愤怒和怨恨,“但你把书读歪了!这是朕的错,朕合该落到这样的下场。”随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话,嘴角溢出鲜血分外凄凉。

安义王猛地站起来,惊恐的说道:“父皇,您还没死!”

皇帝看了他一眼,笑道:“朕说过你很像朕。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你自己相信吗?”他皱着眉,咳嗽一声,却吐出一口血沫,“朕真不会教儿子,安德安忠两个自相残杀,你比他们强,知道弑君杀父,朕还能说什么?朕无话可说了!”说完,他又闭上双眼,伸出手,将榻前一根细绳拉开。

安义王从袖中抽出匕首,就要上前,周围静悄悄的,竟什么也没发生。

“你做了什么?”

皇帝叹息道:“你走吧,朕累了!”

安义王厉声喝道:“不,我不会这么走的。你该下遗诏,复立我为太子,登基继位!您瞧,内阁都草拟好了诏书!”朱轼才走进来,便听见这一句,惊吓的他慌不择路的转身就跑。

皇帝还没有驾崩啊!

安义王冷笑:“舅舅,你现在还想跑吗?”

朱轼倚着门框,脸色比哭还难看,双腿颤抖,“皇……皇上……臣对这些一无所知,臣……”扑通一声跪下磕头。

安义王嘲讽道:“现在一无所知了?以前你们都是怎么教导我的?难道这会儿都忘记了?背地里说父皇是昏君的次数还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