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287章

作者:耶律承基

 且说宁骏从凤姐院儿出来,心中还有点儿不安,兴许玉儿瞧出了端倪?随即他便决定,无论怎么着都不能承认。只要玉儿知道了,就等于大白天下,他还有几分良心未泯,要几分脸皮。

绕过粉油大影壁,宁骏沿南北宽夹道往西。王德劝道:“王爷,这儿毕竟是荣府。”虽然这儿基本没有外人,但终究不是王府,且人多嘴杂,稍有不慎,就会有不好的流言。神京内外这种事传的最快。

宁骏沉吟一会儿,方才折回东去,出了角门,停在西花墙下。隔着夹道三间小小的抱厦就是李纨的房子。

王德察言观色,谄笑道:“王爷稍候,老奴命人去看看?”

“罢了!”宁骏摆摆手,“纨儿这会儿肯定也在她们老太太那儿陪客。咱们回东边儿园子!”

王德使了个眼色,自有一个小內侍留下。

后廊连着东小院王夫人院子,宁骏信步前行,恰好李纨从前边儿转到后廊,迎面碰到。

李纨慌的左右瞧了瞧,好在没有旁人,不由快走两步,雀跃笑道:“爷,你怎么在这儿?”

宁骏笑道:“来瞧瞧。你做什么去?”

李纨撇撇嘴,讥讽道:“老太太记起旧年大老爷问她要几个玩意儿几匹缎子,那会儿没有同意,今儿让太太寻出来陪了大老爷过去。太太哪里还有剩下?便与我商量,随便弄些东西糊弄过去就算了。”

宁骏和她并排走着,“你们老太太平日偏心小儿子,一旦贾赦去了,便觉得亏欠。要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正是这理儿!”李纨轻轻挽着他,撒娇道:“爷,妾身有件事儿……”正说着,她忽然瞧见从夹道那边走过来一个人影儿,便急匆匆放开手,退开了几步,脸上红彤彤的一片。

宁骏好奇的看过去,不是贾兰是谁?

今天就不该到后面来!

他深呼一口气,笑道:“不怕,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兰哥儿未必瞧见了什么。”

李纨慌的转身便要走。

宁骏说:“你现在走,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纨啐道:“那该怎么办?”贾兰很快走过来,清楚的看到了她。

贾兰走过来行礼,“王爷,前头太爷们请您去吃宴,各处前来祭悼的公侯伯世家,也等着您过去。”乖巧的似乎没有看见自己母亲就在宁骏身边。

宁骏却不得不解释一二:“我来瞧你林姑姑,云姑姑她们,恰好遇到你母亲。我对她说,你在国子监很好,将来少不得挣回一个功名,给她一个诰命。你该努力,不要让我说空话,失信于你母亲。”

贾兰拱手躬身,“王爷恩德,贾兰铭记于心。”

宁骏笑道:“不必如此,是你自己用心,我不过给你打开一扇门,成与不成都在你自己。”

贾兰更加恭敬道:“贾兰命苦,自小没了父亲,全是母亲含辛茹苦教养成人。而今王爷关怀贾兰,贾兰万不敢忘怀。”

宁骏听了眉毛抖了一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纨。

李纨脸色绯红,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口。

于是宁骏走在前面。李纨便和贾兰走在后面。

母子两对视一眼,李纨些许慌乱的躲开了。

贾兰也低下头,悄声道:“母亲,儿子陪王爷前边去,您陪王妃娘娘便是。”

李纨嗯了一声,不敢再和宁骏说话,转头回去了。

贾兰跟在宁骏身后,过不多久,他轻叹道:“这些年母亲在这儿苦捱,我这做儿子的看着也不忍。”

宁骏赞道:“你母亲比你奶奶王夫人强。因为你比你们家两个叔叔强多了,将来也就你能达成政老以科举出身的夙愿。好自为之!”

贾兰不能答,只是唯唯诺诺,亦步亦趋,宁骏随便问了几篇文章,他应对自如。

“王爷,您可能不知道,如今国子监传着您的几篇诗词,都说好的不得了,连我母亲也能背诵。”贾兰笑道。

宁骏不置可否,“顺手涂鸦,哪里能说的上好?你要用心学本事,不要将心思用错了地方。只要你有本事,你琏二叔的今日,就是你的榜样。”

贾兰欣喜的作揖,“王爷视贾兰若子,贾兰愿以父事王爷。”竟然跪在宁骏跟前磕头。

宁骏微微皱眉,也没让开,安然受了他一礼,笑道:“我在养济院还有几百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叫我父亲,也不多你一个。起来吧!你有心了,小心回去你母亲打你!”

贾兰笑着站起来,“您本就是姑父,是长辈,兰儿这么也是应该的。”所谓打蛇随棍上,趋炎附势的本事可比他二叔宝玉,三叔贾环强的多了。

宁骏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快,面上微笑道:“你母亲温婉贤淑,一心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惹她生气。”

贾兰垂手含胸,“母亲谆谆教诲,每一句都不敢忘。只求她能开心,做儿子的怎么能不孝?”言语中或有所指。

宁骏看着他,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的确是个孝顺儿子。”往前沿夹道走去梦坡斋。

贾兰不紧不慢的跟着宁骏,低头看不出脸色。

宁骏去梦坡斋吃茶。

李纨心事重重的往回走,不觉走过了自家院子,来到凤姐院外。

凤姐才送走拿她打趣的黛玉,额上沁出细汗。

李纨笑道:“二奶奶放着身子不保养,怎么舍得迎来送往?”

凤姐啐了一口。平儿促狭笑道:“才林姑娘要给二奶奶保媒。”

“保媒?”李纨噗呲一笑,随即吃惊问道:“这是怎么说的?林丫头真是这么说的?”

“可不是?”凤姐这会儿心还怦怦的跳,“只差一点就被那丫头给诈出来了!还好我支应了过去。”

李纨一脸严肃,“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是不是她们都怀疑了?”要是连娘娘也知道,那就大祸临头了。

凤姐摇头笑道:“什么要紧?这事儿咱们那位爷还拎得清,丢了咱们的人,对他也没好处。再者,我也想清楚了,就算她们都知道了,也不会拿咱们怎么样!”

她得意洋洋的凑过去轻声道:“听几个世家诰命传说,朝廷可是主意咱们爷,将来指不定就是?”手指朝天上指了指,眉飞色舞。

这就是有恃无恐。“咱们的身子沾染了龙气,自然也尊贵起来。”

李纨臊红了脸,嗔恼道:“什么龙气,你先想法子让雪儿光明正大的封做郡主再说其他吧!”

“急什么?”凤姐抓着她的手,“等有了小王子再说!”

“你真是疯了!”李纨忙捂住她的嘴,“琏二爷就要回来,小心被他知道!”

凤姐挺了挺身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男人在前程和女人面前会选什么,还用得着说吗?他若不劝,就算他是个正人君子了。只是依我看来,他们贾家没这种人!”

李纨啐道:“他们贾家?你连名姓也忘了!”

凤姐笑道:“你只嘴上贞洁,其实底下一样,不要我一样样的说出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以为是找我的

就在凤姐和李纨斗嘴的时候,宁骏不小心进了二奶奶屋子的消息便已经传开了。

原本二奶奶就有些新闻一直没有消停,底下嚼舌头的巴不得闹出事儿来,一传十十传百,清楚底细的都知道是宁骏去找黛玉湘云,那些不知道的信以为真,生生将二人牵扯在一起。

虽然对宁骏来说,荣府年轻的姑娘媳妇儿都不是外人,但毕竟是堂堂王爷,连一个贾府爷们也不知会,径直进去人家后宅,无论如何也不妥当。

于是,凤姐在荣庆堂内当着可卿和贾母,还有一家子的娘儿们,笑道:“平儿来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心肝儿都跳到了喉咙里,急急让她们不要声张,悄悄赶回去。以为王爷有要紧的事儿交代,片刻不敢停。谁知,才到了院子里,知道王爷是想玉儿妹妹和云丫头几个了,巴巴的来瞧。”神色惆怅不已,惹得大家都忍俊不禁。

老太太有贾敏等人陪着,稍减了悲伤,便道:“当着娘娘的面儿,你也不要太轻狂了。”

王夫人也说道:“王爷专为外甥女她们,和你不相干,平白闹的这么一出,咱们知道也罢了,传出去怎么好?叫他们不要乱说。”言语中微含警告。

可卿笑道:“我们这位爷宠着玉儿她们,一日不见便不放心。今儿倒让嫂子受惊吓了。”

“没有的事儿!”凤姐走到可卿面前福了福,“且怎么能当娘娘一句嫂子?只是我羡慕几个妹妹命好,有人宠着,捧在手心,却不像我一样,没人关心没人疼,一晚上听窗外北风刮的响。”装模作样的擦眼泪。

贾敏微笑道:“你这可不像听了一夜北风的样子。”

凤姐大声道:“姑妈,你可不知道,那声音呜呜的,从帘子外头门缝儿吹进来,我和平儿盖了两床被子都不觉得暖和!”

薛姨妈笑骂:“只怕等琏哥儿回来,就不会这么觉得了!”随即自觉有些轻佻不合时宜,忙低头吃茶遮过去。

凤姐却臊红了脸,“琏二爷跟前有了新人,我便不去碍他的眼了。”

黛玉这会儿忽然说道:“凤姐姐,不如我们将你藏在园子里,让琏二哥着急,满世界找你去?”

凤姐都不敢看黛玉促狭的眼神,啐道:“只怕还顺了琏二爷的意,当我没了,好将他的相好扶正,吃亏的还是我。老祖宗,你可要为孙儿媳妇做主。”

老太太脸上有了笑容,“他要是敢这么着,我打断他的腿!”

凤姐忙附和道:“那我便去了。只是这么一来,反而让那些嚼舌头的得意了!”叹息一声。

王夫人斥责道:“既知道如此,便该谨言慎行,如何还落人口实。何况娘娘还没请你,自己瞎嚷嚷也不害臊?”

凤姐笑道:“玉儿妹妹和宝钗妹妹要陪王爷,我替她们给姑妈和姨妈做伴儿,娘娘一定能体谅我的孝心的。”

黛玉和宝钗一脸红晕。

可卿微笑着,看向老太太,“只怕您担心?”

老太太道:“我只担心凤丫头这个泼皮破落户闹得你们不得安宁,我倒能清静几天。”说着又叹道,“你们也想陪着我说话解闷儿,只是我老了精神不济,平白拘束了你们。敏儿你也舍不得玉儿,必要回去。凤丫头牙口好,就当多了个说书的女先儿。”

王夫人想了想,终觉不妥,劝道:“老太太,凤丫头说是陪她姑妈和姨妈,但总不合适。”

谁知薛姨妈笑道:“凤丫头去了那儿,便和我一块儿,不相干的。”

元春听了皱眉,自家夫君性子如何她最清楚不过,如今东府里还有个尤氏是他囊中之物,眼见凤姐意兴神飞,不禁说道:“也需过了这阵儿,请老太太一块儿去散心,到时候便留你们着多住几天。”

凤姐柳眉舒展,笑道:“那我便沾老太太的光了!”

众人闲话了一阵,又有几家诰命堂客祭悼,说不得邢夫人王夫人等出去相陪。

只不过这些人都带着自家女儿,明里暗里打着送进王府的打算。于是经常一屋子娘儿们,贾敏薛姨妈甚至凤姐李纨也不得不出面应付。

很快过了哺时,可卿和黛玉宝钗湘云先回王府,元春等姊妹便暂时留在荣府。

宁骏身份尊贵,来了一次便已足够。恰好近来朝政日繁,皇帝似乎有意将安义王调离神京,去安东巡边。百官有赞同有反对,莫衷一是。

宁骏冷眼旁观,将贾雨村叫过去细细交代了许久,没人知道都说了什么。

荣府四十九日超度前亡后化诸魂、消灾洗业平安水陆道场,热闹非常不消烦记。

且说贾琏自得了贾赦病亡的噩耗,连夜换马飞驰。这日到都门,已是四更天气,坐更的闻知,忙喝起众人来。贾琏下了马,看见门上白幡,里面照的如白昼一般,放声大哭,从大门外跪爬进来,至棺前稽颡泣血,直哭到天亮喉咙都哑了方住。

邢夫人含泪相劝,贾琏忙按礼换了凶服,去荣庆堂见过老太太等。凤姐才换了重孝在棺前俯伏呜咽。

贾琏无奈自要理事,少不得减些悲戚,好指挥众人料理丧事。

??? 少时回到房中,平儿不在,多了袭人几个丫头,他也不问。

凤姐在各处都查看了一遍,忙得脚不点地,直到将近午间,才不得不拨冗接待。

房内无外人,贾琏笑道:“父亲去的突然,这些日子辛苦你照料家中。”他这一去京外任职,几年不见凤姐,越发俏丽风韵,按不住欣喜,就要上前挽着她亲近。

凤姐忙瞧了帘外,啐道:“这是什么时候?你也是一方大员,家孝在身,也该管住自己才是。”

贾琏悻悻的收回手去,“我这两年都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