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282章

作者:耶律承基

薛姨妈笑容灿烂,“无妨,明儿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可以了。”头上的珠钗摇曳。

宁骏悄悄松开宝钗,“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

宝钗却双手挽着宁骏的手,“姊妹们都在,说说笑笑就好,还要其他人来吗?”

这句话深的宁骏之心,他微笑道:“咱们一块儿,围在一起,又暖和有趣。”

旁边湘云眨着眼睛,嘟囔一声,“可是里面又没有那么大的榻……”还没说完,已经面红耳赤。

姑娘们除去岫烟,想起那日情形,无不羞恼。宝琴一把将湘云扯过去,数落了好一阵儿。

薛姨妈和贾敏只当做没有听见,走前面掀帘子进去。

屋内袭地铺满红毡,当地放着一个鎏金珐琅大火盆,正面榻上铺猩红毡,设着靠背引枕,黑狐皮的袱子搭在上面,大白狐皮坐褥,宁骏在中间坐了,两边又铺皮褥,可卿和元春紧挨着他。左侧小榻上也铺了皮褥,薛姨妈和贾敏坐了。当地两面相对十二张雕漆椅上,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张椅下一个大铜脚炉,让黛玉等姊妹坐了。晴雯等丫头都在底下侍候。

于是进来一队穿红着绿的侍女,手里捧着碟盏,摆放在众人身边的小几上。都是玲珑剔透的点心小吃。

可卿捧了一盏龙井茶,笑道:“夫君尝尝这个,比妙玉沏的如何?”

宁骏闻了闻弥漫的清香,“还好!”啜了一口,“茶水却不如妙儿的雨雪轻浮。”

黛玉也从身边几上端起来抿一口,“我喝着还好,妙玉姐姐的茶可不是凡夫俗子可以享的。”

“就是!”惜春打趣道:“妙玉姐姐从来只沏给夫君喝的。要是咱们去了,莫说茶,就是杯子也难得看见一个。”

岫烟关切的看向妙玉,只见她微微一笑,静静的坐在那儿,恬淡自若。

宁骏放下茶盏笑道:“妙玉收的雪本就不多。我也只偶尔吃一盏,还怕糟蹋了,没有下次。”

妙玉嘴角含笑,当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她羞的低下头。

茶毕,薛姨妈起身挥退侍女,笑道:“今儿请王爷娘娘、姑太太和姑娘们,一则还在正月新春之际,咱们热闹一遭,二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回来,本想来给王爷磕头,我说你来怕脏了王府的台阶,便没让他捣乱,因此略设宴席,请王爷娘娘、姑太太和姑娘们尝尝江南风味,或者别有一番滋味。”

宁骏看她一身妃色缕金褙子,里着绯红交领,朱砂色绣金马面裙,点头笑道:“是有一番滋味。”

薛姨妈只觉得耳尖红热,“大家若是觉得能吃,不妨多吃些,等会子还有新鲜玩意儿呢!”

探春忙问道:“姨妈,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像让我瞧瞧?”上前挽着她。

薛姨妈暗暗送了一口气,不去看宁骏的眼睛,笑着对探春道:“都是我那混账小子从南边带来的,我也没细问。”

宝钗道:“只怕会让三妹妹失望了,那些玩意儿不是你想的竹篮根雕。”说着噗呲一笑。

宝琴拍着手笑道:“在蟠哥哥看来,凡金银之外都是玩意儿。兴许是人也不一定啊!”

当初香菱在薛蟠看来也只是一个玩意儿而已。现在香菱看薛蟠,只怕连玩意儿也算不上了。

宝钗啐道:“他还真做得出!”赶紧让莺儿下去看看,免得真有瘦马莺燕扰人耳目。

黛玉娇笑着拦住宝钗,“宝姐姐,需让夫君瞧瞧才好!万一有好的呢?反正园子里还空旷的很。”

贾敏闻言皱眉,轻喝了一声,“玉儿,不要胡闹!”

黛玉方才转身回来,冲宁骏做了个鬼脸。

元春笑道:“玉儿正说到夫君心里,还是让姨妈先请进来再说!”

宁骏佯装愠怒道:“你们胡思乱想吧!偏今儿忘了带家法,否则……”一眼瞥见鸳鸯手中拿着个玉如意。

鸳鸯立刻收到背后,小脸儿红扑扑的。

惹得大家都笑了。

不一会儿,一个娇俏小丫头捧着一个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上面是个兽首玛瑙杯。

薛姨妈拿起交给可卿,“我也不懂,听说是唐代的物件,东西看着也精致。”

可卿笑了笑,“你们有心了!”,因见宁骏只喝茶,并不曾看一眼,便叫瑞珠收下。

无何,薛姨妈又让丫头端来好几件黄庭坚董其昌的字、李公麟沈周的画,甚至秦镜汉玉,宁骏随手给了元春和钗黛云琴三春妙宓岫诸女。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即便以薛蟠的身家,一时也置办不起。”宁骏冷笑着,“我听说蟠哥儿一路上快活的很啊!光礼物就收了好几十车?”这厮大肆宣扬自己妹子是忠顺王的人,那些有心人还不极力巴结奉迎?

薛姨妈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眼中闪过慌张,双手在袖中拧着,忙解释道:“王爷,蟠儿……”饶是她平日伶牙俐齿,在宁骏眼前竟说不出话来。

宝钗急笑道:“夫君,我妈早斥责过他了,如今正在家中闭门思过呢!”

宁骏不为已甚,笑道:“你这个哥哥,回京不到三日,京中秦楼楚馆便去了个遍,各处花魁娘子都知道他薛大善人的名号。”

薛姨妈面上挂不住,当即愤恨的骂道:“我只道他改过了,谁知竟是这样?”又羞又悔,不敢看宁骏。

这时湘云忽然笑道:“你们看她们!”指着那些拿盘子的小丫头们,一个个梳着丫髻,同样装束,面白唇红。

“原来字画才是添头!”

第二百三十一章好事总要多磨1.5

宁骏见她们齐齐的看向自己,不禁笑道:“你们太过分了,这些丫头可是人家薛蟠的!君子不夺人所爱,等会子让姨妈带回家去!”

湘云促狭道:“夫君,妾身觉得咱们园子太大,留下她们也好!是不是姐姐妹妹们?”

宁骏瞪了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湘云,“咱们家有你一个云儿,和琴儿,三妹妹凑一块儿,就抵得过她们所有人了!”

“那这是为何?”探春和湘云宝琴站在一块儿,笑问道。

宁骏忍不住打趣:“因为你们就是一幅画!”

湘云想了想,“那一定是岁寒三友了,是不是?”

宝琴失笑道:“夫君才不会想这些呢,一定是什么簪花、纨扇、汉宫春晓!”

探春笑着将她们两个拉回椅子坐下,“依我看,既不是岁寒三友,也不是汉宫春晓,夫君这会子想的,一定是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湘云宝琴疑惑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黛玉在一点啐道:“是说你们太吵了。云丫头本是极爱说话的,又添上琴丫头三丫头两个话口袋子,好好儿的女孩儿家,只管拿着诗作正经事讲起来。”

宝钗也掩嘴笑道:“亏得你们满嘴里说的杜工部之沉郁,韦苏州之淡雅,又怎么是温八叉之绮靡,李义山之隐僻。放着现成的诗家不知道,提那些死人做什么!”

宝琴听了,忙笑问道:“好姐姐,告诉我是哪个诗家?”

宝钗笑道:“癫宝琴之嚼舌、痴探春之胡言、疯湘云之乱语。真可谓大观园三大诗家!”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于是薛姨妈不得不收起小心思,佯装愠怒,“宝钗,怎么说自己妹妹们的?”顺势将她们打发下去。

湘云双手合十道:“宝姐姐,我们是真性情,你虽一贯端庄有礼,还不是见着夫君也脸红?”

“哎呀!死丫头!”宝钗羞的俏脸绯红,上前去拧她的嘴。

湘云忙躲开了,一边还笑着念了一首诗:“雨雨风风暗翠微,春来容易又春归。光阴分寸君当惜,忍见残红满院飞。”

黛玉才喝了一口茶,呛得咳嗽起来,妙玉甄密等都抿嘴微笑。

宝钗臊得耳根也红透了,娇嗔道:“云丫头,今儿绝不放过了你!”又要去追。

湘云绕到迎春身后,“二姐姐,你帮我拦一拦宝姐姐!”

迎春笑道:“你只说宝钗妹妹,昨儿是谁在我们面前说了些什么,你自己也忘记了?”

湘云捂着脸,“说了什么?我可不记得了。”

黛玉好了一些,又打趣湘云:“我也不记得,只知道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的妻子涂山氏望穿秋水,化作一块望夫石。”

湘云跺着脚,啐道:“林姐姐,你也不是好人!”急的快哭出来了。

黛玉笑着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宝钗终究不忍责罚她,柔声道:“云儿,你若变成了石头,可要摆在哪儿呢?不如将你浸水里,嘴里还咕嘟咕嘟冒泡!”

湘云恼恨不已,央求黛玉道:“林姐姐,你看宝姐姐也嚼舌头,真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黛玉轻轻拧了她的脸颊一下,“都不是小孩子了,只管闹去,夫君一直瞧着你呢。”

湘云悄悄看向宁骏。

宁骏哼了一声,对贾敏和薛姨妈笑道:“云儿年纪小,又没人管着,让你们见笑了。”

贾敏淡然浅笑,“王爷如今宠溺她们,自然是她们的福分,但将来却未必是福。须知古来红颜祸水,殃及江山社稷,也许都是从王爷这样开始的。”

宁骏哑然,半晌才失笑道:“我不同意姑妈的说法。我以为从来没有红颜祸水,不过是失败者委过于人罢了。”他看向周围,轻轻攥着可卿和元春的手,“福王少小风流惯,不爱江山爱美人。”

可卿娇嗔道:“妾身等可不敢让夫君担了这个名声。”说着,一本正经的训诫她们:“咱们夫君堂堂亲王,尊贵已极,举动都关乎社稷万民。妹妹们闲暇时当多读《女则》、《内训》才是。”

元春等听了,都起身行礼,“谨记姐姐教诲。”

宁骏打断她们,笑道:“什么《女则》、《内训》,等明儿让可卿写一本出来,你们再读也不迟!”

可卿俏脸泛起红晕,“夫君又说笑了!”

宁骏道:“你和写这两本书的人都一样,怎么不能写了?”《女则》是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写的,《内训》是明成祖徐皇后写的。

这是宁骏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说起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元春等都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站着,有的恬淡,有的憧憬,有的还迷糊着。比如岫烟,明明自己只是来探望妙玉,蹊跷的成了王爷的人,这几天父母还托了信儿进来,叫自己好生侍候夫君,还有些不明不白的话,似乎是向夫君讨要卖身银子的事?罢了,他们本来就打着奇货可居的主意,自己做女儿的还能怎么样呢?

但她不知道,邢忠夫妇从贾家打听到忠顺王权势喧天,甚至可能贵不可言,顿时欢喜不尽,走路要不拿绳子绑在石头上,就可能飘到屋梁上去。

邢忠夫妇只是市井小人,史鼐史鼎兄弟深为他们当初的英明决定庆幸不已!

相比开国元勋们逐渐凋零,史家越发兴旺了,兴许趁着这次机会,还会多一个侯爵?一门三侯,比当年贾家一门两国公也不遑多让了。

湘云心里想着自家嫂子前儿说的悄悄话,什么子嗣太子之类,听得她脸颊绯红,再也不肯听进去。

甄密心里起伏不定,老太太和太太在信中谆谆教诲,兴许这次甄家苦尽甘来,复兴家业也未必不可能,教自己万万以家族为重,不可使性子。想及于此,只能微微叹口气。

探春好奇赵姨娘也会捎信儿,一句好歹像娘一样生个儿子,让她又羞又恼又恨了半天。

黛玉也在昨天收到了曾经教过自己几天学的先生贾雨村的信,通篇不知所云,但黛玉却猜到了,眼看夫君即将坐上那个位置,很多事情不言而喻。只是自己和夫君心心相印,又岂需借助他一个外人去做什么?更何况这人汲汲仕进,兴许什么时候用得上,倒也不必视同路人。

宝钗脸上挂着笑,想起自家事,欲言又止,可恨自己哥哥不争气,惹恼了夫君,还是想个法子劝母亲让哥哥离开神京,不然以夫君的性子,容得过一两次,没有次次担待的礼儿。

迎春温柔的看着宁骏,荣府里也曾来过几封信函,她一封也没打开。妙玉最纯净,宝琴最洒脱,惜春最无瑕,她们才不管其他,满心思都在宁骏身上。

贾敏在一边打趣道:“只怕宫里面规矩大,你们也逍遥不了多久了!”

元春在宫里做过几年女官,见妹妹们心有戚戚,面露凝重,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太后娘娘和善仁慈,咱们姐姐也行事温柔平和,即便去了那儿,也与在大观园一样。”

宁骏牵着可卿的手,“咱们无论去了哪儿,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儿,要是哪天云儿不闹了,玉儿不恼了,妙玉不沏茶了,那我就是坐上那个位置,又有什么趣儿?”

可卿白了他一眼,嗔道:“夫君就是妾身的天,你说的哪一句我没照办了?”

宁骏搂着她,哈哈大笑。

一时满室皆春。薛姨妈又进了几折坤伶小戏,女先儿说书,以至舞乐百种集齐,入眼金簪翠玉,彩耀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