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6r2
“……没错，是【那家伙】留给我的信。”
第844章 一封长信
达芬奇亲启。
老朋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身在精灵圣地、探查圣光的真相了。
说是探查，这次出行的真实目的，不过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交代而已。
自圣光降临的那一刻起，全体圣职者就已经确认了它的身份，它就是实实在在的圣光，不会有第二种可能——这也正是圣职者们如此不安的根源。
自己信仰的存在亲口说自己之前的信仰是伪物，这一事实会给圣职者们带来何种影响，我在听到宣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这也是我明知在精灵圣地中不会得到第二个结果也仍坚持要去的原因之一，我要找的不是答案，而是一个疑问。
（停顿的笔迹，因此产生的墨点清晰可见。）
对，老朋友，我要找到一个可以体现出问题所在的点。
圣光突然降临背后必定藏着什么蹊跷，这一点很多人都有感觉。但是，圣光在发出宣言后就消失无踪，对于这样的存在，我们是无从下手调查的。
对方实在太强大了，强大到你我之前都未曾想象过的地步。我们无法对如此超出常理的存在做出任何猜测，那么，不妨就根据事实推理吧。
对方大费周章地搞这一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它宣称的那样是为了【对抗灾厄】？
啊，灾厄，这个理由的确说得过去。资料中的记载已经证明了万年前的灾厄究竟有多可怕，而圣光为了避免灾厄再次毁灭世界，需要教会的圣职者们完全信仰并服从它——非常合情合理。身为圣职者，我甚至愿意配合圣光这样的行动。毕竟，就连街头的小孩子都知道‘圣职者们是保护世界的英雄’，每一位圣职者都很愿意为此献出生命。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致命的不协调之处——【光之尖塔】。
没有任何可靠的验证措施，凡是圣职者，只要触碰其塔身就能寻回力量。而这一点恰恰与圣光宣言的【完全信仰】是相反的。
没错，老朋友，读到这里，你应该也反应过来了。
以现在的情况，若是有一名圣职者想要取回力量，他只需要触碰一下塔身，就能达成所愿。在那之后，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明明是为了使力量团结起来才收回的圣光，却对取回力量的验证与圣职者之后的行为没有任何约束，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任何的不符逻辑之处背后都一定有相对应的解答，由此，我得出了一个还挺异想天开的推测。
圣光，这个强大的存在想要达成的‘目的’，或许并不是什么【获得全教会的信仰以强大己身】，反而是让我们【获得力量】。
这太奇怪了，即使是提出猜想的我也没办法理解这一行为背后的用意。但是，这绝不是毫无根据的空想。
回想一下吧，老朋友。对于万年前那以【光辉】为名的时代，你我二人的研究应该是最深入的。
以所谓的【神授文书】出现为起始，万年前的力量体系有了跃迁式的提升，而在短短五十年的辉煌之后，灾厄降临于世，摧毁了过去的人们亲手创造的一切。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我们可不可以这么想：【灾厄】的出现，和当时诸多体系的进步之间是有某种关联的？
并不仅是【触怒了神明】这种只会出现在童话中的简单理由，而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仅凭我无法推想出的至深真相？
现在再回头来看看【圣光】给予我们的光之尖塔，只要触碰、强大的力量就唾手可得——何等熟悉，我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或许你会说我这是无端猜想，笑我是被害妄想症也无妨，我不会否认。因为，我从最开始就将圣光当作【敌人】看待，而后的一切推论都是给予这一独断的出发点衍生而出的。
嗯，正是如此。在刚刚圣光宣称我们一直坚持的圣典是胡扯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是我的敌人了。
身为圣职者，让我们屹立于世的从来不是圣光，而是会本能地【向需要帮助之人伸出援手】的善意。
匆忙写下这么多，实际上只是猜测而已，具体的还要到精灵圣地验证。能得到直面圣光的机会，作为教皇，我这还真是前无古人了。
因为我的身份十分敏感，哪怕只是一个猜测流传出去都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先不要将这封信给第二个人看，当我可以确信这一结论的时候，我会以某个只有我们知道的暗号告诉你，到时候你再自行决定应该把信的内容和我的推测告诉谁。
记好了，若是那个暗号出现，就意味着我确定解决问题的关键是【力量】。以这一关键词作为出发点，再结合其他的情报，或许就能对万年前发生的一切有大体上的认识。我的时间和手头的资料都远远不够，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余下的工作只能交给你和其他人来完成。
一定要跳出当下被局限的视野，以【全局】的视角来俯瞰整个世界的整个历史。这绝不仅仅是属于某个人的故事，我们要面对的是远超认知范围的力量与智慧。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密不透风的阴谋中找寻出仅存的一线生机。
老朋友，我这辈子没怎么拜托你什么事吧，这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了。
嗯，精灵族那边发来了联络，我该走了。
以防万一先告诉你一声，我觉得路希那小子其实还行吧，挺不赖的，回头他和尤希娅成事的时候你帮我多夸夸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表达个祝福而已。
尤希娅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看起来是挺成熟，在某些方面和个小孩子没两样。她能遇见对的人确实是她的幸运。现在看来，当初我让她去帝国各地走走的决定是正确的。一直待在圣域这种地方，尤希娅不可能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能看到这样的她，我真的很高兴，我以她为荣。
……算了算了，还是别帮我夸了。反正夸不夸的那臭小子也不敢对尤希娅不好，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头子也管不着，又何必把那时高高兴兴的气氛给搅了呢。
或许正如你那天所说的，是时候该相信他们、选择放手了吧。
还有，我早就知道你是魔族卧底。
……再见。
第845章 疑问的点
沉默着读完了那位冕下最后留下的信，路希心中最大的感受就是【震撼】。
震撼于教皇的坚定，更震撼于他的冷静与判断。
当圣光突然降临、其他圣职者都因为圣光的宣言陷入迷茫时，唯有那位老者坚信着自己相信的一切，并借着前往精灵圣地之前短短的一段时间写下了这封信息量巨大的长信，为看到这封信的人指出了唯一通向真相的道路。
那位总被人尊称为【圣光的启明星】的冕下，将己身最后的时间都贡献给了他人，以行动诠释了圣职者的真谛。
“信的最后一部分被我撕下来了，因为我觉得，那是该给尤希娅那孩子看的内容。”
指了指路希面前最后一行写着“嗯，精灵族那边发来了联络，我该走了。”的残信，达芬奇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还【只有你我知道的暗号】，那家伙真的直到最后还不忘记耍宝。就算是为了这样的他，现在也不是沉浸在感伤中的时候。路希，那个圣光混蛋的目的和正体还没有找到，看了这封信后，你有没有获得什么启发？”
尽管知道现在问这个似乎不是时候，但达芬奇的态度还是让路希感到一丝疑惑：
“达芬奇老先生，冕下的信上说要将内容告诉值得信任的人，为什么选择了我？”
“客观上说，自然因为你是【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存在。自从你崭露头角以来，各种奇迹就连串发生。明明老头我研究光辉时代也算深入了，可几十年学习积累下的东西好像还不如你探的两座天空城多。至于主观原因嘛……”
回想起某个老傲娇直到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表达的一丢丢肯定，达芬奇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中带着些许叹息的笑容：
“……你小子呀，还挺【不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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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不赖’的话题在达芬奇巧妙的插科打诨下很快就被略过，路希紧盯着面前教皇留下的残信，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为了抓紧时间与进一步提高效率，他再次开启了时停。
耳边的一切再次在时停的伟力下陷入绝对寂静，对此早已感到习惯的路希随手翻开一页记事本，在上面最醒目的地方写下这样两个字：
【力量】。
由教皇不惜直面圣光才最终确认的关键词，也是他所说的‘可以提出疑问’的点。
根据贝伦多老爷子的推测，圣光降临的目的不是为了收集信仰，反而是让圣职者们【获得】力量。
手段自然是出现在各地的光之尖塔。而这一推测也完美符合了之前我们讨论出的【两条道路共通的并集】。
若是圣职者们服从圣光的意志、选择抛弃圣典转而信仰圣光本尊，他们自然会接触光之尖塔、从信仰处取回自己的力量。
若是圣职者们有意与圣光抗争，他们首要需要的自然更是力量。在当时的情景下，接触光之尖塔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无论是顺从还是反抗，只要圣职者们还有意继续使用圣术，【光之尖塔】就是他们绕不开的一环——而这，刚好对应了教皇老爷子提到的【获取力量】。
问题在于，圣光做出此举的目的是？
在【力量】一词后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路希眉头紧锁。
圣光是敌人，这一点毫无疑问，可敌人为什么要为我们送上力量、甚至不惜大费周章的用【获取信仰】这一明面上的目的来伪装？
单看圣光降临事件本身，推理自然会陷入僵局。但教皇老爷子的信里也指出了，【跳出事件，俯瞰全局】。
显而易见的，圣光的目的直指万年前实际降临的【灾厄】，而在当时，发生了什么与力量有关的事件呢？
光辉时代……亦或【神授文书】吧。
从记忆中找出了曾经听柯莱儿提到过的故事，路希将这一关键词填到了笔记本上。
说它是科技大爆炸也好，用【神授文书】这个有点神叨叨的称谓也罢，在灾厄到来前的五十年间，以浮空国度、精灵圣地和海底王国为首的一切技术都得到了井喷式的发展。天空被征服，海底被探明，一切的真理都像是被冲上岸的贝壳，只要弯腰去捡就能有全新的发现。
再然后，当光辉时代蓬勃发展时，灾厄之龙突然降临，将充满希望的一切强硬而彻底地扼杀在摇篮之中。
……不，或许并不是突然？
采用俯瞰的视角，路希拼命的从记忆中挖出更多的东西。
【行动代号·根源】。
在箱庭版奥西里斯中，我于第一次轮回时从奥西里斯前任指挥官·恩佐斯口中听到的行动计划。
时至今日，我当然知道在箱庭中发生的一切并不全是真实。但其中的每一个看似夸张的剧情背后都隐藏着某种隐喻——比如屑莉卡扮演的提亚马特可以击坠星辰，这就是对祂【强大】一面的隐喻。
那这个所谓的【行动代号·根源】背后，是否也隐藏着什么呢？
探寻根源……触怒神明？
这是当今历史学界主流的解释，简明扼要，却没有多少说服力。
根据箱庭版奥西里斯中的回忆，提亚马特在万年前就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大，这种强大要远远超出光辉时代的最顶峰，可那时候的祂似乎还与空之女王莉莉安保持着相当良好的关系。
无论如何，光辉时代的辉煌都随着灾厄的来临宣告终结。来自灭世之龙的黑焰彻底将一切都焚烧的干干净净。在联系不上提亚马特的现在，仅凭手头的资料是很难将这过于久远的一切都联系起来的。
【——】
正陷入苦恼间，教皇残信上的一句话突然跃入路希眼帘。
【我们无法对如此超出常理的存在做出任何猜测，那么，不妨就根据事实推理吧。】
事实……推理？
排除那些推测出来、带有主观意志的，单以最基本的事实作为证据。
提亚马特万年前毁灭了光辉时代，这是事实。
灾厄的出现宣告光辉时代的终结，这是事实。
……诶？
好像捕捉到了什么，路希的笔尖微微一顿。
灭世之龙＝灾厄？这不是事实，而是我基于事实下意识做出的判断。
奥西里斯影像记录中的一切实在太过清晰，圆月、魔龙、燃烧的天空城，再加上最后那句由提亚马特亲口说出的‘吾，即是灾厄’，几乎不给人留任何疑问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