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6r2
甚至你后来解散教会、当场建立个【圣职者公会】的惊人之举我也能够理解。这是你身为教皇的决断。在圣光变质的前提下，那样的教会继续存在只能成为敌人手中的一柄兵器。
我才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愣在原地，相反，听到你宣布解散教会的时候，我甚至想为你大声喝彩！有这样的决断力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贝伦多！我没白认识你小子！干的太漂亮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献祭自己？
教会解散就解散了，失去圣术的圣职者又不是不能去从事其他的工作。剑士、盾兵、弓手……世上的职业千千万，只要有心，无论做什么都能帮助到别人，这也和你那热到发烫的好心肠不冲突，对不对？
医疗的事情也好说啊，经过这一段时间不眠不休的查找，我和柯莱儿已经在历任知性的记录中摸索出了传统医学的一些模式。实在不行，我再去各种遗迹里翻翻找找嘛，有圣职者平时治病的底子，你们学起这个应该很快的。
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变成一个大火炬挂在天上很好玩吗？那个【圣光的启明星】称号是不是让你太上头了？
我都知道的，学生时代的你在做优等生的同时也在羡慕着我的自由生活。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想做就做呗，没人拦着你。
干脆利落的宣布圣光说的全是狗屁、解散教会后就从此归隐。以你的名望，足以过上比我自由洒脱一万倍的生活。哪至于像现在这样，一辈子没谈过恋爱，浑身都烧起来了还是个老光棍。
如此愚钝，怪不得都认识一辈子了，到最后关头才把我的干部身份认出来——
【……】
“！”
脑中纷乱的思绪被某种不可言说的感觉所打断，达芬奇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好对上了某双熟悉的眸子。
按现在这种‘世界同步直播’的模式，教皇的眼神本应是平等的看向任何一个人的。可达芬奇就莫名的知道，他在看着自己。
丝毫没有刚刚宣布解散教会时的威严与庄重，在达芬奇呆滞的注视下，大半个身子已经在光焰中消散的至高冕下露出了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挑衅’的笑容。
对达芬奇来说，教皇的这副姿态绝不陌生。打打闹闹了大半辈子，当只有彼此二人独处时，在外人眼中的【圣光的启明星】总会露出这种笑容，随后开始的，就是两人之间几乎已成固定节目的辛辣调侃与明知故问的试探。
都这种时候了，他要和我说什么？
一字一顿的，达芬奇紧盯着冕下的口型，生怕遗漏任何一丝细节。
【我】。
【帅】。
【不】。
……哈？
达芬奇的脑袋停止了运作。
并不是他没有听懂这个问题，而是他没想到对方会在此刻问出这个。
像是颇为满意艺术家此刻呆若木鸡的滑稽样子似的，教皇嘴角的笑容仿佛更明亮了一些。一字一顿的，他再次问道：
【我帅不？】
一个几乎与三人之间的【金牌争夺战】等同的执念，象征着这段处处相反却无比融洽的友情与回忆。
少了一个人之后，金牌争夺战已经不可能再来一把了。同样的，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答这个问题的机会了。
……圣光臭老头，想不到一向伟岸光正的你也玩起这种卑鄙的把戏了。
还以为你最后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如果是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提问的话——
“【……帅爆了】。”
——伴随着颤抖的语气，达芬奇露出了此生可能是最艰难的一个笑容：
“贝伦多，你真他妈帅爆了。”
【——】
再没有任何交谈的机会，随着作用在每个人身上的【初级治疗术】效果的结束，天空中那道永恒的身影彻底消散在了光焰之中。
如同浑身力气被抽走一样，年迈的艺术家踉跄了几步。
但随即，他像是与什么抗争一般，又拼命站直了身体。
在天空仍未散去的圣光海下，久久的、默默的伫立着。
第843章 曾迷茫的人们
教皇冕下离去了。
开创了奇迹的圣光之海，又为所有人展示了何为真正的信仰之后，那副年迈的身躯彻底被光焰吞没，随着漫天的圣光消弭于人们的啜泣声当中。
像是被那位冕下最后的话语震撼了似的，【圣光】微微闪烁了一瞬，最终什么也没说，干净利落地消失在了虚空之中。与之一并消散的，还有各地耸立的光之尖塔。
天空再次回归了原本的颜色，圣术之力也重新回到了每一名圣职者身上，一切看上去都已经恢复了原样，可却没有一人因此露出半分高兴的表情。
受到那位冕下最后一课影响的，绝不仅仅是沉默的圣职者们。
“……”
面无表情地将视线从天空中收回，皇帝干脆利落地走向堆满文件的书桌，却在经过还愣在原地的萨顿身边时顿了半晌，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圣域与余下的贤者们商量有关‘圣职者公会’的统合事宜吧，这是那位最后的敕令，朕相信你能将它完成的很好。”
“……”
原本涣散的眼神像是被重新点燃了火种一般恢复了光彩，回过神来的萨顿对着皇帝庄重地点点头，张开圣术传送阵消失在原地。
“……特斯拉，我觉得你应该将萨顿多留一会儿。”
看到这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一向沉默寡言的暴风将军难得皱了皱眉头：
“刚刚目睹那位冕下发生了这样的事，萨顿正是需要我们这些老兄弟支持的时候。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就赶他回圣域工作，我认为这样不妥。”
“不，你错了，暴风。”
回头看向这位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兄弟，一向跳脱的梅菲斯微微叹了口气：
“包括萨顿在内，此时此刻，全体圣职者都不需要任何【安慰】。正是明白这一点，陛下才会直接催萨顿回归工作的——别看平时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一同冒险的时候，咱们几个哪个没被陛下照顾过？”
“……哼，不需要安慰的可不只是【全体圣职者】而已。”
没有对帝都首席的评语表示任何看法，皇帝陛下只是径直在文件堆积成山的书桌后坐下：
“梅菲，暴风，今天不许回家了。手头有这么多有关所谓【圣光】的资料，哪怕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朕找，也一定要抠出其中的破绽来！”
……陛下这次是真动怒了啊。
从皇帝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中读出了风雨欲来的气势，梅菲与暴风对视一眼，一左一右地在书桌两侧坐下。
冕下已经将他能做的做到了最好。
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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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柯莱儿家。
与塞莉卡挨在一起坐着，听见房门关上的轻响，奈奈连忙起身看向出来的两个人：
“路希、柯莱儿小姐，尤希娅现在怎么样？”
“完全没有休息的意思，也不听人劝，就在房间里翻书。”
与路希对视了一眼，柯莱儿轻轻叹了口气：
“按照尤希娅的要求，我将自己这两天搜集来的所有情报都搬到她房里了。看那架势，估计要连续几个通宵才能看完。”
“……不过放心吧，尤希娅绝对没事的。”
回想起刚刚圣女小姐将二人送出房间时一如往常的气质，路希摇了摇头：
“贝伦多冕下教给圣职者们的最后一课绝不仅仅只有信仰之名，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们何为坚持、何为坚强。”
“……嗯，圣光の冕下真的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呀。”
与平时的欢脱气质不同，塞莉卡吸了一下鼻子，使劲地点了点头：
“——正因如此，吾等才绝不能因为他的离开就此止步不前！知晓了这一点的尤希娅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着，吾等也要好好加油，绝对要将这笔帐从那伪物的手中好好算清楚！”
很有塞莉卡风格的鼓励方法。正如她所说，圣光降临给人们造成的恐慌与迷失固然已被那位冕下闪耀的身姿完全驱除，可这件事情却绝对没有随之划上句号。
注视着那位的背影，曾经迷茫的人们从地上重新站起，继续踏上前进的道路。
相互对视了一眼，众人同时点了点头。
“有关敌人的真实身份冕下先前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那就是千真万确的【圣光】。”
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柯莱儿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子：
“从现有的情报来看，圣光似乎想要取得教会的掌控权。但它究竟为何要这么去做，目前我们还不清楚。”
“【掌控权】？不，我不认为事情有这么简单。”
微微摇了摇头，路希眉头紧锁：
“之前这么认为倒没问题，但在听过冕下与圣光最后的对话后，你们不觉得圣光之前表现的【太刻意了】吗？”
“……太刻意？”
像是被路希提醒了似的，奈奈若有所思地接过了话题：
“嗯，我能理解一点路希的意思。大家回想一下，当冕下将信仰的真谛讲给全世界的人们时，圣光确实表露出了类似【气急败坏】的情绪。然而，距离它最近的冕下好像看穿了它的想法，在听了冕下的下一句话之后，圣光马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的确，现在回想起来，那与其说是计划失败的气急败坏，更像是为了某种目的而刻意表演出的情绪。”
依靠天生的好记性，柯莱儿很快将那时冕下与圣光的对话大概默写了出来：
“【无论我们选择讨伐亦或服从你，你的‘目的’都能得到实现】？这句话让人捉摸不透啊。”
是要收集圣职者们的信仰？亦或是从根本上让教会产生分裂？
从表面上看，‘顺从圣光’和‘讨伐圣光’完全是两种截然相反的结果。固然，【圣光】真正的目的就隐藏在两条道路重合的终点中，可是，想从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子集中寻找到并集又谈何容易。
就在众人陷入沉思中时，玄关的大门突然吱呀发出一声轻响，随之一并出现的，还有一个熟悉却略显苍老的身影。
“爷爷？！”
一眼认出了这位不速之客的身份，柯莱儿连忙迎了上去：
“您还好吧？既然回到了帝都，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一声呀！”
“哈哈，爷爷这不是回来了嘛。”
安抚地揉了揉自家孙女的头发，达芬奇抬眸看向众人，从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来：
“如果你们正在思考那所谓【圣光】的目的的话，我这里有一封出门随手签收的信可能会对你们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