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智波剑豪
北岛鸦的句子里没有一句带有威胁字眼的词,就只是像是在陈述着一件事实。
那几个录像的人知道这些话是对着自己说的,还是觉得她趾高气昂,想大声反驳,但又被这些话卡死了,不知道说什么。
日暮凉低着头,狼狈的坐在地上无言,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些本该早就已经忘了的事。
就好像是还没被诱拐之前,在幼稚园里受了欺负后,父亲也是这样彬彬有礼的态度,却往往将对方说的哑口无言。
青年男人看着北岛鸦,看着这个从头到尾都很有礼貌,也没有说过任何威胁话语的少女。
但他就是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咬人的狗不叫,但等它真的咬你了,你就会很惨。
青年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他皱了皱眉。
“你是她什么人,要管这么多。”
对此北岛鸦只是轻轻弯了弯腰,做了个晚辈礼。
“这是我外祖母,失礼了,那今天可以就在这里到此为止了么,我会记得取法院传单的。”
291.吊带和毛衣
北岛鸦和日暮凉坐在站台的座椅上,等候着最后一班的公交车。
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下来了,路灯初亮,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地面上,让这条处在朦胧中的街道远远看上去有些孤独和凄美。
这里离市区较远,周围行人也只有寥寥两三只,猝不及防的一阵临近早冬的晚风刮过来,不由让人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一阵寒冷。
至少日暮凉,就下意识紧了紧有些单薄的衣襟。
她穿着白色貂皮及膝的敞领大衣,但无论是从许多处凝结的毛发,还是并不明亮的色泽,都无一不诉说着它的劣质程度。
而里面,则是穿着的黑色的吊带裙,很轻薄,说实话比起内饰,说是睡衣更合适。
现在的她,头发已经稍微打理了一下,没有刚才那么散乱,露出了那张铺满浓粉的白腻脸蛋。
整体来说,很浮夸,就像九十年代的站街女一样,而且很廉价。
公交车还没有来,日暮凉夸张眼瘾下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往日神态,有些懒散,但其实丝毫没有懒散的惬意,更多的是颓废和微微的落寞。
光同样也照不进她的眸子。
就在这时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搭在了她裸露的腿上,日暮凉偏头看去,对视上的是一双情感很淡,或者说没有情感的平静双眸。
将外套脱掉后,北岛鸦身穿着毛衣,淡淡的开口。
“你这个年龄腿脚很容易出毛病的。”
闻言日暮凉也没有拒绝什么的,只是浅浅的笑了笑,随即看着北岛鸦身上明显还有一段距离才可以穿的厚毛衣,道。
“才刚到十一月,就已经穿上厚毛衣了么,还是说这是现在年轻人的审美。”
北岛鸦闻言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街道尽头,等候着公交车。
“我比较体寒,怕冷而已。”
日暮凉又道。
“这么晚不回家,妈妈不会担心么。”
北岛鸦道:“我已经和她说过了,要去同学家学习。”
闻言日暮凉托着腮,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没提起我是对的呢,毕竟有这样的母亲,换谁都会很失望的吧。”
北岛鸦闻言看了她两眼,道。
“应该是这样的。”
对于北岛鸦不客气的话语,日暮凉不知为何饱经风霜的脸上突然流露出有些控制不住的笑意。
她拍了拍腿,笑意盎然,片刻后才缓过气,不知为何明明是那种特别油腻的妆容脸蛋,却依稀隐隐约约间能看到些许风情。
“是这样的呢。”
她在社会或许可以说是臭水沟里滚了这么多年,早就从记忆里失去了该如何与所谓的亲人相处了,无非就是自己太烂了,如果是从亲人层面上来相处,那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自己吧。
所以像这样被直戳戳的贬低还挺不错的,至少把事实摆了出来,而不是藏在心里,将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强行扭曲,加以语言措辞美化它。
那样就挺没意思的,毕竟嘴上再怎么否认,也不会改变一个事实。
日暮凉带着笑意看向北岛鸦。
“你的反应还挺有趣的,不像你母亲,要是你母亲听到我这样说的话,一定会紧张到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不定还会哭出来!”
北岛鸦闻言淡淡的回答着。
“那是因为她太单纯了,不忍心伤害你而已,还有,妈妈坚强了许多,至少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哭了。”
“是这样么。”听完后,日暮凉也没有问北岛玖变坚强的理由,而是道。
“看来你们经历了很多事情啊。”
她打量北岛鸦,坐姿看着贼有气质,端正得体,腰很直,就是素养满满的内种感觉!而且从她刚才和青年男人的对话来说,一看就特别有见识!懂得很多,眼界很开阔。
大概就属于那种,时常被所有邻居挂在嘴边,教训自己孩子的别人家孩子,虽然日暮凉没有邻居,但也不妨碍她这样想。
不知为何,日暮凉今晚心情还是挺好的,尽管之前才遭遇了那样的事情。
就大概是和上一次知道了北岛玖在东京拥有了自己的住所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她将自己的白色貂皮大衣脱了下来,露出了只穿着单薄黑色吊带裙的身躯。
她将大衣盖在北岛鸦身上,调笑道。
“小孩子就不要和大人比体质,怕冷就多穿点。”
北岛鸦想了想,不知为何,也没拒绝,就这样盖着那件白色貂皮大衣。
她里面是黑色毛衣,外面盖着貂,显得有些滑稽,而日暮凉穿着吊带裙,裸露出来的腿上却盖着黑色运动服,同样显得有些滑稽。
两人就这样坐在站台中,在昏黄的路灯光下,等候着最后一班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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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变得温柔了
下了公交车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这里已经是东京周边的郊外了,虽然还算不上乡下地方,但很可惜附近并没有什么景点或者供人游玩的地方,所以能看见的人,还是挺少的。
这里和市里喧嚣的都市生活不同,没有通勤时间如同沙丁鱼般拥挤的电车,有的是不断擦肩而过的面包车,将背景从都市换成山丘又变成田野,最终成为那一排排日式二楼居房和郊外的宁静。
虽然都市内的繁华生活让人眼花缭乱,但其实久了也腻味,所以也有不少人更加向往着幽静的乡下。
而其实也是同样的,这里的人又何尝不是向往着热闹的都市生活呢,至少路过的几个年轻上班族,都是一脸疲惫和有些郁郁寡欢。
毕竟这里只是东京郊外,并不算是乡村,严格来说居住在这里的人也可以称为东京人士,只是家庭比较贫寒一些,亦或者是初到东京的外地打工族。
也不知为何,日本大多数人对东京都有一种谜一样的执着,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吸引着一批有一批的人前来闯荡,而且有很多东京人在看向外地人时,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优越,哪怕对方之前在家乡时家庭条件很好,而自己却只是个郁郁不得智的打工族,也一样如此。
就好比上个世纪日本一句流传极广的一句话般。
“除了东京之外,就都是乡下。”
也不知道这句话影响了多少人。
日暮凉带着北岛鸦走到了一所老旧的公寓楼前停下。
公寓楼不光风格是上个世纪那种,历史也可以从上个世纪起源了,很老旧,有四层的样子,楼梯和走廊都是透明暴露在外的,每一层大概有接近二十个房间吧,依次排开,只有一列。
不光按照这个公寓楼的长度和宽度,再看看房间的这个数量...应该每个住房内的可用空间都会很小。
这里就是日暮凉在东京的“家”了。
从坐电车,再转公交车,最后抵达这里,北岛鸦和日暮凉花了接近三个小时,在土地并不宽广的日本来说,这已经算是很远的距离了。
上次一别之后,北岛玖和北岛鸦虽然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但其实都认为日暮凉已经离开东京了,但没想到的是,她却在东京居住了下来。
不过如果是住在这里的话,那一直没有碰到面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毕竟一个城市本来就很大了,更别说日暮凉还是在市区这么远的地方。
这时日暮凉转过身来,看着北岛鸦,道。
“不回家真的没问题吗,我这里可不是什么过夜的好去处哦。”
不知为何此时的她看起来,比起之前来说,眼中的浑噩与颓废少了许多,脸上也稍微多出了些神采,哪怕整张脸都是被浓腻的粉所覆盖,依旧看不出丝毫美感,但至少,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了。
北岛鸦看了眼比自家公寓还要破落好多个档次的公寓楼,随即又看着日暮凉,道。
“我已经和妈妈说过了。”
日暮凉闻言挑了挑眉,看着她,明知故问的道。
“那提我了么?”
北岛鸦摇头。
日暮凉又道:“那还真是遗憾啊,看来我还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母亲。”
虽然说着这样有些悲伤的话,但她的嘴角还是露出了松下心的微笑。
或许对她而言,北岛玖知道后万一找来这里要接济自己,那才是最让她难做和不堪的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北岛玖,无论是以什么身份,都会无话可说。
而且那个孩子见到自己,估计也会害怕和尴尬的吧,所以这样就好了,前几十年没在一起,后几十年也就没有必要了。
得到了答案,知道不会和北岛玖见面后,日暮凉安心了下来,道。
“那就上来吧,我可不会有什么晚饭之类的给你准备哦。”
说罢,她便朝着深色斑驳的楼梯走去,北岛鸦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眼老旧破败的公寓楼。
北岛鸦想起了之前那一晚,她不辞而别后,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装了接近二百多万日元的信封。
曾经北岛鸦也猜测过,她应该还留有存款,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把所有的钱,都留在那个信封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