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下楼买烟
他瞥了我一眼,点了支烟,轻声道:”没事。“
这人似乎不是个善于聊天的性格,一路上坐车,气氛沉闷,我也算领教过了。于是便也坐在一起,闷头抽烟。上官移山这时候下车,她不抽烟, 但在车里坐着也显得不妥,下车后,只得闷声不吭地站在我们身边,等我俩抽完。
抽烟的时候,这中年男子深吸一口烟,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交给我,淡淡道:”这是飞机票,七点上飞机,别丢了。“
我接过信封,笑道:”麻烦了。“
他急急地抽了口烟,摇头道:”不麻烦,苏小姐的朋友,就是自家人。“
等我俩抽完了烟,这中年男子也上了车,似乎还有什么要事要处理,随口嘱咐我俩一句注意安全, 然后就走了。机场外围,四周都是辽阔的地形,云薄星稀,想来明天也是个好天气,我又默不作声抽了支烟,这才掐灭烟头,跟上官移山说:”走吧。“
她怯怯地点了点头,直到我迈开步子,才下意识问我:”上哪儿去?“
我无奈看了她一眼:”你晚上还没吃饭吧?现在饿不饿?“
她闻言,怔怔地揉了揉肚子,似乎才反应过来,点头道:”对哦,是有点饿。“
我无语,走向机场大厅。
她见我走向机场,也跟在身后——这人说她二十五岁,我总觉得有些不信,要不是苏墓湮说过她确实有点能耐,我都要以为她谎报年龄了。
机场大厅内部也没什么人,半夜起飞的航班多数都是出国的,于是候机厅坐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还有个长相不赖的毛子女,正打着电话,大厅寂寥。好在机场内部灯火通明,为了防止候机的人饿肚子,几间饭店都开着。
我抽出信封里的飞机票,确定是七点整的航班,于是又将机票揣进怀里——我是不敢给上官移山,我怕前脚给她,后脚她就把票弄丢了。这时候也有点饿,我问她:”你想吃点什么?“
她双手背在身后,眨了眨眼,道:”随便啊。“她本就穿着毛衣,这动作将胸前的轮廓勾勒的一丝不苟。这货性转后长着一张模特脸,性转之前估计也是个小白脸——保守估计,大概也就比我帅那么一点点。
我说:”随便是什么便,你要吃屎吗?“
她闻言怔了怔,垂着眼,小声道:”你脾气能不能好点?“
我一听这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指着远处的招牌,尽量闻言细语道:“你看看,那边有中餐,那家是牛肉面,还有西餐厅……小祖宗,您说吧,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她闻言,似乎有些好笑,但还是绷住了,笑出来就出事儿了,也认真想了想,道:“那就西餐吧。”
我抬脚就往西餐店走去,她也跟上。
倒不是说我对她态度不好——昨天的这个时候,她正手持小刀拦路,琢磨着怎么让我死的的比较体面。如今事虽然过去了,让我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那基本不太可能。我虽然自诩能当和尚,又不是真出家了,一点脾气还是有的。
前脚进了西餐厅,这西餐厅并不是外面那种正规的西餐厅,只是候机室的餐厅而已,东西中规中矩。店里没什么人,装潢的就像普通饭店,只不过桌上摆着两幅刀叉,旁边还摆着个烛台。饭店里没什么人,所以我俩一落座,马上就有个侍卫似的人走过来,轻轻一鞠躬:“请问点些什么?”
我说:“牛排吧,点两个,胡椒酱汁,要五分熟的。”
那侍卫闻言,从胸前口袋掏出一盒火柴,将桌上的烛台点亮,于是转身走了。估计是店里的什么传统习俗,这东西一家店一个样,就是给个仪式感,做得有模有样的。
上官移山看着我的眼睛,眨了眨眼,道:“你居然来过西餐厅啊。”说完,她也自知失言,怯怯地瞥了我一眼。
我说:“来过,比大排档好吃。”
她闻言,小声道:”我看你点餐挺熟练的。“
我说:”一般熟练吧。“
话说上回跟老沈他爸一块吃西餐的时候,我才知道牛排这东西还有些门道——一般的西餐厅,牛排只有一三五七分熟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八分熟“,要是说”八分熟“,只能说你这人土鳖——这事儿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以前“八分熟”这东西耳熟能详,我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估计是哪本小说吧。
当时那西餐店还挺正规,我出口就说八分熟,那旗袍小姐姐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直接去准备了。好在沈老爷子不介意,怕我尴尬,也要了个“八分熟”的,后厨直接烤成全熟,硬的要命,当时上来之后,沈老爷子就一口没动,光喝酥皮汤了——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坐了一会儿,侍卫端上来两份牛排,依旧还是小小的一块,各摆在我跟上官移山面前。我拿起桌上的刀叉,好整以暇,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味道也就那样,牛排说着怎么高级,本质都是牛肉。脑子里想过会儿候机的事情,从这儿坐飞机到上海需要六个小时左右,到地方就是凌晨,到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旅馆业找不到地方,上哪儿去住?难不成又要找旅店吧?微微抬头,上官移山也用刀叉切着牛排,只不过姿势略显笨拙,正悄悄盯着我看,见我抬头,急忙垂下脑袋。
我说:“这趟飞机到哪儿的?”
她闻言,怔了怔:“上海啊?”
我说:“我知道是上海,上海具体哪个位置?”
她歪了下脑袋,沉思片刻:“机场啊?”
我闻言,强忍着在这儿把她掐死的冲动,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是机场……上海只有一个机场吧,还是有很多个?”
她闻言,沉思片刻,认真道:“我也不知道。”
我还是把她掐死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说:“你总不能没去过机场吧?那你怎么过来的?你来的时候不是游过来的,对吧?不是得坐飞机吗?”
她说:“对啊?”
我说:“坐飞机的时候,是在哪儿坐的?”
她说:“浦东机场啊?”
我简直无奈,叹了口气:“浦东这地方你熟不熟?”
她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还算熟吧,我家就在那个位置。”
闻言,我不做声了,开始吃牛排——她熟就行,那就不用住旅店了,既然她家在那什么浦东地区,应该能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不至于睡大街。
当然,这也是说不准的事——这个本来有着二十五年生活阅历的男人,如今是个有二十五年生活阅历的女人,做事就像个没长大的初中生一样。
这牛排还不错,前些日子我跟老韩说过吃牛排的事儿,她推荐我吃五分熟的,这回尝了尝,倒还不错——我本来以为五分熟就是半熟,是生的,本来不怎么想吃生肉,这么一吃,发现还行。
抬头,见上官移山笨拙地切着牛排,看她双手攥着餐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一度对这一趟行程产生了怀疑。
我叹了口气,问:“你在上海生活怎么样?”
闻言,她抬头看我,道:“还,还不错……?”
我说:“你有钱是吧?”
她闻言,有些警惕:“你想干嘛?”
我敲了敲桌子:”不干嘛,你这次有求于我,对吧?“
她闻言,眨了眨眼,低下头去:”对……“
我看着她,淡淡道:
”那我去了上海,能不能给我安排的明白?至少有个地方能睡觉,吃饭什么的都不愁,这你能不能答应?“
”你要说答应不了,这飞机票给你,您自己去吧,我就不伺候了。“
她闻言怔了怔,急忙道:”这肯定,住的地方当然会有,我不是那么抠门的人,你要这次帮我的忙,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我点了点头,继续吃饭,有这句话就行了。
吃完饭正好六点半,这顿饭我说我请客,一看账单就后悔了,两块牛排不到巴掌大,一块卖三百,两块六百。当时我跟沈老爷子吃饭,虽然饭钱是老爷子请的,但两块牛排谁也没怎么动,也就不到四百块钱。结完账,我叹了口气——可能机场的东西就是贵吧。
如今吃饱了饭,离登机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机场里不让抽烟。我到处找地图,找吸烟室,总算在南面找到了,嘱咐上官移山坐在候机室不要动,然后我去抽了支烟。机场的吸烟室还算挺宽敞的,本来候机厅就没什么人,吸烟室就我一个,坐着打了会儿手游,抽了三支烟的功夫,也快七点了。
眼见时间快到七点,我去候机厅找到上官移山,这时候已经到了登机时间,我跟她上了飞机——本来候机厅没多少人,上了飞机后才觉得拥挤,飞机里一排一排木然的脸,都是赶半夜航班的乘客。
这时候我领着上官移山,在包厢里挤来挤去,一看飞机票,总觉得座位不对,怎么也找不到位置,直到我俩往包厢前面一直走,这才发现,苏墓湮给的这两张票是头等舱,人一下子就少了不少,光线也柔和,桌子也宽敞,不得不说,有钱还真他娘是件好事。
找到自己的座位,我跟苏墓湮在头等舱坐下,这是我第一回坐头等舱,难免左顾右盼,眼见沙发都是真皮的,桌子没有桌脚,从一旁的机舱壁延伸出来,灯光也不刺眼,桌上还摆着一个木条编制的小盆,里面装着糖果。见这椅子上也一堆按钮,一按,椅子就平躺下去,坐的相当舒服——这椅子上还有USB插头,好像能充电,要么就是有别的什么功能。
见我左鼓捣一下右鼓捣一下,上官移山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古怪,却还是没说什么,怕我骂她。
正平躺着的功夫,飞机内部响起提示音,说飞机即将起飞,要求系好安全带,我系上安全带之后,飞机还没起飞,乘务员带着职业化的笑容,过来,轻声问:
“这位先生,请问需要什么饮料吗?”
我以前也坐过飞机,从来就没有空姐跟我搭过话,一时间也愣了,问:“都有什么饮料?”
乘务员道:“碳酸汽水的话,有可乐,雪碧,美年达等等,如果需要酒精饮料的话,这里还提供鸡尾酒,香槟等等。”
我闻言,怔了半天,道:“那就香槟吧。”
乘务员微笑道:“香槟需要额外费用,一支香槟的价格是两百元人民币,请问还需要别的些什么吗?”
我愣了下,摇摇头:“不用了,就来个香槟吧。”
乘务员轻轻鞠了一躬,走了出去,不多时,端上来一瓶酒,搁在桌上,又摆上一只小杯,朝我微笑了下,于是走出机舱。
我摸了摸香槟的杯壁,是冰的,上面有水珠滴落。
一抬头,见上官移山神色古怪,我也有些尴尬,咳嗽一声,道:“你来的时候怎么来的,也坐的头等舱?”
她道:“不啊,又不是国外航班,干嘛坐头等舱,毕竟机票挺贵的……这次苏小姐帮忙置办两张机票,本来就帮大忙了,又是头等舱的票,看来也费了不少心思,回去得谢谢她才行。”
闻言,我点点头:“谢是肯定要谢的。”
苏墓湮没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看来是我想多了,最近遇到的富婆太多,精神都有点不太正常了。
香槟喝起来有点像啤酒,并不是说味道像啤酒,而是这玩意带气。喝起来有点像碳酸饮料,有点酸气,按理说,这东西应该在葡萄酒的范畴之内——以前老说开个什么庆典,就要开瓶香槟庆祝。这酒的味道我也熟悉,跟沈老爷子喝酒的时候,喝的大概就是这香槟,带气,没什么度数,有点余味。
飞机逐渐起飞了,飞的很平稳。上官移山坐在我对面,拄着腮,看着外面很晴朗的星空——飞机飞到万米高空的时候,地面一个个城市落座,道路田野纵横交织,大的像是个琳琅满目的盒子,小的像是个寒酸的火柴盒。
上官移山的故事很老套,却又有不老套之处——她在上高中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而她现在就是个女孩,这就是这故事不老套的地方。先前的时候,她讲过,在上高中的时候,她很喜欢自己的同桌,那个女孩开朗,漂亮,不拘小节。上官移山就像无数个羞于表达自己情感的腼腆男孩一样,高中三年,没有告白,什么也没有说——
然而老天爷很慷慨,等到了大学,她又遇见了那个女孩。这次两人走的很近,每天一起去自习室读书,偶尔去看电影,偶尔去吃饭,就像一个同性朋友。这次她似乎满足了,并没有想到将这关系更进一步,然而大学四年转瞬就过去,毕业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上官移山坐在我对面的时候,一直看着窗外的夜景,那香槟我喝了两口没喝了,这酒不够劲。于是她被她要去了,她面前摆着一个杯子,面颊微红,托着腮,斜垂着眼,眼里莹润光芒流转。
我最多只能说这个人像个弱智,但我很难去评判她的感情生活——我对待感情的方式,很难说比她高明到哪里去。比方说,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韩,面对龙哥,这难免有些老调重弹的嫌疑。她们很像我的异性朋友,却又在异性朋友之上,这就是这件事尴尬的地方。因为我觉得,男女之间的友谊大概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从来就没有过男女之间的友谊,只有未曾开始旅途的爱情,这就是我对于这件事的理解。
上官移山的故事还在继续。这时候的她监视了一下自己——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苏墓湮说她是白手起家,也就是说,她也没有一个靠得住的老爹。她发现自己需要做一些实质性的事情了,于是她开始赚钱,于是时间又过了四年,直到她这次准备追回当年的女孩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要结婚了。最惨的是,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女人,这就是她的故事,而她很不甘心,一番调查,发现她变成女人的原因来自于我这块玉,于是来找我的麻烦,一番周折过后,我现在要陪她抢婚。
其实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锅,上海距离东北太遥远,无论是地理上,还是经济上。那是一个三线城市到大城市的距离,而我是个普通人,高中毕业,狗屁没有,唯一能将我们联系起来的,就是这块能将男人变成女人的玉,这具体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没什么头绪,有时候我不愿意往细了想,干脆找个月圆之夜,把这鬼东西摔了算了,一切尘埃落定——但老韩不想变回去,龙哥也不想变回去,我觉得,在这件事上,还是尊重她们的选择才好。
因为性别的变更,其实不只是性征的变更。
那是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过程。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下了飞机之后,正好凌晨十一点半。飞机场的人并不多,但出关的时候,依然挤得不行,人排成一列,摩肩接踵。一堆人面无表情,脸上带着大城市人特有的麻木。
出了机场,眼前一片灯火通明,立交桥下的车来来往往,天空漆黑,音乐点缀即可繁星。这儿毕竟是南方,不如北方那么冷,虽然深夜,但气温倒还算暖和。我们此行也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先跟上官移山打算好住在哪,结果她说,她家距离这里挺远,看来今天得住旅店。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在机场附近找房间。
找房间的过程颇为艰难,这儿毕竟在机场附近,所以旅店都处于爆满的状态。找了几间旅店无果,我们决定先去吃点饭,长途跋涉,都有些累了,要先去填饱肚子。
我对吃什么没有概念,上官移山倒是很熟悉这附近的情况,要领我去吃大排档。她说吃山珍海味,可能我都不会跟着去,一听附近有大排档,我就精神了,想起烤肉和啤酒,于是就跟着去了。大排档在立交桥底下的一处小停车场附近,摆着近百张塑料桌子,上面还有遮阳伞,深夜时间,倒也有一半的座位都坐满了,显得极为热闹。如此规模的大排档,我倒是第一次见,找了个地方落座,然后点了十几份烤串,两瓶啤酒。
这一吃则以,又是到了后半夜,酒一瓶接一瓶的上——我倒是没怎么样,上官移山的脑袋搁在桌子上,呢喃地念着一个姑娘的名字。
“唉,你养鱼呢?”我叼着烟,给自己倒了杯酒。
她舌头都大了:“你,你他妈是东北人……我,我怎么跟你喝?!”
我给自己满上:”东北人怎么的?是多张嘴喝酒啊,大家都是肉做的,怎么就你这么卡脸?来都来了,起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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