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艾琳微笑，“您说的是。”
说是要养老，但隐者会最近的小动作可没有停过。
情报屋大厅的任务板上，还挂着好几个“探索雪原，设置路标”的任务，不出意外地话，都是在为召唤异界怪物做准备。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开会的地方，马上就是午餐时间，边吃边聊如何？”
奥登推开一间屋子的门，在少女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屋子的厅堂里摆着圆形的餐桌，已经布置好了几份餐具。
“那就打扰了。”艾琳拉着梅亚走了进来。
她们下到地下黑市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桃源村却仍是正午，这更加佐证了梅亚先前的猜测。
“玛莎，去叫老伙计们来吃饭。”
奥登挑了张椅子坐下，拍了拍少女的肩头。
少女听话地离开，不多时，门外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影。
先是有和玛莎差不多打扮的人，把烤面包和蘑菇肉汤等食物端上桌，后面跟着几位同样老态龙钟的人，各自挑选座椅落位。
奥登逐一介绍，“这几位都是隐者会里的老伙计，路德，格鲁特，萨拉芬……”
几位老人笑着点头，轮流和艾琳打招呼。
艾琳和梅亚再度对视，两人同时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连同奥登在内，四名须发皆白的老人，面相和性别虽有不同，给人的感觉却极为相似，像是将某个存在均等地分成四份，呈现在她们面前。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但艾琳有魔眼，梅亚也具备高等级的瞳术，同时还长期处于分心二用的状态，两人都能察觉到四名老人之间的诡异联系。
“艾琳小姐，梅亚小姐，桌上的食物都产自本村，虽然简陋了一些，但胜在新鲜，口味自然。”奥登道，“你们尝尝，要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可以让玛莎重新做两份。”
奥登的态度像是在迎接熟识的老朋友，亲切熟稔，让人舒适。
艾琳拿起汤匙，违和感再度涌上心头。
明明是个汤匙，怎么有种莫名其妙的滑腻感？
她又看向奥登，老人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温和，但这种温和在乘以三之后，就不再令人舒适，而是变成了心惊。
“艾琳小姐，不试试味道吗？还是说要直接商谈合作事宜？”奥登道。
“不太对劲。”
梅亚的声音在艾琳脑海里响起，“虽然找不到来源，但我的危机警兆一直在触发，我们最好不要接触这里的食物。”
艾琳放下汤匙，紧紧握住身旁梅亚的手腕，眼中浮现出六瓣雪花，两三秒钟后，又化作了五芒星的冰棱，继而进化成四根尖角形状的冰刺，瞳孔的留白部位大大增加。
冰寒的气息自艾琳身上涌出，化为白色雾气，她眼中所见的景象如镜面般破碎坍塌。
如同舞台剧切换画面一般，幕布拉过之后，餐桌上的食物化为蠕动的眼球和蜷缩的触须，汤匙等餐具变成了带有甲壳的粘液虫，桌椅板凳也化作了蠕动的肉壁。
诡异的压迫感包围着艾琳，她双眼中传来剧烈疼痛，头顶也如针扎般刺痛。
坐在艾琳身前的四个老人，变成了六只足爪撑地，头顶巨大孢子，身侧浮动着如海藻一般触须的怪物，它的四根触须进行了简单的拟态变化，变成了大概的人形。
它张开如虫兽口器一般的嘴巴，露出内卷的尖刺利齿，发出扭曲的声音：
“艾琳小姐，你辜负了我们的期待，我们可以视为，你选择放弃这次合作，是吗？”
“真是遗憾，你本该回归均衡——”
艾琳的脑子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眩晕和昏胀感，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也泛出黑白色的光点，只有紧紧握住的梅亚手腕，能给予她少量的安心。
“不要看向它们，不要听它们说话，这些东西与暗神有关，会侵蚀扭曲我们的精神。”
梅亚的声音直接在艾琳的颅脑深处响起，紧接着艾琳便感受到了温暖的光源。
艾琳费力扭过头，看到了伸展出两双翅膀的梅亚。
一双天使的白色光翼，一双恶魔的肉膜骨翼，看起来画风完全不搭，但在梅亚身上有种诡异的和谐感，这四只翅膀将艾琳包裹了起来。
在羽翼的庇护下，那些污染视听的东西被隔断，艾琳勉强恢复些许精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咬着牙问道。
梅亚回道：“不太清楚，但根据丽兹妈妈推测，当年隐者会的人找到这处小世界，误以为这里是世外桃源，将这里当成秘密据点。但这方小世界实际上是有主人的，就是那些怪物。”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隐者会的高层被怪物们一网打尽，而后那么多的骚操作，甚至是召唤异界怪物的行为，都与眼前这些怪东西有关。
“丽兹？她也来了？”艾琳脑筋回转，注意到了梅亚话语里的信息，“你怎么叫她妈妈？”
梅亚苦笑：“你不会以为只靠我的力量，就能保住你不被侵蚀吧？我这边的灵魂强度还不如本体，只能喊丽兹妈妈救命了。”
“至于为什么是妈妈，丽兹的性格就很像老妈妈啊，她哎哟！”
梅亚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被呼痛声打断。
紧接着，艾琳耳中听到丽兹温和的声音。
“做好准备，我要把你们拽出来了！”
话音刚落，艾琳只觉得后颈处被什么东西抓住，身体猛然向上一提，灵魂也跟着动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双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安排
艾琳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用手撑着脸颊的梅亚。
从下往上的角度，梅亚那微微上钩的眼角，除了天然的媚意，还有些许欠揍的感觉。
用欠揍来形容或许不太贴切，应该说是让人很有欺负她的欲望。
“你醒了？感觉如何？头还疼吗？”
梅亚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探向艾琳的额头。
艾琳晃了一下脑袋，眩晕感依旧存在，但没有先前那么明显，在可以接受的范畴内。
她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是躺在铺着垫子的长椅上，旁边除了梅亚，还站着丽兹。
奇物商人双手抱胸，有些清凉的舞娘裙露出四分之一的半球和一道深邃沟壑，越发凸显胸前宏伟，压迫感十足。
艾琳揉了揉脑袋，然后就被梅亚扶住，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丽兹小姐，感谢相救。”艾琳先是向丽兹道谢。
她们眼下所在的位置，似乎是某处庄园内，附近能看到修剪齐整的植物，和雕刻着花纹的高墙。
“不用谢。”丽兹道，“这次救你们出来，也是因为和梅亚的交易。”
丽兹说到交易时，梅亚嘟起嘴巴，显得有些委屈。
艾琳顿时警觉，“什么交易？”
“这就与你无关了。”丽兹道，“奇物商人有自己的行动准则，这次可是在暗神眷属手里捞人，对我来说也是一件难事，梅亚要付出应有的代价，才能支付我的出工费用。”
“丽兹妈妈~”梅亚单手抓着丽兹的手掌，撒娇似地晃了几下，“你这次出手，应该不算干预本土世界的阵营争斗吧？少点呗？”
“这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丽兹挣脱梅亚的手，“你们也真够厉害的，怎么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
艾琳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我们是去查探隐者会底细的，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那个暗神眷属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事情的具体过程。”丽兹道，“但是从你们的见闻来看，那个暗神眷属应该是被封印在小世界里，隐者会的人进入其中后，误打误撞地解开了它的封印，它吞噬了隐者会的高层，成为了隐者会的实际掌控者。”
梅亚道：“这么危险的存在，天空神座上的那些家伙不管吗？”
按理说，事情涉及到暗神，圣光之主应该会有所动作才是。
“这处小世界不在本土世界的范畴之内，而且那个暗神眷属一直是伪装状态，直到你们发现它的真面目，它才露出破绽。”丽兹道，“本土世界的神明还在处理神魔战场的后续事件，有所疏忽也很正常。”
梅亚摸了摸下巴，这时候的希雅正在联系天使圣城，让希雅把这个消息告诉天使们，看看圣光之主如何处理吧。
当然，梅亚心中有预感，最终去解决这件事的，可能还得是她。
没办法，老光之工具人了。
艾琳低声感叹：“又是魔王，又是异界怪物，还有暗神插足其中，这个世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
“一切事件的发生，都有其成因。”丽兹道，“这个世界之所以被诸多异界生物惦记，也是有原因的，等你们变得更强一些，就会知道了。”
梅亚谄笑，“丽兹妈妈，要不你提前给我们透个底？”
“想得美！”丽兹翻了个白眼，“我还有演出，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还有，别一遇到事情就来找我，都老大不小了，要学会独立！”
话说完，她伸手插进虚空，像是拉窗帘一样，撕开一道缝隙，把梅亚和艾琳都推了进去。
缝隙闭合，艾琳眼前一花，恢复正常视力时，已经来到了坚冰要塞地下黑市的街道上。
如此精准且快速的空间传送——那个奇物商人的实力，还真是深不见底。
艾琳走动两步，脚下有些虚浮，她碰了碰身旁梅亚的肩膀，小声道：“你和丽兹的交易，到底要支付什么报酬？”
梅亚轻笑，“丽兹妈妈没有恶意，她就是口嫌体正直，说是报酬，其实就是让我陪她在丰收祭上跳一支祝圣舞。”
“就这样？”艾琳不太相信。
梅亚道：“今年的丰收祭应该赶不上了，恐怕要等明年才行。”
祝圣舞的约定其实是融合奇物时定下的，丽兹这次救人的报酬，是其余內识的修行方法。
上次交易中，梅亚把内眼识的修行方法交出去了，她也没见丽兹修行，但丽兹察觉到了功法是不完整的，来向她索要剩余的内容。
梅亚无奈，就把《六识无明》的完整功法交了出来。不过她也对丽兹说明了实情，后续的身识和意识的修行方法未必靠谱，让丽兹谨慎一些。
梅亚心中也存了另一个想法，说不定能靠丽兹身后的魔女势力，推演出真正可行的《六识无明》，找到一条更正确的修行道路。
希雅的本体那边已经完成了三种內识的修行，目前的进度卡在内耳识。
希雅一直在默默学习唇语，等她学的差不多了，就可以找个机会封闭外耳识，开始内耳识的修行。
这些事情是希雅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她虽然对艾琳投入了感情，但还没打算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
艾琳的视线在梅亚身上晃了几圈，没瞧出端倪，道：“隐者会的底细咱们也算是打探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行动，你有想法吗？”
以她们俩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正面对抗暗神眷属，自然也没法将隐者会连根拔起。
梅亚道：“我们先去诺玛防线附近，和希雅那边的人会合。”
“嗯？要结束咱们的二人时光吗？还是说，你不担心身份暴露？”艾琳稍微有些诧异。
梅亚耸肩，“诺玛城最近会有大事件发生，我建议你去现场看看。”
“行吧，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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