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耳铃铛
“灵魂？”
“嗯，这个世界运行所产生的负担，都是由希雅的灵魂所背负的，对于身为灵族的吾来说这是再清楚不过的事，那个家伙虽然限制了吾的自由，但是确实是一个伟大的存在，也是名副其实的众生之母呢。”
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般，说到这里的艾达维亚脸上的邪异稍加消退，露出了略显柔和的表情，而另一边的罗亚则内心震动。
以一己之力背负一个世界的代价，暂且不说这需要何等的伟力，只是这样的付出就令少年动容，如此的行为如果还不能称之为众生之母，那就没什么可以被称此称号的存在了，不过想起邪神之前的结论，罗亚又不由得皱起眉头。
“等等，你刚刚说希雅的灵魂产生了分裂，也就是说……”
“嗯，正是因此，或者说是她那愚蠢的爱所造就的灾祸吧。”
如此叹息着的艾达维亚感慨颇多，默默的为罗亚道出了原因，而通过艾达维亚的话语，黑发少年心中的众多谜团也一一解开。
希雅的灵魂，这是希雅世界这一庞大的“咒术”在最开始时运行的代价，作为拥有无尽力量的存在，这一行为在最初并没有给希雅带来太大的负担，但是就如柔弱的嫩芽在精心的栽培下会开出花朵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开始愈发繁荣。
“大肆繁衍的各种生物理所当然的令希雅承受更大的代价，也因此她不得不降临，将源质的运用传授给各族，减轻自己的负担，维持世界的运行，并且除掉吸食过多的资源而膨胀的怪物们。”
“你是说……魔兽？”
“不错，最初的战争，正是圣兽与魔兽的战争，那次战争使得世界的运行负担大大减轻，也为神话种族的繁荣创造了条件，可惜的是，它也最终毁灭了希雅。”
“！”
艾达维亚的话语带着些遗憾，而另一边听到这样的话，罗亚金色的眼瞳则是骤然一缩，眼中透露出惊讶。
无论是消灭最占资源且狂暴的魔兽，还是传播源质的存在，在资源的利用上都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为什么在艾达维亚的眼中却是导致希雅走向毁灭的原因呢？
这样的问题在少年的心中出现，而就如回应般的，棕发的女孩淡淡的道：“很奇怪吗？呵呵，原因其实很简单哦，甚至显得有些愚蠢呢……吾的契约者，你觉得人什么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才是最正确的？”
“大概是……拥有绝对理智的时候吧。”
“哈哈，不错，正是如此，可惜……希雅却没能做到呢。”
如叹息般的轻声如此说，棕发小女孩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而罗亚也终于明白了希雅离去的真相。
一个人在拥有绝对理智的情况下往往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那么什么能够影响理智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众多，不过最大原因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感情。
在希雅尚未降临之前，创世之母就如同一个在沙盘外观看全局的人，为了能够让这个世界运行下去她可以做出任何的事，然而在她降临的那一刻，一切都改变了。
沙盘上的一个个数据化为了鲜活的生命，在漫长的战争中成为了希雅最忠诚的部下、最得力的助手、最好的朋友，而希雅则在不知不觉中对自己的造物产生了感情。
然而就如同历史的循环一般，在与魔兽的战争告一段落后，得到源质的各族开始大力发展，生物的数量不断增加，负担的加重造成了灵魂的重压，希雅也逐渐开始支撑不住，不过面对过去曾经面对过的问题，希雅却再也做不出相同的抉择。
“战争，毫无疑问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可惜这是身为母亲的她无法做到的吧，因为各个种族都是她所爱的孩子，就连令她忌惮的灵族都是呢，呵呵，真是个心慈手软的家伙，不过正因如此，吾才恨不起来她吧。”
“……”
喃喃自语般的艾达维亚望着远方的黑暗如此说，话语中感受不到任何憎恨的情绪，而听到这些的黑发少年则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棕发的小女孩才回过了神。
“爱着自己孩子们的母亲最后独自走向了凋零，这应该就是希雅的结局，而那些问题你应该也知道答案了吧。”
“母神与救世主，是希雅的灵魂承受不住代价而分裂的结果？”
“嗯，也可以这样理解，希雅那样的存在是不可能真的消失的，灵魂的分裂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可就要小心了呢。”
“什么？”
听到艾达维亚的话语，罗亚不由得皱起眉头，然而还没等少年听到回答，他的身体便再次如同故障的电视画面一般闪烁了起来。
“嗯？看来时间没剩下多少了呢，呵呵，那吾就直接说了吧。”
望着发现身体情况而面露急切的少年，邪神放弃了卖关子，她眯起眼睛勾起嘴角，邪异的笑道：“如果真的是灵魂的分裂，他们就必定是不相容的存在呢，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存在才会不相容？他们之中是否有善恶之分呢？”
“！”
听到艾达维亚如此问题的罗亚脸上露出警醒的表情，而女孩则是愉悦的笑了起来。
“好好思考吧，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你性命的问题呢，那么下次再见了，吾之契约者。”
在邪神带着笑意的告别声中，两人的会面走向了终结，罗亚的身体在一闪后彻底消失，意识也随之沉入黑暗。
“！”
当罗亚再次醒来之时，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花朵的香气在房间中飘荡，黑发的少年睁着眼睛呆愣了一会，缓缓地坐起了身子，脑海中仍旧飘荡着艾达维亚最后的话语。
如果灵魂分裂的话，那么分裂的结果便不可能是相似，而是趋向于两极，在各个方面都可能截然相反。
想到这些的黑发少年面色严肃，心中自然而然的有了一些想法，然而全神贯注的罗亚却没有发现，不知何时，一双黑暗中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
第五百五十四章 杀机
三天之后，早餐的餐桌前，黑发的少年默默地品尝着神塔内仅此一份的珍馐，望着窗外的景色默默不语，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为他讲解昨夜发生的重要事项的阿朵亚。
母神阵营的很多种族都是夜行性的，母神自己更是在夜晚时的实力远胜于白天，所以有很多决策是在晚上做的，也因此每天一大早会有很多新消息传来。
不过对于这些消息，罗亚表现的并不是很积极，甚至于重视程度连面前的餐点都比不过，倒不是罗亚天生吃货，实在是这些消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作用。
在那晚于睡梦中见过艾达维亚之后，母神便如所说一般离开了通天之塔，随之而来的是军队的大规模调动。
站在罗亚的空中花园向下张望，每天都会有不同种族的军队向着东方行进，物资的调动持续不断，即使是宁静的夜晚也不知不觉中多了些肃杀的感觉。
对于这些罗亚既没法阻止也没有理由阻止，所以闷头当起了干饭人，而另一方面，罗亚的餐点也确实过于出色，事实上在晚宴之后，即将离开通天之塔的母神将罗亚身边的人员作了调整，其中不止是护卫，也包括厨师。
母神将负责自己食物的厨师调到了罗亚那边，原因似乎是罗亚在晚宴上对食物有过赞美，少年从没有想过，这无心之语居然会被如此重视，而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少年的心情则更加复杂了。
原本罗亚对于母神的态度就是心存愧疚，现如今被如此的关心更是令其动摇，特别是在之前艾达维亚提出的问题这方面，内心难以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如果艾达维亚的推测是对的，那么母神与救世主便是不相容的存在，而善与恶更是影响罗亚做出选择的最大因素，对于这个问题，黑发的少年如今已经思考了三天，但是仍然难以得出结论。
其实在少年的心中，他是倾向于母神的，毕竟希雅不忍牺牲自己的孩子与当初面对背叛，母神依然不忍心将他处决实在是太相似了，但是可惜的是罗亚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救世主。
一直在一方的阵营内，听一家之言所得到的结果明显是不理智的，而且在善与恶这点上，关心罗亚也确实不能算做标准，这就像坏人也可能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两者并不冲突，而在抛弃了罗亚这个因素后，母神的情况就不太对了。
在来到通天之塔的过程中，罗亚就已经了解到母神与一些上个时代残留的魔兽以及邪神达成了合作，共同对抗作为敌人的救世主，不得不说这个行为在罗亚这里是很减分的，毕竟作为本体的希雅本尊是一直抵制这些存在的。
不过如果仅以此判断母神并非继承了希雅意识的存在，那么也不合理，因为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在救世主的压力下，联合过去的敌人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唉，到底是哪边啊……”
望着远方苍茫的群山，罗亚烦恼的自言自语着，三天以来，哪个是希雅意志的继承者，哪个是分离出的糟粕，这个问题想的他头都要秃了，但是却依然难以决定。
无奈之下，罗亚决定转换一下角度，从其他人的认识入手，而罗亚最熟悉，最可能对其说真话的也没有别人了。
“阿朵亚，你与救世主的军队战斗过吗？”
“哎？这，这个……其实只有一次啦。”
罗亚突然的问题让正在播新闻的精灵女仆为之一愣，随后抓了抓裙子有些害羞的如此说，而听到阿朵亚的话语，黑发的少年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睛，貌似闲聊的旁敲侧击了起来。
“这样啊，战绩如何？你这样的实力，在战场上也是强者了吧。”
“还算好吧，战绩的话……因为我是掩护射击，所以具体的并不知道。”
“原来如此，对了，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还请你老实的回答我……你喜欢战争吗？”
“……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不喜欢吧。”
听到罗亚如此的问题，阿朵亚在沉默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战争很残酷，我这样的实力虽然算不上弱，但是却无法影响到局势，而且敌人的力量也很强，无论是巨人族还是巨龙、圣兽，都是我们难以抵挡的。”
“原来如此，所以母神拉拢了邪神与那些魔兽？”
“嗯，这也是不得已的，那些巨型种族的数量并不多，在大多数都在敌对方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这样做。”
“……”
望着如此说着的阿朵亚，黑发的少年微微点头，心中一时间对母神拉拢魔兽等生物的行为稍加理解。
其他生物暂且不提，巨人族的突破力罗亚可太清楚了，不过一想到巨人族，黑发的少年脑海中却是电光火石般的一闪，一个问题直接脱口而出。
“阿朵亚，现在巨人族的首领是谁？”
“嗯？您是指巨人之王吗？记得是叫伯特尔莱姆吧，怎么了吗？”
伯特尔莱姆？这什么鬼名字？
不是古兰达尔的时代吗？
如此想的少年心有不甘，忍不住又询问了一下阿朵亚是否听过古兰达尔这个名字，可惜的是对方全无印象，见此情况黑发的少年不由得发出叹息，不过也并没有太惊讶。
救世主与母神的时代持续了多久，这一点罗亚并不清楚，不过以现在刚要开战的情况来看，距离双方退出历史舞台似乎还要好久，这样看的话古兰达尔还没出现也就正常了。
看不到带肉版的古兰达尔让罗亚不由得有些泄气，不过仔细想想就算古兰达尔在世，现在的他似乎也出不去。
果然，还是要先解决自己这边的问题啊。
黑发的少年如此想着，继续盘问起了阿朵亚关于救世主的情况，而随着不断地交流，罗亚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母神这边的实力要比救世主一方稍差。
因为双方的理念不同。
“救世主想要为所有的种族划分等级，依照等级秩序管理这个世界，违背他所定下的规则便会被杀死，在他的规则中，他是绝对的主宰，也是所有人必须拥戴的共主。”
“而母神主张的则是如过去一般的各族平等，无论是强大巨人还是弱小的鳞人都享有相同的权利，对于各族的事项则通过议会决定。”
听到阿朵亚如此的话语，罗亚的面容不由得严肃起来，立即理解了双方的根本矛盾。
救世主所要创造的，是一种类似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般的体制，在这个体制之下，上层完全就是下层的剥削者，世间的资源也会由下至上不断聚集，在这个金字塔中越处于上层，越是会获得巨大的好处。
而母神的想法就有些类似于共和制，她担任的角色更像是中立的监督者与管理者，在她的治下各族都是平等的，没有特权，也没有纷争，就如过去希雅在世时一般。
想到了这些的罗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思考了起来。
不得不说，在罗亚看来，救世主的制度其实更加成熟，而母神的想法则有些幼稚，毕竟在各种族已经繁衍生息到这个地步的情况下，共和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资源是有限的。
过去希雅时代的桃源生活其实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资源的供给十分充分，各种族不需要竞争也能获得满足自身的用量，但是随着长期和平带来的生命数量不断上涨，世界的资源已经愈发捉襟见肘。
即使希雅的灵魂不崩溃，罗亚相信在这种情况下和平也维持不了多久，而对于没有希雅身份与威望的母神来说，想要将世界变为过去那样的情况将是难如登天，而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救世主的阵营更加强大。
强大的种族会被救世主放在金字塔的上层，享受更多的资源，对于巨人、巨龙等霸主种族来说，这毫无疑问是绝对有利的，也就只有天使因为过去希雅使者的身份，不好直接站队到这种与过去希雅的想法相违背的组织中，不过暗地里恐怕早已倾向于救世主。
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曾经的信念也变得不堪一击，更何况救世主还是能够与母神抗衡的存在，不过在这套体制下，底层的弱小种族就是惨不可言了，也毫无晋升的通道，甚至很可能逐渐灭绝。
救世主的做法很残酷，是对弱者的践踏，不过却是顺应大势，而母神的共和制，在这个资源有限的世界则是对强大种族的不公平，毕竟巨人的消耗与一个鳞人肯定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所能做出的贡献也不一样。
一个倾向于强者，一个倾向于弱者，双方的冲突完全无法调和，战争也就无法避免了。
想到这里的罗亚微微皱起眉头，虽然老祖宗的选择他不太清楚，不过对于选王一族而言，毫无疑问是救世主的制度获得的利益更大，那么他在被母神囚禁之后又做了什么呢？
以其与母神发生战斗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一直被关押，那么岂不是毫无作为了，又谈何选择？还是说中途服软加入了母神的阵营？
伸手揉了揉眉心，黑发的少年越想越是烦恼，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让很久没动的评价分数动弹一下，然而却又不知该怎么做。
无奈之下，罗亚只能如往常一样继续看着送来的情报，在条件优渥却不自由的情况下思考着破局的方法，而时间也就此来到了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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