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旁门左道，不足一提。”白泷态度平淡道：“都是些毒鸡汤，他们第一次听觉得新鲜，其实我不过是把生活里吃过的苦头，给他们重说了一遍，朴实的道理经过修辞后就会变得高深，换个角度来看待，人群自然会认为自己已经看了通透，实际上不过是换位思考。”
孟初雪目光奇怪，白泷这时候居然不选择自吹自擂，这不像是他啊，这人明明很喜欢招摇。
“被一群人盯着看了两个时辰，我当然也会有点累，没什么心思去拜古佛。”白泷打了哈欠。
旁侧的和尚说：“我可以带这位公子先去房间休息，今晚几位可以在古刹内入住，客房已经打扫好。”
洪老爷子笑：“我们能进来还是沾了白公子的光，你要休息便去休息吧，不要累了自己，我和小姐先去拜拜古佛石像，也是为了孟家祈福，讨个好兆头。”
“观音，你跟着一起么？”孟初雪问。
女孩摇摇头，跟在白泷一旁，孟初雪有点傻眼，不太高兴，不过很快被洪老爷子拉走了。
“走吧。”白泷转过身，看向小沙弥：“去客房。”
行至古刹客房，便是客房也有三六九等的区别，白泷被领到的是一处别苑，过去也只有权贵、将军或者远游而来的贵客才有资格。
白泷嘴角微扬，他果真在别苑里看见了熟人，当即眯起眼睛：“我当是谁出卖了我，原来是你，不曾想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当了奸贼。”
玄空和尚正在敦敦敦的灌着酒，听到这句话，表情顿时尴尬了几分，侧过身，一个满身肌肉的大和尚挠了挠脑袋，像只笨熊似的憨态可掬。
一方面白泷没说错，的确是他认出了白泷也通知了天龙古刹的僧人，另一方面，他也是来替释一乘说情的，当即连许久不见的招呼也说不出口了。
面对故友一句调侃，玄空和尚也只能木讷的合掌，学着高僧模样宣出万金油的佛号。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你还善哉？”白泷笑着捏紧拳头。
锵的一声，玄空当场吓出了金刚不败，浑身亮起混金色的光辉，方圆一尺，无物可侵入。
白泷松开手：“不好玩，你这乌龟壳又硬了，我当年就不该跟你说金钟罩有十八重。”
玄空盯着他，不说话，白泷挑眉，把藏在袖子里的锤子放下。
玄空和尚这才放心，松了口气，散去金刚不败，他心有余悸的看了眼这凶残的锤子：“你还真想破了我的功？这不得修复大半年时间……”
“反正你是和尚，你的时间不值钱，与其让你趟这浑水，不如直接劝你躺平。”白泷呵呵道。
“你那是劝？”玄空和尚叹道：“好歹让我说几句话，贫僧千里迢迢过来……”
“你都千里迢迢过来，我不得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白泷和善的问：“你是想要哭着赢，还是笑着输？”
“什么是哭着赢，什么是笑着输？”
“就是走流程和不走流程的区别。”白泷一摊手：“可以先来个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咱们来聊聊，当年一起去逛该时候，不小心误入了红楼馆里的事，你对着桌子凳子抖动臀部疯狂输出……”
锵——！玄空和尚头顶放出金光。
“哎哟，你脸黄了啊。”
“住口！大威天龙！”玄空和尚如同被踩到不存在的尾巴似的，当即暴跳如雷。
“都是年轻时候犯下的错啊，不过是黑历史而已，放心，谁都有的……我当年在红楼馆里都没给钱呢。”
“你这不是废话！那是鬼女妖馆，从嫖客到鬼女都被你杀个干干净净！一把火都烧光了！”
“是啊，死掉的鬼才是好鬼，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们只是劫色没想着害命，也不是不行嘛，那边的花魁是真的漂亮，像《梅女》里的鬼妓爱卿什么的，不也是挺赞的吗？”
“贫僧听不懂！”
“装什么蒜，那本子我都借你看过了，你这色批和尚装什么慧根清净！”
“世尊地藏，大威天龙，般若巴嘛哄——！”玄空和尚脑后的光轮特效越发炫酷，刺的小菩萨都有点睁不开眼睛，止不住遮住视线，好耀眼，是谁在……
白泷一手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拍碎了玄空后脑勺上的佛光：“把你的光头给我关了！再说，和尚又不是不能结婚，说你两句好色看你急眼的。”
“我我我！”玄空和尚急眼了：“我堂堂出家人……”
“你出家了，你兄弟不还没离家出走么？”白泷语气随意的很：“又不是太监，大不了还俗，你都快大金刚境了，你跟我说破了色戒就掉境，我反正是不信的，再说了出家当和尚的高手，哪个没有私生子？没有私生子的和尚高僧，那能算高僧吗？不都给他高完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玄空和尚再度合掌：“你肯定对佛门有什么严重的误解，兄弟，你不对劲！”
“那是肯定的。”白泷点头表示赞同：“毕竟作为镰刀锤子主义的红妆战士，我对宗教有着本能的抵触，恨不得你们越恶劣越好，越没有底线越好，越灭绝人性越好，这样才方便毫无顾虑，可以直接提着镰刀锤子杀进来，从主持到僧众统统打成经验球。”
玄空和尚一阵恶寒，以他对白泷的了解，这人听着像是玩笑话的时候，反而是认真的。
“可惜了。”白泷深感遗憾：“可惜我认识的和尚，没那么恶劣。”
“嗯。”玄空表示赞同。
“最多也只是在破色戒的边缘反复横跳，这着实是有点悲凉。”
“嗯？”玄空有口难言，他心说——我就是被你忽悠看了一次本，你还要鞭尸我多少次！
“所以只要你不搞幼女不控福瑞，咱们就还能做朋友……歌乐继续奏，舞继续跳，本子你也可以继续看，你还是我忠诚的达瓦里希。”白泷安慰道：“有道是，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玄空一脑袋磕在石桌上，桌子当场HP-100%，我(TM)裂开。
大和尚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痛苦面具戴上。
“你不如鲨了我吧……”玄空和尚心如死灰。
“你有什么不痛快，可以说嘛，说不通，可以打嘛，你这么大拳头，练成了大肌霸，别委屈自己。”白泷安慰道：“别低头，秃子会笑，别流泪，远光灯会叫。”
“贫僧打不过你啊！”玄空和尚拳头和脑袋都硬了，他悲愤莫名道：“如果不是知道打不过，还是至于被你一直忽悠一直坑么！姓白的你没有心！”
“行吧，那换个话题。”白泷退了一步。
“好！”玄空立刻抬头，法相庄严道：“说点好听的。”
“吃了吗？”
“还没。”
“没关系，今晚吃席，等我打死了释一乘，你坐吃小孩那桌。”
“阿……草！”
何等悦耳动听的中国话。
第七百七十八章 佛子
玄空和尚和白泷是老相识了，双方之间至少也认识了三个年头以上。
武者和武者之间存在引力，如同替身使者去上厕所都会遇到另一个替身使者，因而，他们是从小便相识的。
世界上比较亲近的关系莫过于战友情谊了，因而两人的友谊是打出来的，从当初一起捅了马匪窝，再到后来白帝城，再再到和魔门的对抗，这和尚确然帮了白泷不少。
当初白泷的实力是处于严重浮动期的，实力如同余弦函数般波动不止，而且由于境界不够所以全点了暴击，所以其他属性差的离谱，加上他仗着自己有退路从而到处浪，许多高手如果出手，最差都能跟他一换一，因而擅长防御的玄空和尚就成了白泷很长一段时间的指定护卫。
哪怕是佛门，如玄空和尚这种专精于防御的武者属于极少数，大多佛门弟子也都会练拳脚，横练功夫需要的苦工太多，他苦练防御的最终结果就是和白泷恰恰相反，全点了防御，在有朝一日开悟后，便踏入了金刚境，厚积而薄发，如今距离大金刚境也相去不远。
玄空和尚成名也是由于跟白泷有所牵连，最后以金刚境登上人榜第十，就此成了坚定不移的前十守门员，这都守了至少两年多，导致前十最多内部调整一下顺序，难以产生太大变化。
他除了挨打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多的本事，但金刚境的体魄也远胜过寻常武者，这浑身肌肉看上去就充满了爆发力，大就是美，硬就是好，必然打人很疼。
白泷给玄空和尚提起过不少的改善意见，但没想到等他自己提着锤子，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前这个点满了防御的乌龟壳了，加了十八点W的肉装法强李青啊……还是无限火力版本……
这一拳头下去都破不了白盾，这耐久也太磨人耐心了。
白泷开门见山：“我是来做什么，你心底已经十分清楚了，做朋友的奉劝你一句，别做这种和事佬了，你难道不知道劝架的人反而容易被误伤？”
玄空和尚袒露胸肌：“如果你打我一顿就算出气，我绝对不还手。”
白泷翻白眼：“说得好像你能还手似的。”
玄空和尚惊喜道：“那你是答应了？来，往这儿打，别客气！”
白泷往后面拉开半步距离：“这不是客气不客气的问题。”
玄空和尚叹息：“我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可你好歹也该打我一顿啊……”
白泷表情古怪：“真没想到你是连功夫练出这种爱好了，普通的皮鞭蜡烛油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吗？兄弟我是直的，没有入股的兴趣。”
“你打我一顿，我好歹算是心能安，这件事也算是尽力而为了。”玄空和尚但求一个心安。
“你至于为了那谁这么拼命？”白泷不解：“这人我过去都没怎么听过。”
“释一乘是佛子，和我这类弟子不同，佛子即有慧根者……”
“嘁。”白泷嘘声道：“说得好像谁不会用下半身思考似的？”
“佛子即有大智慧者。”玄空和尚改口道：“你也知道佛门的先天三境是释者、金刚和阿罗汉……他年仅十二岁，就已经开悟达到释者境界，传闻他是活佛转世，所以天龙古刹四座寺庙都将他视作佛子，由不同的住持轮流教导他，希望能为佛门再添一位阿罗汉。”
“原来是个天才。”白泷嘴角微微扬起，似有不屑。
“和你比较，什么天才都是虚的。”玄空也感叹道：“不得不承认，是你比较变态。”
“你这算夸我？”白泷问：“既然是这样天才，怎么江湖上流传的也不多？”
“因为释一乘也才二十岁。”玄空和尚说：“一般金刚境需要三十年苦工才能彻底修成，哪怕是天才，十几二十年也少不了，金刚境基本是水滴石穿，靠着日复一日的锤炼而成，本就没有让他去往江湖的想法……可毕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如何坐得住？佛门也偶尔会派遣他去做些法事，看看人世，或者扫荡扫荡妖邪，他也的确不负众望，年仅十八岁时便已经证得金刚之境。”
“都金刚境了，也该出道了吧。”白泷翘着腿：“不过既然江湖上流传很少，证明这人的出道是失败了？没能拿到足够的票数和支持率？”
“佛门的确是允许他出道闯荡。”玄空和尚低声道：“我当时也才走上江湖不到三年时间，只是贫僧我天赋平庸，而他是佛子，所以我处处小心，而且运势不错，能遇到白公子这样的朋友帮衬，有你的劝服才没有钻进牛角尖里，也是习惯了理性看待世间善恶。”
“可释一乘不同，他年纪很小，也太过于年轻，独自在外闯荡，虽然一开始也是韬光养晦收敛实力，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压制不住自身念想，看到不公便上前阻止，想着靠着一己之躯宣扬佛法，平等世间……他的实力强劲，后台也强大，最初是能做成几件事，毕竟初入金刚境，逐渐力有未逮，惹到了真正的高手。”
玄空和尚叹了口气：“最后虽说是捡回一条命，但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他指向自己的一只眼睛：“他永远的失去了左眼，也因此失去了无漏之躯。”
白泷问：“无漏之躯是什么？不会漏气的实体娃娃吗？”
“即，没有缺憾的躯壳。”玄空和尚回道：“道家仙人追求无垢，无垢之躯便是天人之躯，仿佛行走于大地的仙人，难以杀死，属于道法神通的最高位；而无漏之躯是佛门的神通，得无漏之躯者自有神通，有无漏之躯者必证果位，同时也是阿罗汉金身的前置。”
“少了一只眼，就不再是无漏。”白泷说着，看向了观音：“所以，他取走了你一只眼睛。”
小菩萨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左眼，微微点头。
玄空和尚合掌道：“阿弥陀佛，我也不清楚他是从何而得的消息，但他的确是取回了这只眼睛和无漏之躯，并且实力更上一层楼，不过也是几年内都不曾出过天龙古刹了。”
“哼……少一只眼睛也不会死，但会丢了无漏身，这对于曾经的佛子而言，肯定比死了更难受，他不想失去如今的地位和未来的果位。”白泷淡淡道：“说到底，还是格局小了，小乘佛教的格局，终究追求的是自我的超脱，也难怪天龙古刹的人根本不阻止。”
玄空和尚无法反驳，只是合掌：“此乃人之常情，毕竟我们只是僧人，而不是佛陀。”
白泷回道：“那我扣了他的眼珠子也一样是人之常情，毕竟有借有还，三年之期已至，不必继续隐忍。”
玄空和尚没有怒目而视，只是沉默的说：“天龙古刹会硬保……”
白泷诧异：“至于么？我找的是释一乘的麻烦，又不是在佛陀的头上倒立拉稀，这么怕折了佛门的脸面？为什么不干脆所有阿罗汉过来作证？”
玄空和尚摇头，神色凝重：“和面子无关，纯粹是一位阿罗汉果位太重要，这意味着将来佛门至少还能再兴两百年，这不同于天王境，百年来陨落的天王境也有五六位，而阿罗汉千年来陨落的也仅有三个！对佛门来说，每一个阿罗汉都值得死保，这座寺庙里的所有僧人都会拦着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白泷明白了，回以冷笑：“能教出这种佛子，这群天龙古刹的僧人至少得背一半的责任……想来也是，熊孩子的父母很难不是熊家长，妥妥一家子的熊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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