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你本可以不管这些。”高柔说：“再往前就要拼命了。”
江湖人不涉朝堂，哪怕是朝代更迭，顶级的宗派也并不会在意。
白泷的回答也很简单，且直白。
“那就拼命吧。”
他已经遍体鳞伤，却还是踏上了应天桥，走向了夏侯眉。
合欢宗圣女露出古怪的神色，说不出道不明此时的心情，她看得出白泷已经是重伤未愈，这种状态还来挑衅，不是自寻死路么。
“你……”她刚刚想开口试探试探。
“让开。”白泷冷漠的开口打断，视线根本没有停留在夏侯眉的身上：“现在没时间陪你闹腾。”
夏侯眉勃然愤怒，她直接开启了天王异象，天女像笼罩四周，她妩媚却又冰冷道：“想闯过去，得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高柔看着，我无法对你下杀手，但你非要过去，就要付出代价，如果你真的能走过去，我就算放你一马又如何？可你得记住了，一旦踏入我的领域之中，你的生机会快速消耗蒸发，这段距离若是一步步走过去，足以让幼童化作耄耋老者，便是有异象护体，也少不了要蒸干数年寿元，你……”
话音未落，白泷已经踏在了天女舞袖的异象笼罩的桥梁路面上。
夏侯眉眼瞳一阵收缩，他居然真的敢走上来，不怕死么？
她见过许多惊才绝艳的青年，却没见过如此出色却不懂得惜命者。
高柔收起了古琴，她已经插不了手了，这是双方的博弈。
白泷自踏入领域之后，头发开始变长疯长，不一会就已经长至腰背，但已不是乌黑的长发，而是白色。
潇洒风流的白公子，眨眼便白头，朝如青丝暮成雪，令人难以想象他到底蒸发了多少年的寿元。
众人看在眼中，觉得敬佩，又觉得感伤……不是谁都有胆量冲过去的，都怕死在路上。
生机在消耗蒸发，不过速度并没有快到一瞬枯荣，身负双重异象，他能够一定程度的抗衡和压制，可生机还是在损耗，走过一半桥梁就已经丢失了数年生命，或许走到尽头时，需要十年或许更多，可他也没力气奔跑，生机被抽空的过程，连气力都在损耗，行走都觉得艰难。
他走过了夏侯眉的身侧，一瞬都没停留过，更没去看她一眼。
夏侯眉心知她在白泷看来和一块拦路的石头毫无分别，捏住手指，冷哼一声，收起了天王异象。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更希望这个骄傲的青年能屈服，而不是用这种办法让他白头老死。
“我言而有信……”夏侯眉冷冷道：“可不论你想做什么，现在都已经来不及了。”
白泷挥剑截断碍事的长长白发，走向燃烧的禁城战场。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复仇相杀
炼气期内天地大圆满。
先天境五重天大万象。
实力差距悬殊，简直是天壤之别，萤火和皓月。
明明是亲生姐妹，可有时候才能的差别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有人统御大军，血染青丝，有人撑一纸伞，孤独飘零。
顶着那般相似的容貌，可如果动真格的话，烟栖霞会被一瞬间被烟云燕所杀。
烟云燕也是如此认为的，所以她并不着急动手，也许是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她的复仇结束，青春也结束了，反而有了闲心和烟栖霞聊一聊。
“本以为你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以卵击石的手段。”烟云燕觉得好笑：“我哪怕脆弱到何等程度，也不可能被你所杀。”
银甲女将戏谑道：“如果你在这里安排了几百个刀斧手，我都能夸夸你有手腕，能把这么多死士送进来，可仅仅你一个人，能做的到什么？”
烟云燕深感无趣：“给了你这么多年，给你机会，给你时间，不提前扼杀你，可准备了如此之久，你居然只有这点能耐么？”
她盯着烟栖霞，冷冷道：“真的想杀我，你该把白泷带来，让他来杀我！如果是他，未必不能杀了我，可你居然不用，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情愿，你不懂得利用别人，还是心存软弱。”
烟栖霞淡淡道：“你会这么想，我一点也不意外，但也正因如此……你直至今日，也注定孤独一人。”
“哈？你是在跟我炫耀么，我愚蠢的妹妹啊。”烟云燕冷笑：“你不也是孤身一人？”
“我和你不同。”
“有什么区别？”烟云燕用枪尖指向烟栖霞：“你不也是利用了别人？只是我利用的更加彻底！”
“那不是利用，而是恩惠，我记得他待我所有的好，所以我选择了独自解决这一切，我跟你的区别在于……”烟栖霞露出轻蔑的神情：“你为了复仇把一切都舍弃了，我为了复仇把一切都留下了。”
“你以为我看不出么……你已经一无所有了，烟云燕。”
“你空有一身武力，你坐拥镇北大军，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
“复仇成功之后，你还留下什么了？什么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具空壳。”
“你接下来连自己该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像个徘徊在世间的幽灵，现在的你唯一的牵挂，只留下我们姊妹之间仇恨还在连锁，所以你把我留到了最后，这不是什么怜悯和等待，你只是需要我对你的仇恨，否则你就真的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什么都不剩下。”
烟栖霞往前一步：“可我跟你不同，我还有很多，我复仇之后，还可以回到我应有的地方，我可以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我可以和朋友们聊天欢笑，我可以爱我所爱的人，我可以为他诞下子嗣组成家庭，而这一切常人所有的幸福，我都可以拥有。”
她看着烟云燕：“你说的对，我是在跟你炫耀，我更是在可怜你，你这一无所有的可怜虫！”
烟栖霞冷冽道：“你就应当死在这里，除了死在这里，你已经没有更好的归宿了！”
烟云燕像是被戳中了伤口，如同遭遇了一次重击，像是被逼到了绝境里的野兽。
“你给我，闭嘴！”
白雪随怒吼声逆卷至天空，洋洋洒洒纷落如雨。
烟云燕双目欲赤，她冷笑着，再无聊下去的心情。
“想杀我，就凭你？”
“看看是谁杀谁！”
“既然我一无所有，那我便杀了你，取代你的身份，然后夺走你的一切！就像她曾经做的一样！”
大万象境武者持枪刺来，银光如虹，贯通山岳，大巧不工，枪术的万般武艺的精髓，皆在此一刺之间。
这一枪足以洞穿任何万象境的防御力，可惜……它无法洞穿外景。
嗡——！
烟云燕的银枪刺入了烟栖霞的身体，看似直接刺穿了。
长枪没入了烟栖霞的身体里，并没有贯穿她的身躯，如同刺入了一片投影，落了空。
烟云燕神情震惊，随后就见到烟栖霞抬起手掌，抛出一枚纯紫色的天雷子。
轰！
爆炸就是艺术，天雷暴击，烟云燕往后退却，撑起银枪翻身一跃，避开数道雷光，在屋檐上疾走，避让开接连飞驰而来的天雷子，接连挥动银枪，如同抽打飞剑般将其连续击退，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雷光闪烁。
龙虎山的天雷子，是从云霄雷池中炼制而成的法宝，价格昂贵，只能用一次。
而烟栖霞购入了十枚以上，她的确不能打，但有的是外力可借。
因为时间比较仓促，烟栖霞的后手只准备了五招，五招一过，她想杀也杀不了。
天雷子搭配独特的雷霆云霄阵法，是她为烟云燕所准备的杀招之一，能暂时构建出雷池，寻常万象境武者也要惧怕这种纯粹的天雷之力，没能淬体的武者最怕的就是被电。
然烟云燕手中的银枪也不是凡品，名为鸾凤，名兵在手，她挥动兵器之时，硬生生在雷池中腾挪闪躲，不断损耗天雷子的力量，每次天雷子都被击飞出去，然后又增速飞回来，锲而不舍，但威力在不断的衰减。
烟栖霞知道阵法被破也只是时间问题，大万象境超过了这道虚假雷池的承受范围。
她放出第二个杀招。
抛出一张图，书法大儒亲笔，蕴藏浩然正气，藏入了治国境的一击。
图画之中显露出笔锋，凭空毛笔浮现，隔空狠狠一挥一划，对烟云燕打了一个叉。
墨色由黑转红，一个红叉就这么映了过去，看的烟云燕冷笑：“浩然正气？”
她一踏银枪，招式一转，鸾凤名枪亮起银光无数，如同展翅而飞，一枪祭出，百鸟朝凰。
浩然正气应声而破。
烟栖霞两招用过，再出第三招，此时银枪再递。
烟云燕长枪破空而来，划过烟栖霞的衣袖，仍然是落了空处，她皱起眉头，不知为什么攻击不能命中。
烟栖霞也当然不会解释，这便是乾坤对戒的作用，启用之后，乾坤自成，佩戴戒指的情况下，会构建出暂时的小天地，即外景。
她看似处于现实空间，实则并不在现实空间，如同被单独裁剪出来的纸张，根本碰不到。
烟云燕冷哼：“我不信你能一直躲下去！”
烟栖霞平静一笑：“我何时躲了？”
她竟时直接拔剑，剑光穿过外景斩来，烟云燕侧身躲闪，这一剑光贯穿三十丈，将寝宫墙壁劈开。
这根本不是内天地圆满能施展出的剑招，威力直逼先天三重，已经足以破防。
烟云燕不认为这是烟栖霞的自身修为，一定是借用了外力，可这样的剑气又能用几次？
烟栖霞不答，只是挥剑，哪怕她的剑术基础粗糙质朴，但在这种破坏力的加持下，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剑光乱窜，如同不懂门路的绝地武士疯狂挥舞着光剑，见什么劈什么，一连上百剑，剑气却不见枯竭。
烟云燕失去了耐心，悍然反击，烟栖霞等待的也就是这一刻，她抛出手中兵刃，令飞剑落向半空，剑刃在半空凝结成冰雪，这时候才看清，她手里握着的从来不是兵刃，而是冰雪之刃，在这漫天飞雪之中，威力更甚。
“——太阴真气！”烟云燕意识到这是绣玉封存的太阴真气，难怪挥霍百次都没用完，这一次力量直接爆发出来，其剑气在半空阵列，冰雪为刃，凌空肆虐，如同雨滴般攒射落下，顷刻间皇后寝宫便被剑气所笼罩摧毁移平，只借了一招之力，却强的令人发指。
可烟云燕仍然是毫发无损，她举枪格挡，泼水不进，只要天王异象不出，普通的武学意境伤不到她分毫。
此时烟栖霞的第三招也用了。
还余下两招。
烟栖霞本以为自己还能支撑多一回合，可她刚刚走动一步，便已经脚步一顿，眼前一阵发黑，
她的精神力已经损耗太多，脸色已然苍白，驱动远强过自身力量的外物也需要本钱。
乾坤对戒的效果是有限度的，外景不能一直维持下去，它损耗的是精神力。
烟云燕不可能放过这个契机，第三次将银枪递进之时，玻璃般的裂痕便布满了烟栖霞的周身，坤之戒的效果激发出来，然而真气的障壁被银枪贯穿了一层，两层，三层，银枪势如破竹，根本无可躲闪。
烟栖霞抬起眼眸，仅仅一瞬气短便让战局告终。
白雪白裙盛开出灿烂血花。
烟栖霞的心口被银枪刺穿，烟云燕下手果决狠辣，真气流转，银枪穿胸而过，留下碗口大小血洞，血雾浸染皑皑白雪，庭院洒上一层瑰丽的红。
实力对比如此悬殊，该有此等结果。
烟云燕望着她跌坐在地：“不自量力……”
她正要讽刺几句，却忽然感到臂膀一沉，一股钻心剧痛袭来。
本该倒地气绝的烟栖霞不知哪来的再起之力，她将一把匕首已经送入了烟云燕的心脏。
匕名鱼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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