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这看似不搭干的对话,是一次针尖麦芒的对峙。
端木槿向来不掩饰自己对人心揣摩的精准,以及自己的逻辑推演能力。
而绣玉隐藏着自己镇国公主的身份,未尝不是藏匿着什么小心思在。
这不是一句俏皮话,而是有点讽刺的意思,只是绣玉听不太懂。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端木槿解释道,她神情平静:“这种话,我确定白泷肯定说过不止一遍,特别是用来拒绝别的漂亮女子接近的时候,他要么是搬出‘男女授受不亲’,要么就是故作戒备的说出殷素素的名言警句,其他的大抵是些没什么凭据的胡言乱语了。”
“我不骗人。”绣玉静默道。
“不欺骗,不代表没有隐瞒。”端木槿低声道:“殿下看上去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女子。”
“我的确不是,所以你也不用摆出这幅姿态。”绣玉回应道:“你说的所谓的‘未婚妻’我是不信的。”
“为什么?”端木槿反而奇怪。
“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被束缚的人。”绣玉看了眼端木槿:“对他而言,你我都是束缚的一种。”
“束缚么?”端木槿说:“我倒觉得是一种责任感和义务感……看来殿下是属于控制欲比较强的一类人。”
“为什么这么说?”
“你到现在都没松开我轮椅的把柄呢。”端木槿回道:“这是作为强者的自矜,总是下意识拿捏着别人的生死,还是说……”
“我只是担心这个下坡路会让你的椅子失控。”绣玉平淡的说:“我不会伤害你,也不是恃强凌弱者。”
“好一个恃强凌弱。”端木槿笑着,她靠在轮椅上:“那我就享受一下殿下的照拂吧,世界上独一份。”
两人间的氛围下跌至冰点,不可否认刚刚这个词汇用的不是很到位。
端木槿继续说:“在不太了解彼此的情况下,就连争论似乎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我只想着尽可能互相了解一下再开口,便是女孩子之间,想要放下天然的警惕心也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
绣玉的步伐稍稍停顿,走过了下坡之后,她已经松开了手:“我分明没有恶意,而是你一直在找我的麻烦。”
“公主殿下不擅长说谎啊。”端木槿托着腮帮,毫不掩饰的揭穿了她的想法:“分明从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已经像只浑身炸毛的猫,仿佛我抢走了你的小饼干似的,就连答应我走一走,也是有着挫一挫我的意味吧,可你着实不擅长言辞,被揭穿了身份之后,就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进攻点了?”
她给出建议:“其实你可以更刻薄点,直接进行言语攻击就行,嘲讽我是个飞机场,病弱和残疾,这些说出来我都没办法还口,亦或者干脆指着鼻子骂两句‘抢男人的小贱人’什么的……”
绣玉蹙眉,她怎么可能骂的出这种粗鄙之语,而且……“我不打算从你的心意,败坏了自己的品德,也只能彰显出自身的无力和色厉内荏……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做。”
“聪明。”端木槿夸奖道。
“你不觉得自己这时候更像是个恃强凌弱者?”绣玉眉头紧锁。
“的确……有些太不讲究了。”冰雕美人柔柔一叹:“但你该感到高兴才对,这意味着我把你当做对手来看了,不然我不该这么紧张。”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绣玉道:“连谎言也说的如此动听。”
“动听的未必是谎言,也可能是真话。”
“但你说的一定是谎言,我不会当做真话来看。”绣玉漂亮的眸子凝视着端木槿:“相较于你这种性格,我讨厌你骨子里的那种傲慢,似乎在说——不论如何,你们都争不过我,这种从容不迫的傲慢教人恼怒的很……”
“对不起。”端木槿很老实的道歉了:“我会注意收敛点,尽可能不伤到你的自尊心。”
“……”绣玉握住拳头,旋即又松开:“你的自信和你的存在一样荒谬。”
“抱歉,我太刻薄了点。”
端木槿轻声说:“但也不是毫无缘由的刻薄,就像是你讨厌我一样,巧合的是……我也讨厌你。”
她看向绣玉:“甚至比你讨厌我的程度还要深刻一点。”
绣玉费解了,她的神情浮现出少许的错愕、茫然和困惑,精致且绝美的五官充斥着‘你凭什么讨厌我’的字样,她肯定无法理解端木槿的厌恶源自何处。
这就跟砍人打人还涨怒气的游戏机制一样不合理,凭什么越打人越生气,凭什么是你占着便宜还讨厌我?讲不讲理?过不过分?
绣玉错愕的问:“我过去有对你做过什么?”
“没有。”
“我伤害过你的亲人?”
“亲人随你伤害,我巴不得他们消失。”
“那……”
“我们过去并没有任何的交集。”端木槿肯定的说:“你也不用乱猜测什么。”
绣玉神情微妙了几分:“你这是毫无理由的厌恶?”
“怎么会?”端木槿失笑道:“你难道不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和绣玉的胸口:“从身体上我们就有太大的区别了。”
异乡的姑娘语气相当不自然的赞美道:“你占据的优势是犯规级的,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容貌、地位、权利,而且还用心如一的痴心,从不惜自降身份和我一介布衣民女争论,接受多次挑衅却屡屡压抑怒意便可看得出,这也绝不是为了我,可凭什么呢?你作为公主,居然没点小脾气,能一忍再忍?”
“我会对此感到嫉恨和自惭形秽,难道不合理么?”
“你分明这般优秀,令人望尘莫及,天下之人谁被你青睐不是三生有幸?为什么这样的你,非要和我抢人呢?你不认为你自己很过分?聚集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还想要更多……可真是贪心至极的女人!”
第五百零二章 不是情敌
端木槿既傲慢又自卑。
她的残缺在她自己看来就是最大的弱点。
所以会嫉恨其他更完善更完美的人,是一种人性使然。
但,如何想不重要,如何做才重要。
人是复杂的,人有私心,却可以大公无私,源于每个人的自制力。
端木槿的自制力极强,但前提是……她还是过去的自己,并且没有被触及底线。
绣玉的存在就好巧不巧的压在了她最敏感的神经上,她不论如何都忍不住去试探,越试探就越恼火。
即便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仍然难以接受这份近乎完美的人设。
是的……近乎完美。
绣玉给她的感觉,像极了被人工雕琢过的玉器,本就是璞玉,更是被打造的完美无缺,像极了一件赠礼,无法被拒绝的赠礼。
别说是男人,女人也很难会拒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便是女子也会在这份温柔缱绻的攻势下,从直变弯。
当筹码巨大到压垮天秤平衡的生活,巨大到一个人无法拒绝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心甘情愿的嫁给爱情。
这种人设,她只在羽生怜身上见到过,可羽生怜也并非如此完美,千年令神祇的爱变得极端,化作牢笼禁锢了天魔,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两人都将永眠于黄泉世界。
神祇的爱情既浪漫至极,又危险至极。
那么镇国公主的爱情又如何?她甚至允许多娶几个老婆,你说这还能如何?
端木槿自然会感受到恼火,见到绣玉后,孑然妒火就越发难以遏制。
她说出来后反而是畅快了许多,整个人都舒适了,原来当面喷人是这么舒爽的……
绣玉也意外的没有否认,她对此只是平淡的回答。
“女人贪心一些,有什么错?”
“况且,你不是我,你不会懂。”
每个人的眼力都受困于自身,绣玉从未觉得自己多么优秀,或者说,多么无可替代,她甚至不是很在意自己镇国公主的身份,权势、地位又有何用?
她的一辈子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人生。
无聊无趣且枯燥乏味。
她要做的无非是修行修行修行,运气好就老死,运气不好就战死,就这么两种可能。
所以绣玉下意识的寻求着改变人生的突进,她得到的答案就是爱情,爱情是一切的灵药,能让她眼中平凡的一切都变得截然不同,化腐朽为神奇。
事实上,她也的确找到了,只是还没有得到,甚至几乎得到了,却又隔着一段距离,难以触及。
终归来说,每个人的心里想法只有自己才明白,是苦是甜,也只有自己才懂。
既然只有自己才懂,说什么都是废话,只是无用功而已。
绣玉看向端木槿,淡然的宣告道:“不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他是我的护道人。”
“护道人,不代表是你的人。”端木槿反驳道。
“代代护道人都是驸马。”
“这一代不会是了。”
“你哪里来的自信?”绣玉语气也逐渐冷意沛然。
“事实上他拒绝了不是么?”端木槿分寸不让道:“你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拒绝?说到底权势、地位在他的眼中看来,一文不值。”
“……是。”绣玉短暂停顿后再度开口:“可我不是。”
否则他会推开我,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反而令她开心,白泷对驸马对护道人都毫无在意,他在意的是自己。
她自信了几分,阐述道:“他是为了我而成为的护道人……”
她重复了一遍,像个炫耀糖果的女孩似的:“是为了我!”
端木槿揉了揉脸颊,端正坐姿后,揉出个冷笑的弧度。尽可能让自己面露不屑之色,还要显出几分轻蔑来。
“也不过如此……锤爆一只弱鸡,对他而言,仅仅举手之劳,你有点自我感动过度了。”
“你有过吗?”绣玉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听着便充斥火药味的挑衅。
“……当然有!”
“讲出来。”绣玉不信。
“我拒绝!”
当然不能说了,端木槿来自异界,怎么可能跟绣玉炫耀这种事,她的脸部肌肉在抽搐,她不太擅长这种挑战脸部肌肉的表情,所以又揉了揉僵硬的脸。
都被逼迫的做表情了,她的心情当然一点都不美好。
互相伤害的必然结果是双方两败俱伤,双双破防。
两个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都不愿低头,但又迅速达成了默契。
“聊点别的吧。”端木槿说。
“还有别的可聊么?”绣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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