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强人锁男
剑风大作，发出“唰唰呼啦啦”的声响，顿时便卷起了林中落叶，二人又合力招致一片雷云来，几道电光劈打在仙剑标记的位置，炸碎了不少石块，
“要不今天的剑术演练就先到这里，我陪师姐在这溪边一起走走？”程灵云见到瑶光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便开口安慰了几句。
她这段日子和瑶光住在同一个山头，还算是了解这位师姐纯真的性情，瑶光在这山里呆了这么久，平日里见到的除了师兄师姐也就是些飞禽走兽，那两位年龄差不多的师兄都是男子，一个性格孤僻古怪，一个身上有血海深仇，早早便住在几十里外宫阙里苦修也没什么交流。
程灵云扪心自问，她要是用这种方式生活下去，也会变得自闭起来，瑶光还能保持这分热诚便算是难得了，二人顺着溪流一路向下，很快便施展遁法来到了海边。
走在沙滩上，远处海天一色，看着人的心情也好了一些。瑶光坐在倒伏的树枝上，张开双臂想要把小师妹揽在怀里，香香软软的少女抱起来很是舒服，远胜过眼前的景色。
可程灵云如今算起来虚岁十七，等再过几个月便虚岁十八，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怎么也算得上是“发育完整”的成年人了。
年轻的女孩子互相亲昵还算得上是姐妹情深，长大以后再和师姐这么搂搂抱抱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算是抱，也应该是我搂着她才是。”程灵云心里想着，最多只是让师姐牵着手，坐在一起望着远处嬉戏的小青蛇。
蓬莱仙山当中不入流的奇花异草众多，她从小养大的小蛇在这仙府当中也得了许多好处，不仅体型增长了许多，眼睛旁边还生出两道红色的细纹。
它此时在沙滩当中和一只仙鹤斗在一起，那扁毛畜生也不是为了吃它，就是仗着大长腿加上翅膀扑腾时候的迅速在逗弄蛇玩，小青蛇毒性猛烈，加上被烦到恼火了，猛地吐出一口毒气，那仙鹤斗不过只能飞到上空。
二人小憩了一会，正打算回到宫殿之中，耳边却传来了婴儿的哭喊声，抬眼望去海中波浪翻涌，一片乌云从天际飘了过来。
………………
万里之外的北冥不夜岛当中，小镜湖的神僧正在法坛之中说法，他已经修行了五世，六根清净，了脱生死，证得阿罗汉果位，四智圆融无碍，涅盘后可去往东方琉璃净世界，只是此世寿命未尽，仍然留在凡间随缘教化众生。
老和尚于莲台上结跏趺座，背后映现一尊药师如来的法相，讲的舌灿莲花，地涌金莲，一众小辈在下面听得如痴如醉。赤云子则坐在角落里和北冥真人推杯换盏，喝的很是尽兴。
赤云子还是那副道童的模样，对面的北冥真人则做文人打扮，是个气质儒雅，身材高高瘦瘦的中年人，他从葫芦里倒出些琼浆玉液说道：“再尝尝我这不夜岛中寒螭酒。”
赤云子拿着酒盏摇晃了两下，忽而抬头望向了东南方向，却是感应到了什么。北冥真人也是有所明悟笑而不语，既而问道：“道友，你这酒盏里怎么有个虫子？”
第三十四章 各显神通
程灵云和瑶光站在沙滩上向着远处眺望，黑云遮蔽天空，连阳光都暗了许多，远远地便闻到了海风之中传来一股让人反胃的腥气，料算这股黑云和海浪不是什么自然现象，多半是人为的法术。
“师姐，难道是什么仇家打上门来了？”
赤云子在东海经营多年，因为行事风格和利益纠纷是和一些旁门左道有过节，但程灵云对于这些恩怨一概不知，只能求助于瑶光。
“这股黑云中全是怨气，也不知道来人害死了多少生灵，师尊让我们在东海中行走的时候小心瞎了左眼的女尼和拿着铁扇的道人，他们二人虽然都是旁门左道，却也没有弄得这分恶相。难道是什么魔宗趁着师傅不在打了过来？”
瑶光语气中有些惊慌，程灵云则握紧了她手心，试着安慰了两句。
“二位师妹别怕，咱们有这护山的先天五行大阵，任谁来都讨不了什么好处。”
话音未落，程灵云便见到身旁多出了位带着琉璃镜片的胖道人，却是在火岛之上炼器的四师兄天权，他用一把火伞化作一道虹光裹着二人直飞仙山的最高峰。
这峰顶长宽不过五十丈，上面不生草木，也无积雪，只是正中有一雷池，正是五行大阵的阵眼所在，二师姐天璇来的还要早些，正拿着法宝看看这番动静是何人发出。
她运作玄功，身上法力注入手中的古镜，既而施展法诀将这镜子往上一抛，顿时生出万丈光明，海面上好似又升起了个太阳，那些个黑云滞留在了天边，不能再前进一步。
巨浪滔天，原本深蓝色的海水已经变成了墨汁一般的黑色，水花翻涌，从中探出山峰一般巍峨的触手朝着那镜子打去。
天璇见到来者竟然是头“八爪鱼”，收起法宝，从手里拿出把小扇对着天权说道：“原来是归墟里的凶兽，八成是受到咱们灵脉的牵引从深海里游了过来，这一只这么大，怕是都已经活了上万年。师弟你用火伞烧它，看能不能让他变了方向。”
她从百宝囊中拿出两柄小棋对程灵云和瑶光说道：“二位师妹就在这山顶上为我们牵制这凶兽，这是师尊留下的法旗，也不需要消费法力，便能发得雷霆。”
程灵云见这龙女见识广博，安排事情也是井井有条，哪有当日醉卧贪杯的样子，她心中暗自感叹道：活了几千年的人精果然都不是好相与的，大师兄说不定也是平日里扮出那副蠢笨的样子，其实心里不知道在打算些什么。
她老老实实的站在这山上和师姐一起施展雷法，这雷者至刚至阳，是天底下一切邪祟的克星，雷音滚滚很快便震散了那些化作乌云的怨气。
天璇，天权各自驱动法宝，火伞和羽扇一并发力，火借风势从化作一条长龙扑入这墨海当中。这道门的真火成白色，也不畏海水，是天权耗费了几十年的苦功施展法诀从大日当中采集而来。他法宝众多又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套法剑化作星星点点的剑光钻进这深海当中。
这飞剑是用海底的寒铁打造，共一百零八柄，有大有小，是一套子母剑，此刻二位仙人各自施展法术，海中的凶兽很快便吃痛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在空中被仙剑斩断的触手落在仙山附近的小岛上，没有流出什么幽蓝色血液，反而化作一摊水渍又重新流回到了海中。
如今它大半个身体都沉在水里，偏偏又恢复力极强，削去一条触手便又生出一条，即便那真火烧灼，几乎能焚天煮海，短时间内还拿它没有什么办法。
好在这凶兽虽然活了上万年，却由于真灵愚昧，只凭借一股本能行事，未曾生得什么特别厉害的神通，它用触手上的吸盘缠住一座海岛的根底，就这么想截断后把这岛屿整个吞吃进去。
程灵云站在仙山绝顶把这番情景看了个真切，她摸摸腰间热的发烫的禹王圭，驾驭飞剑化作一道长虹落在云头，天璇正在施展法术招引天雷，却奈何这头八爪鱼体积实在太大，光是一条触手便有千丈长，她现在好像是用刮胡刀去屠猪宰牛一般，能够破防却无法致死。
程灵云站稳了身子后赶忙向着师兄师姐说到：“这是昔日里禹王降妖的至宝，能够调伏风雨，师姐你且拿去发出神光定住这妖兽。”
天璇听到禹王的名号哪敢去接这法宝，天权则说道：“这宝物既然认你为主，旁人是难以驱使的，这凶兽天生有控水的本事，你和二师姐一起试试，看能不能把这海浪分开条缝隙，我好用太乙神雷炸它的脑壳。”
程灵云点了点头，长呼一口气，用体内的真气御使这禹王圭发出万道霞光，霎时间，蓬莱仙山旁的海面生出个圆圆的漩涡，原本作为凶兽护盾的海水受到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驱使，打着旋像是退潮一般纷纷远离，露出底下的海床。
“咦？我还没动手呢？这海水怎么就自动分开了？”
她心中疑惑不解，想要解释两句，天璇和天权哪还管得了这些，他们两人修持的场所都在仙山之外，没有阵法护持，随时都会被这海中的凶兽打沉。见到这个破绽是火力全开，闪着各色光华的宝物绕着裸露的脑壳来回施展，很快便把大量的血肉烧成了碳灰。
凶兽也不知道身边那么多水怎么突然就没了，它这才觉着恐惧，从口中喷涂出不少有毒的体液想要溜走，却又被天权用雷法勾动的地底毒火烧了个外焦里嫩。
…………
不夜岛的法会当中，赤云子闻言低下头来，果真见到酒盏当中有个怪异的小虫子在张牙舞爪，北冥真人笑着说道：“道友，要不我帮你除去这虫子？”
“不过是个海里的蠢鱼罢了，小事一桩，我自行解决便是。”
赤云子见自己这老朋友功行又有精进，不知不觉间便在杯中投射出他那东海蓬莱的场景，暗自感叹这世间英豪何其多也。
他捋起袖子，轻描淡写地握着酒盏将里面的酒水倒在地上，心中却想到：等我回了蓬莱，定要好好惩治一番出去打架惹事的天枢和天玑。
第三十五章 人之性情
“八爪鱼”的躯壳被越烧越小，脑袋当中腥臭的脓血化作黑色胶状物体滴落在海底喷涌的地火当中，散出阵阵毒烟，海床上还残存的一些贝类被股黑烟一裹也是当时立死。
四方的海水如同高墙一般还悬在空中，显然小师妹是没有这般法力的，天权心中也明白是师尊在万里之外预见了这情形，这才施展法术分开海洋。
这“多宝仙”将子母剑的诸剑合而为一，化作一道百丈粗细的金光朝着下方刺去，既而一拍脑后，从中浮现明月一般皎洁的圆珠，天璇看到这颗灵珠也是有些惊讶，心中想到：
“古仙人琉璃子的冰魄神珠？不是早就碎成几瓣了吗，没想到四师弟平日里不声不响，竟然修好了这宝贝，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借着神珠炼成身外化身。”
寻常散仙道行不够，元神无法脱离躯壳太久，出窍后施展法术，也会遭到一定程度上的削弱，不能像赤云子那样的天仙随意地游遍九州十方。若是想找个解决的方法，便把元神寄托在一些具有灵性的事物之上。
天权的确用这冰魄神珠成就了第二元神，可以一心二用。他运足法力让这冰魄神珠喷吐出凛凛寒气，飞剑则不断挑落这凶兽身上用以护住要害的甲壳，那甲壳本就受到真火炙烤，此时被这寒气激化，当下变得极脆，被飞剑挑了几下，便龟裂解体，露出里面的血肉。
只是它再生能力实在太强，即便被砍上几剑也是伤而不死，此时舍弃自身几条触手，大量的污血打在仙剑上，和那剑光一冲，滋滋地发出腐蚀声响。
天权有些心疼自己的飞剑，驱使剑光的速度难免慢了一些，凶兽和人相比虽然愚笨，求生的本能还在，它炸开几条触手，产生了些许推力，打算就这么滑行着钻到海里。
“这凶兽到了水里就能再生，四师弟，我们合力把它逼回中间去。”
天璇呼喊了几句，元神中滋养的赤色仙剑脱体而出，绕着这章鱼的脑壳一转，便从中削下了不少血肉。程灵云也不想打了这么久毫无收获，她运作玄功驱使禹王圭放出霞光。
这上古遗珍不愧是降妖的至宝，凶兽被这霞光一照便觉得神志涣散，连分裂逃命的本能都没了。天璇抓住机会，用仙剑把它的脑壳砍成了几条碎块。这些血肉在地上蠕动着，似乎还可以复生，等天权用飞剑挑出元丹后，八爪鱼这才彻底死去。
这场战斗足足打了好几个时辰，几人的法力都有些损耗，偏偏这凶兽身上都是些毒血，把这片海域都糟蹋的不清，如此以来，善后的工作又要花费不少时日。
“这凶兽的血都是剧毒，唯有那元丹还算有些用处。”天权熟练地鉴别了手中的圆球，既而说道：“得，它在归墟里什么都吃，这元丹虽然个头很大，其中精元都驳杂不纯，品质极差，还是让我回去用炉子里的真火炼化一番，到时候配合着灵药炼出一炉仙丹来。”
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天权用飞剑切开这八爪鱼身上的各个身体部位，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将毒血，碎肉，甲壳，元丹全部装了进去，他推了推琉璃镜，就连凶兽剩下的尸骸也不放过，打算收起来拿去沤肥。
这也不是凶兽第一次袭击蓬莱了，赤云子移山填海，梳理地脉，造出这高耸巍峨的蓬莱仙山，对于东海的生态环境是个不小的影响，深海当中的凶兽经常被这位于几条龙脉枢纽上的仙府吸引，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从深海中游了过来。
只是这凶兽过来白给的概率不高，龙女天璇在这山中证得元神以来也就见过三次这样的好事，瑶光师妹在这山中不过呆了十几年，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有些惊慌，倒是这新来的小师妹……
她看着程灵云在云头上把玩着那件禹王圭，脸上满是兴奋的潮红，颇有种闻战则喜的气势。
这时候紫白金青，各色剑光雨点一般落在云头，却都是仙山附近诸岛上的二代弟子。他们被安排到蓬莱诸岛上安抚商旅，维持秩序，如今见到师长们已经诛灭这妖兽，跑过来交接一些善后的工作。
程灵云见到这些弟子中有老又少，不少道人一头白发，论年纪都能当她爷爷。看来这蓬莱的确算是有教无类，对于妖怪，鲛人，夜叉，人类都一并收录门墙，传授道法。
众多弟子先是向着天璇，天权行礼，见到这云头上的少女之后，知道这便是祖师赤云子新收的一位徒弟，既有叫她师姑的，也有不少人学着凡间道门的规矩叫她师叔。
程灵云见状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告别师兄师姐又回到了蓬莱仙山当中。她驾驭飞剑化作一道白光飞到山顶，却没有见到瑶光师姐。
“瑶光怎么会不等我就一个人偷遛了回去？她可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和我缠在一起。”
她心中有些疑惑，又驾驭飞剑回到自己在山头的小院当中，四处寻找了一会，却听到隔壁传来些哭声，走进大殿这才见到瑶光背对着门扉，肩膀耸动着，竟然是在轻声抽泣。
“师姐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招惹到了你？”
“呜呜，我道法不精，保护不了小师妹，那场战斗也帮不上什么忙……”
程灵云走上前去看着瑶光哭的泪眼婆娑，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大事，没想到却是因为帮不上忙而自责……
刚刚那场战斗她自己也不过是摇旗呐喊，发了几个雷壮壮声势罢了，和师姐没有什么区别。再说境界虽高，战力不强的仙圣比比皆是，不然天庭当中那么多护法神岂不是没了工作。
程灵云看着瑶光泪珠星星点点，只能像是哄孩子一般，先用手绢把瑶光脸上的泪水擦干，又揽着她的身子劝慰了几句。
师姐的身子抱起来好像没了骨头，温香软玉，极为舒适，程灵云又细心地帮她理好鬓发，拿自己打趣了几句，瑶光见到小师妹如此关心自己，也终于破涕为笑。
第三十六章 山中琐事
赤云子一走便是大半年，他带着两个徒弟从北极幽冥海不夜岛回到蓬莱，带了不少当地的“土特产”，诸如冰寒属性的灵药，带着元磁真力的峰石，还有一些纯白色的极地动物。
包括没能尽到看护家门职责的天玑，玉枢二位弟子在内，蓬莱仙山上的诸人都有分润，而程灵云先前有展示培育灵药的本事，额外得到了一株不夜岛内特产的明光树。
这树通体雪白，好像是用羊脂白玉堆砌起来一般，只在冰天雪地开花结果。果实之中蕴含着北水玄元真力，对于修行水法的修士大有益处，赤云子在仙山中特意给它挑了一个冰冷干燥的住所，再用石子设了个简单的迷阵。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师兄师姐们教你道法，传你剑术，看起来效果不错，你离成就金丹也就差上一步了。”
“师兄师姐们都有大才，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学。”
程灵云恭维了两句跟在赤云子身后，周围也没有旁人，她还指望师傅能传下两招压箱底的绝活。赤云子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能掐会算，万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光是看了几眼便知道程灵云意图，不过这小徒弟也不安生，在他不在的时候搞出了不少事情来。
赤云子停下脚步，指了指山下的果树，又指了指自己。程灵云心领神会，伸出手指问道：“师尊，您是要这个数？”
赤云子摇摇头，用手里的蒲扇敲了一下程灵云的头，他可是仙人，哪能向市井小贩一样和人讲价，实在是有失体面，抬眼望着山林之中嬉戏的猿猴说道：“白眉那里也是很久没去了。”
程灵云这才想起师尊最为好酒，经过几秒心里争斗从嘴里憋出一番狠话来：“再给弟子几年时间，等我种完这批仙树以后，作坊那里的酒水管够。”
她所说并不是毫无根据，先前种的柑橘和仙桃嫁接成功以后每株的产量大增，平均算下来一株便结了七八十颗果实，见到这方法行的通后，作为现代人一下子便想要立即扩大规模。
仙树的品种繁多，百十来株还能看护的过来，如今又增产许多，她一个人也是操持不过，便在四师兄的引荐下又找到山中的猿王。
白眉老猿也是活了千年的精怪，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也是达成合作共识，由甲方程灵云提供嫁接的技术指导，乙方猿猴提供廉价的劳动力，至于收成的一部分将用于酿酒，另一部分则用做炼药。
她得了这白猿相助，这才敢说出这番话来。赤云子乐于坐享其成，便又允了程灵云要求，让她在仙山附近另外开辟一岛，和周边的海国做些贸易。
程灵云在这仙山当中默默种田攀科技树，把仙树种植和仙酒酿造都发展起来，也是赚到了第一桶金，她默默消化了这些多得的仙果，打算再整整畜牧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