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酸溜溜的。
许不令只觉得牙疼,握住陆夫人的手腕:“天子家宴,我去凑什么热闹,太后叫我我也不去,上次的事儿是误会……”
陆夫人抽了下手,没抽开,便站住了,也不看许不令,只是淡淡哼了一声:
“你就继续骗我,反正我拿你没办法,也管不住你。你要是烦我这当姨的说一声便是,我以后离你远远的,不打扰你和人家松姑娘花前月下……”
“怎么可能。”
许不令笑容温和,把陆夫人拉到身前:
“陆姨,乖!别闹了,真是误会。”
“……”
陆夫人眨了眨眼睛,旋即脸色一红,抬手就在许不令肩膀上打了下:“没大没小,我是你姨,是你不乖,谁误会你了?我亲眼看到了还有假不成?”
许不令含笑点头,解释道:“松玉芙是为了找簪子才跑到我屋里躲着,真不是我把她藏床底下,我要是喜欢她,大可把她带过来给陆姨看看,陆姨知书达礼又不会反对,我藏个什么?”
陆夫人吸了口气,衣襟鼓起了几分:“你和松姑娘难道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我……”许不令张了张嘴,被强吻了一次,他说清清白白吧好像也不对,一时间只能无奈的看着陆夫人。
陆夫人双眸微眯,转身边走。
“诶!陆姨,真没啥……你要相信我……我若是骗你,就拿铁锅把自己炖了……”
“月奴,去烧水,烧开。”
“好的夫人。”
“……”
许不令一时语塞,点了点头,无奈跟着月奴往厨房走。
陆夫人终究是宠许不令的,瞧见许不令失落了模样,有点忍不下心,无奈偏头一声轻叹:
“罢了,回来。年纪轻轻郎情妾意,我也管不着……就她一个?”
许不令转身走回来,讪讪道:“八字没一撇,一个都没有。”
陆夫人心里再不是滋味,话又能说多重。当下只能点了点头:
“你自己有数就好……太后的画像又是怎么回事?”
许不令扶着陆夫人行走,认真道:“上次去宫里,太后问我‘她和画像谁好看些’……”
陆夫人一愣,偏过头满是嫌弃:“她连这话都问的出来?真是……唉……”
许不令耸耸肩:“我是晚辈,太后也问过萧庭,其实也没啥……”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她现在好看,以前不咋滴……纯属奉承……”
陆夫人微微蹙眉,点了点头:“怪不得把画给你……太后以前可能耐了,经常在我面前把画拿出来,说她是‘宣和八魁’,哼~我是没抓到徐丹青,不然一幅画罢了,有什么稀奇的……”
说的满不在意,可话里话外那股醋意很明显。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家能以容貌冠绝一代人,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自傲的事情。
许不令摇头轻笑,陪着陆夫人走进屋里:“一幅画罢了,等开春天气好的时候,我陪着陆姨到城外踏春,我来给陆姨画一幅。徐丹青算个什么,江湖客罢了。”
陆夫人听见这个,眉宇间顿时多了几分神采,双手叠在腰间瞄了许不令一眼:
“不令,你会画画?”
“不会可以学,只要陆姨不嫌弃就行。”
陆夫人‘嗯’了一声,表情自然了许多:“我怎么会嫌弃,只要是你画的就行……嗯,徐丹青那幅画,我烧了。”
“啊—?!”
许不令表情一变,刚想质问,便发现陆夫人微微抿嘴,又要委屈了,连忙改口:“烧就烧了,一幅画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让太后记恨一辈子……”
陆夫人瞧见许不令这心惊胆战的模样,‘噗—’的笑了一声,抬手在他脸上捏了下:
“逗你玩的,徐丹青的画若是被我烧了,还不得被那群文人戳脊梁骨……”
许不令松了口气,很乖巧的笑了下。
“我要挂在屋里裱起来,就说是你送我的,太后若是知道,肯定问我要,我就让她问你要去,看她好不好意思开口……”
“呃……还不如烧了……”
“嗯?”
“没什么……裱起来,我来动手……”
“哼~”
第二十四章 月子弯弯照九州
别院不大的房间内,暖炉带来的热气让屋子里很暖和,烛光放在台子上,圆桌上摆了几样精致的菜肴,酒水已经温好放在一边。
萧家的家宴在萧府,对面的陆家也在办家宴,不过人太多,许不令身份的缘故肯定不可能凑进去,陆夫人便在自己屋里摆了一小桌,两个人一起过年。
陆夫人嫁到萧家后,连相夫教子的机会都没有便守了寡,和萧家人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否则也不会单独住到别院来了,心里虽然有点埋怨许不令不老实,可这桌年夜饭确实是亲手做的,很是重视。
许不令和陆夫人一起祭拜远在肃州的祖父许烈和肃王妃后,在暖和的房间里就坐,脱去了冬衣、披肩,只着单衣围在圆桌前,丫鬟也到侧厢的屋子里吃饭了。
啪啪——
绚烂烟火自远处炸开,倒映在窗纸上。
陆夫人身着贴身的春裙,从旁边的托盘里拿出一个大荷包递给许不令:“岁岁平安,日后要牢记祖辈教诲,忠勇不屈,刚正率直,不辱许氏三代之门风。”
许不令双手接过,也从怀里拿出个红色荷包,递给陆夫人:“祝陆姨越来越漂亮。”
陆夫人嗔了他一眼:“我一个寡妇,漂亮有什么用……”话虽然这么说,还是很开心的接下了。
“吃饭吃饭。”
许不令抬手拿起筷子,偏头看去,桌上放着两壶酒,浓郁酒香扑鼻,不禁好奇道:“陆姨,这是什么酒?”
陆夫人眸子里闪过几丝得意,素手请抬拿起一壶酒,打开塞子凑到许不令面前:
“前几天没事,特地去孙家铺子看了看,让孙掌柜准备了些酒,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许不令凑到跟前闻了闻,酒味很浓郁,比寻常的断玉烧味道冲很多。他抬手接过倒了一杯酒尝了尝,一股辛辣便直冲脑门,完全就是高度白酒,连身经百战的他都有点扛不住。
“呃……”
许不令一口酒下肚,被冲的说不出话来,强行压下酒劲儿,才点了点头:“好烈的酒……”
陆夫人很是满意,眉眼弯弯给许不令斟满了酒杯:“喜欢嘛?和太后那两坛比如何?”
许不令能说什么,点头道:“嗯……很喜欢,比太后那两坛好多了,就是烈了点……”
“喜欢就多喝点,上次太后的两坛酒,可是被你一个人喝了大半……”
“……”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自己做的孽,咬着牙也要喝完,反正大过年的,也不扭扭捏捏,陪着陆夫人一起吃年夜饭。
本想给陆夫人倒两杯尝尝,可惜陆夫人明显提前尝过,女人家根本就喝不了,自己准备了寻常的清酒自斟自饮,一点都不心疼不胜酒力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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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子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愁杀人来关月事,得休休处且休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即便是大年三十,也不是家家都开开心心的吃着象征阖家团圆的团圆饭。
魁寿街尾端的李府,与其他府邸的红灯满堂相比大相径庭,里里外外依旧挂着白绸,府邸从上到下都没人吱声,丫鬟家丁小心翼翼来回,生怕一不小心犯错,惹来丧子之痛的主人家打骂。
年三十本该是团聚的时候,李家却早早就熄了灯,在其他门户都忙着吃团圆饭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后门驶出,穿过无人的街巷,来到了一片民宅之中。
在护卫的巡视过周边后,李宝义下了马车,缓步走进一栋民宅。距离李天戮的死时间不算长,本来荣光满面的忠勇候,此时却仿佛苍老的十岁,两鬓斑白,脸色再无一丝一毫的人气。
李宝义嫡子就两个,皆是以后振兴李家的栋梁支柱,如今李天戮被人割去头颅扔在家门口,那凶手却依旧住在一条街上,整日风轻云淡的来来回回,如同无事发生,这份血海深仇,李宝义如何能忍。他李家在魁寿街住了六十年,对宋氏的忠心远胜与西凉拥兵自重的肃王,如今却成了魁寿街上的笑话,这份奇耻大辱,如何能忍。
吱呀——
院门打开,几个身着短打衣衫的男子目光敬重,拱了拱手。
李宝义抬手让所有人都出去,独自进入了院子里,永宁坊的陈四爷,恭恭敬敬的走到跟前,拱手低头:“侯爷,您要找小的何必亲自前来,让下人招呼一声即可。”
江湖也好朝堂也罢,总有明面身份不好办的事情,双方一黑一白,没有门路基本上寸步难行。这时候就要有个在中间牵线搭桥的,双方都信得过才能办事。
陈四爷年轻时闯过江湖,南来北往黑白两道基本上都认识,手底下眼线极多,算是江湖上的消息贩子。偶尔高门大户要半点私活儿,或者江湖客想谋个出身,也是走陈四爷这条线。
李宝义走到屋里坐下,摩挲着手指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有些事儿,明面上不好办,帮我找几个人,切记,脑袋掉了都别透漏风声。”
陈四爷在旁边坐下,含笑点头:“侯爷放心,我陈四在长安打拼十几年,规矩都懂。敢问是何事,让侯爷您都如此谨慎?”
李宝义眼神阴沉,抬了抬手让陈四爷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陈四爷脸色一变,笑容消失,重新坐了回去,考虑许久:
“这么厉害的打手……侯爷要对付谁?”
“能不能办?”
“嗯……得加钱。”
李宝义淡淡哼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出走去:“等事情办完,金银官身任你挑选,我魁寿街李家,一点底蕴还是有的。”
陈四爷并未起身,在椅子上坐了片刻,才招手唤来了跟班……
第二十五章 酒后方显真性情
宫城内一道烟火升起,璀璨光芒传遍长安,正月初一到了!
景华苑不大的别院内,丫鬟们凑在一起看着天空的烟火,叽叽喳喳说着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后方的房间之中,暖炉带来的热量让屋子里稍显闷热,酒过三巡的缘故,陆夫人脸颊微红,双眸如一汪春水,睫毛弯弯看着许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