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辽西军,幽州守备军,武烈营,伍长陈平,幽州固安县陈家村人,父陈五郎,母王氏,兄陈安,子陈大牛。
伍卒王富贵,辽西建平县山头乡人,父王继才,母赵氏,弟王多宝……”
满城阴云之下,洪亮嗓音远传城头。
许不令字句清晰念完纸张上所有的名字后,收起了信纸:
“以老幼妇孺为挡箭牌,这个头不能开,为给后世警醒,今天城上百姓若枉死,辽西军二十万人,连同父、母、兄弟、子女,我会派人挨个登门缉拿,直到杀绝为止,无论纸上的人,今天有没有站在城墙上。”
城墙上的守军,依旧鸦雀无声。
王承海紧紧攥着剑柄,直视许不令的双眼:
“你以为本将怕你?!”
许不令没有再理会城墙上的目光,从马侧取下弓箭,开弓搭箭亮如满月,箭如流星,直接射向王承海旁边的萧庭。
“庭儿!”
“许不令!”
两声急呼从后方西凉军大营传来,悲伤而震惊。
箭矢直指萧庭咽喉,连萧墨都目露错愕。
不过,宋思明身后的护卫,可能是怕人质死了失去依仗,还是抬手抓住了飞来的箭矢。
萧庭同样满脸震惊,毕竟许不令这箭是真冲着他胸口来的,他破口大骂道:
“你他娘真射啊!好歹让我说两句遗言,老子不是人啦,你这没良心的……”
许不令头也没回,骑着马走向西凉军大营。
走到一半,便抬起了右手,又猛地挥下。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响,从西凉军大阵中传出,吞城火蟒,击中了庐州城的城墙,碎石飞溅,人马皆惊。
城头之上,寂寂无声许久的数万辽西军,被这震耳欲聋的炮声,压垮了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四处响起嘈杂混乱和监军的呵斥。
辽西军是大玥主力军,畏惧火炮的威力,但并不畏死,哪怕硬抗火炮的轰击,明知必败,也不是不能打到最后。
但辽西军战斗意志再强,也终究是人,有家有业有父母妻儿,自己可以悍不畏死,但不能不顾及家小生死,或许王承海等人可以,但大部分肯定不行。
他们听到了许不令的言语,而许不令说的也不是假话,今天他们敢这么守,许不令真会将辽西军斩草除根,以免后世效仿。
许不令也不想那么做,但大势之下,所有人都只有不进则死一个选择,为将者不能有妇人之仁,说的不是为将者要残忍,而是应该用最冷血的方式分析局势做出决策,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轰轰轰——
又是几声炮响。
城头之上混乱起来,被点名的武烈营军卒,不顾命令,强行给周边的百姓松绑。
不少将领跑到王承海面前,请求把百姓放了,因为许不令不在意这些人生死,只想取天下,继续把百姓放在城头上,只会增加自己军卒的心理压力,还不如放开手脚堂堂正正打一场。
可堂堂正正打一仗,面对城外坐拥数百门火炮的西凉军,辽西军毫无胜算,只是死的壮烈些罢了。
辽西军大都督王承海,始终握着剑柄,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
身边越来越乱,一发炮弹砸在城楼之上,吴王宋思明被护卫强行拖离了城墙。
王承海纹丝不动,想要发号施令,挽回局势。
可许不令只要敢开炮,他就已经必败,还能怎么挽回?
轰轰轰——
不过几轮炮击,辽西军便从内部开始混乱,没有上级命令,军卒在伍长的默许下,砍断了绑缚百姓的绳索,甚至有人反骂西凉军和许不令不是东西,可这声响,在混乱的城头上显然传不出多远。
杨尊义下令打了几炮城墙后,眼见守军自乱阵脚,下令从水门开始强攻。
而这一战,也宣告了大玥宋氏,在天下间最后的一股力量,彻底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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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写打仗了……
第八章 萧大忽悠
狼烟席卷大地,城墙内外化为火海。
庐州城南,攻防血战从黄昏持续到半夜,在辽西军自乱阵脚的情况,庐州即便有固若金汤的城防为依仗,还是在短时间内从各处开始崩溃瓦解。
许不令亲自陷阵,率领步卒强行登城,在城墙上杀出了一条血路,直至抵达王承海所在的城门楼。
王承海知道败局以定,却未退走,带着‘舍生取义’的决然,拔剑杀向了冲上城头的许不令。
结果也得偿所愿,王承海的人头,出现在了城门楼顶端,许不令的手上,万千将士的眼前。
接下来便是兵败如山倒,群龙无首的辽西军早已没了战意,降的降、突围的突围,在城门破开之后,正式宣告东玥最坚固的一道壁垒就此易主。
西凉军开炮后,宋思明知道大势已去,本想和为大玥宋氏殉葬,却被护卫强行带走,从东门突围逃亡金陵,而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已近失去盾牌作用的萧家族人。
许不令斩杀王承海后,发现这个情况,当即带着一千轻骑绕过庐州城,往金陵方向追杀。
明月悬空,庐州大地到处是浑身染血的散兵游勇,马蹄轰鸣震颤大地,杀气腾腾的西凉铁骑,如一把利剑刺入东南方的平原。
许不令身着黑袍,手持长槊,身上染了不知多少人的血,目光死死锁住前方的扬起的尘土,吴王宋思明的亲兵队伍就在眼前。
陈思凝走在身侧,圆月弯刀提在手中,同样浑身染血。半步宗师的武艺虽然放在武魁之前不太够格,但战阵之中绝对是杀力无双的悍将,杀人如割草的场面,把周边的西凉军都吓了一跳,稍稍保持了点距离。
“驾——”
许不令骑得追风马,速度快出寻常战马太多,眼见掩护吴王突围的亲兵不过数百人,当即猛夹马腹冲了出去。
陈思凝过来骑着满枝的马匹,跟在背后寸步不离,两人用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便追到了宋思明突围队伍的背后。
许不令从马侧取下强弓,抬手一箭,便射落了队伍后方奔逃的一名护卫,怒声道:
“宋思明,你无路可逃!”
前方的队伍里,吴王宋思明坐在马车之上,眼见许不令追了上来,眼中并未任何畏惧,而是近乎癫狂的趋势着手下护卫:
“他就两个人,过去杀啊!快!”
周边的王府护卫,都是武艺超绝的高手,但也正因为是高手,才明白后面单枪匹马追上来的杀神有多恐怖。
护卫并未领命,依旧强行护送马车,朝金陵城方向逃遁。
许不令面对数百人的队伍,没有丝毫停步,让陈思凝在后方跟随,提着长槊便冲入了逃遁的队伍中,槊锋在月色下急舞,所遇者无论人马皆四分五裂,势不可挡无一合之将。
“啊——”
“快跑……”
王府护卫悍不畏死的阻挡,就如同螳臂当车的蝼蚁,看起来血性十足,但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只剩下悲壮和凄凉。
许不令早已经杀红了眼,一路风卷残云,没有丝毫留手和怜悯,沿途留下满地断肢残甲。
陈思凝托着鞭尾刀,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蝎,信手勾取着一条条性命。
“快送王爷走!”
“啊——”
混乱持续不过稍许,许不令便已经冲到了吴王的车架前,刚刚跃起,手中长槊悍然砸下。
周边几名护卫飞身阻挡,却在锐利无双的槊锋下化为碎肉,砸在华美车架之上。
而吴王宋思明,身患顽疾根本难以站起,只是死死盯着许不令,直至槊锋劈在头顶上,血光飞溅,瘦骨嶙峋的身躯一分为二。
“王爷!”
“你大胆——”
无助的呵斥声从四处传来,有的护卫近乎癫狂的冲向许不令,也有清醒的四散而逃。西凉军也从后面赶了上来,开始围捕追杀。
许不令随手斩杀了几名护卫后,拦住了想要追杀的陈思凝,转身跑到了一匹战马之前。
战马上的骑士已经被斩杀,尸体掉在地上,脚上依旧套着马镫,被受惊马匹在地上拖行。
马背后面,手脚被绑缚的萧家二伯,身上飞溅了不少血水,显然受了惊吓,不停左右扭头查看,瞧见许不令跑来,急忙道: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二伯勿慌!”
许不令快步跑到跟前,抬手把萧墨从马上解下来,又准备去救其他被绑在马上的萧家族人。
只是萧墨落地后,也顾不得混乱的战场,急忙拉住许不令,又惊又怒道:
“世子殿下,萧庭被人掳走了,方才突围的路上,有一蒙面人从路旁出现,击杀了携带萧庭的护卫,连人带马一起抢走,也不知逃去了哪里……”
许不令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掳走?可是东部四王的人?”
萧墨连忙摆手:“绝对不是,宋思明以为你派高手救人,还派护卫前去追杀,肯定是其他势力的人。那人赤手空拳没有骑马,眨眼就从马队中把人掳走,绝对是江湖上的高手,只是老夫不了解这个,没认出是谁。”
陈思凝在旁边提防着流矢,听见这话回过头来,询问道:
“难不成是厉寒生他们?”
许不令觉得有可能,毕竟中原的宗师都快被他杀绝了,和他敌对又不属于东玥势力的,只有北齐的左清秋等人,左清秋总不能跑到这里来捣乱。能在这种场面下从吴王手上抢人的,估计只有打鹰楼的几个宗师了。
不过来人身份尚未确定,许不令也不能放松警惕,让西凉军把萧墨送往安全之地,又和陈思凝一道去解救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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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的战乱,让原本繁华的庐州城满街狼藉,虽然有小部分百姓遭受殃及陷入悲痛,但大半百姓还是走出了家门,欢天喜地迎接着朝廷兵马的到来。
百姓高兴,并非是觉得西凉军是救世主,而是他们知道,只要西凉军占据了这里,这场持续一年多的战乱,也将就此画上句号了。
四王叛乱虽然出师有名,但闹得东部流民遍地灾荒四起,明显不得民心,百姓可不管谁当皇帝,谁不抢抓壮丁、能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他们就听谁的。
而大将军许烈麾下的军队,早在甲子之前就来过一次,有定国安邦的事迹在前,庐州的百姓显然更相信西凉军一些。
西凉军进驻庐州之后,后方的辎重船队接踵而至,迅速开仓放粮、安抚民众,本就是朝廷的兵马,城内也没出现什么负隅顽抗的情况。
不过王承海以百姓为要挟,阻止许不令炮击城墙,明显坏了规矩,为了杀鸡儆猴防止其他城池效仿,杨尊义还是下令抓住了庐州所有的东玥高级将领、幕僚军师、城内官吏,以及其家中成年男丁,在庐州城外斩首示众,两千多颗人头堆成了京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