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钟离玖玖用系绳把许不令的中指紧紧绑起来,略显恼火:
“你还笑!要是刚才撤慢点,你跑不出半里地,就被那女人追上宰了。你是不是看人家是你年轻女人,还长得挺漂亮,故意留手?”
钟离楚楚听到这个,眼神也稍显不对,斜了许不令一眼:
“是啊,你打男人的时候,嚓嚓嚓就剁成几块了,怎么遇上个漂亮女人这么手软?”
许不令眼神无辜,他方才可半点没手软,目的是为了打探消息,即便是陈炬本人,他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先打个半死。而且武人交手全身心都放在对敌上面,眼睛只会看对方的动作,哪有心思看对方长得如何。
不过此时回想起来,那玩蛇的姑娘,长得确实不错。
许不令摇了摇头,解释道:
“别瞎想,我没留手,那姑娘武艺确实不错。”
钟离楚楚半点不信:“你对付清夜,一只手就按住了。方才那女人,可是和你正面过了三招,阴了你还全身而退。你杀唐蛟需要三下吗?她难不成比唐蛟还厉害?”
许不令暗暗对比了下,点头:“真打起来说不准,不过那姑娘太过稳健,见势不妙就跑,浑身上下都是防身的东西,唐蛟肯定拿她没办法。”
钟离楚楚武艺不行,听许不令这么夸一个女子,心里显然有点不乐意,切了一声:
“怂就是怂,什么稳健……”
许不令轻笑了下,倒也没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多说。
钟离玖玖仔细检查伤口,虽然咬的不深没大碍,但手指里可能有毒液残留,她没有任何犹豫,便把许不令的手拉了起来,准备把蛇毒吸出来。
许不令的手指,此时已经肿了,又被细绳绑住,又红又粗和胡萝卜似得。
吸蛇毒不太干净,而且很危险,瞧见玖玖的动作,许不令把手抽了回来,摇头道:“我自己来吧。”说着准备把手指往嘴里塞。
钟离玖玖连忙拉住许不令的手:“你老实点,我们师徒俩就靠你护着,右手反应迟钝尚能御敌,要是脑子蒙了,敌人找回来怎么办?”
许不令想想也是,蛇毒只能让人麻痹,只是麻烦并不致命,事关三人安危,便也不再阻止。
钟离玖玖正要动手,旁边的楚楚却是拦住了,开口道:“师父,我武艺低,本就没什么用,许不令现在身体僵着,最少得个把时辰才能完全恢复,你若再中毒行动受限,要是有强敌过来就麻烦了。你去周围守着吧,我来。”
钟离玖玖其实也是这么个想法,只是怕楚楚不乐意,见楚楚自己请缨,也没有多说,嘱咐一句后,起身带着小麻雀去了山坡高处,隐匿身形盯着周边动静。
一番折腾下来,落日沉下山峦,天已经黑了,月光从天边洒了下来。
满是秋叶的大树下,许不令靠在树干上,蛇毒的作用下,面色稍显僵硬,不过思绪十分清醒,并未影响神智。
穿着苗疆衣裙的钟离楚楚,在许不令身边侧坐,把右手拉起来,轻撩耳边长发,红唇轻启,含住了许不令手指,场景就像是……
!!
许不令本来没胡思乱想,可指尖温热传来,心头没来由的荡了下,看着眼前充满异域风情的绝美脸颊,和自己肿了一圈儿的中指……
感觉怪怪的……
钟离楚楚眼神认真,嘴唇轻吮,刚忙活了两下,便发觉许不令的眼神不对。
钟离楚楚抬起眼帘,碧绿双眸瞄着许不令,稍显疑惑。
“咳……”
许不令转眼望向月亮:“我没胡思乱想,别误会。”
此地无银三百两!
钟离楚楚吮着许不令的手指,稍微迷茫了下。
垂眼看向唇间粗大的手指,略微联想,忽然想起,前两次看到的那凶神恶煞的玩意儿……
!!
“呸呸呸……”
钟离楚楚猛然回过味来,如避蛇蝎似得抬起头,朝着旁边呸了两口,脸色涨红又羞又恼:
“色胚!你……你不要脸!”
钟离楚楚瞪着许不令,实在气不过,又抬手在许不令肩膀上打了下。
许不令眼眼神无辜:“楚楚,我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色胚了?”
钟离楚楚眼神羞愤,呼吸急促之下,鼓囊囊的衣襟起伏不定,咬牙道:“你……你肯定乱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乱想什么了?这有什么好乱想的……”
两人刚争论两句,山坡上的玖玖便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了眼,轻声道:
“楚楚,你做什么?别耽误时间。许不令,你别摸楚楚,命都不要了是吧?”
许不令无奈摊手:“我没摸,我什么都没做。”
钟离楚楚瞪着许不令,恨不得来句“你还不如摸我”,不过这话显然说不出口。
钟离楚楚心中情绪百转,最终还是压了下去,她稍微坐远了些,把许不令的手拉过来,准备继续。
可一看到眼前的手指,钟离楚楚便想起前两次瞧见的玩意儿,心惊肉跳的,哪里肯下嘴,都快委屈哭了。
许不令也有点不好意思,轻叹道:“算了,我自己来。”
“你别动。”
钟离楚楚侧坐在地上,脸颊时红时白,深呼吸了几次后,还是咬了咬牙,红唇轻启,慢吞吞凑了过去。
这含羞忍辱的模样,比方才更能让人想歪了。
许不令看着委屈吧啦的楚楚,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古怪,想说点什么,但这玩意儿越解释越污,只能做出平常模样,望向天空的月亮……
滋滋……
第三十九章 巴掌印
皇城内灯火萧条,宫女内侍在游廊之间走动,除开最深处的君王寝殿偶尔传出几声哀呼,便再无其他声响。
皇城左侧的福延宫,本是王后宋氏和皇长子的居所,在宋王后和皇长子病逝后,便只剩下三公主陈思凝,一个人住在宫里。
陈思凝的寝殿很宽大,和其他公主的金玉满堂不同,屋子里摆满了弓弩刀剑、铠甲护具、假人工具等等,打眼看去就像是个军器作坊。
整体以防具居多,连睡觉的床榻上面,都挂着个铁笼子,下方有机关暗道,只要搬动枕头,铁笼便会落下,罩住床榻抵御外敌,床榻则会翻转,让睡在上面的人,可以落入暗道内逃遁。
虽然杂七杂八的东西极多,但整体非常整洁干净,收拾得井井有条,想要找什么东西的话,基本上一眼就能找到。
寂冷秋夜,廊道飞檐下挂着几盏宫灯,十几个宫女站在寝殿外,低着头小心翼翼不敢出声。
门窗紧闭的寝殿内亮着烛火,时而能听到女子气急败坏的斥责声:
“这个胆大包天的逆贼,别让我找到他,不然,非把他阉了送宫里刷马……武艺那么好,来偷袭我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家,他要不要脸?讲不讲武德?……”
三公主陈思凝,和寻常姑娘截然不同,从来都不是文文静静的性子。
虽然痛失至亲自幼坎坷,性格早熟独立,但并没有和寻常小孩那样自我封闭。
小时候为了满足各种不符合公主身份的愿望,陈思凝经常跑去长辈那里软磨硬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久而久之,还养成了话痨的毛病,只要是不顺心的事儿,能说上一整天不带停的。
便如同现在一样,下午遇刺回来后,从吃饭到洗澡再到就寝,陈思凝嘴就没停过,翻来覆去地骂着那个刺客。
从小伺候公主长大的宫女,已经习惯了公主的性子,说得越久表明心里越堵,千万不能劝公主想开点,一劝就更想不开了。此时都是默然不语地站在外面,让老嬷嬷安抚。
寝殿之内,自幼把陈思凝带大的宋嬷嬷,坐在床榻边,倾听陈思凝的絮叨,说一句便点一下头,也不回应,只是帮陈思凝擦着药酒。
陈思凝躺在床榻上,脸蛋儿带着几分怒意和后怕,说话间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是担心那个武艺高得吓死人的刺客,又冒出来收拾她。
一条白色小蛇,也盘在枕头的旁边,吐着粉红蛇信,寻找着周围不存在的敌人。
陈思凝身上的蓝白衣裙已经脱了,仅仅穿着白色薄裤,赤着上半身,肌理均匀的身段儿,完美呈现在烛光下。
美人衣衫半解,本该是十分动人的画面,可此时看去,却让人有几分心疼。
只见陈思凝锁骨下,左边玉碗倒扣似的白团儿上,有个很清晰的巴掌印。
巴掌印大小勉强盖住团子,呈青紫之色,便如同洁白无痕的羊脂玉,被人用脏手摸了一把。
宋嬷嬷用白布沾了些许药酒,轻轻涂抹着伤处,动作很轻,但每碰一下,陈思凝便会微微蹙下眉,明显是吃疼。
陈思凝看着胸口的掌印,眼中除开恼火,更多的是屈辱。
身为金枝玉叶的公主,武艺再高,也不可能天天挨打;打她这种地方也罢,下手还这么重,肚兜系绳都被崩断了,她都不敢和官吏说伤在哪里,如此狼狈的场面,可能还是头一次。
越想越气,陈思凝咬着牙道:
“他被阿青咬了一口,阿青记得味道,已经出去找了,只要还在京城,肯定能找到。敢袭击王兄车架,还莫名其妙打我一顿,等我找到他,非把他阉了……”
说了半晚上,可能也有点累了,絮絮叨叨半天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宋嬷嬷见状,知道公主说累了,此时才摇头叹了口声:
“这些日子外面乱得很,公主还是别出宫的好。抓贼的事儿有衙门捕快,您千金之躯,若是出了差错,婢子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王后娘娘交代?”
陈思凝今天短暂交手,已经知道武艺不如那个男人,为了安全考虑,应该别去招惹。
可看着胸脯上的巴掌印,陈思凝便难掩屈辱和愤怒,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陈思凝待伤势处理好后,把薄毯拉起来盖着,轻声道:
“我知道分寸,不会轻易涉险,嬷嬷放心好了。”
宋嬷嬷知道公主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自幼都劝不住,这时候也一样,只能摇头轻叹,收起药酒托盘,无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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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车架在京城附近遇袭,肯定不是小事儿,邕州城内已经戒严,官兵四处巡视,搜寻着逆贼的下落。
皇城外的贵妃街,安国公府外戒备森严,百余护卫在门外等待。
大宅的客厅内,安国公周勤坐在主位上,手中端着茶杯,慈眉善目,犹如关心子侄的温厚长辈。
二皇子陈炬在客厅中来回走动,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怒意,强行克制语气,诉说着:
“……我再三叮嘱,此举太过冒险,切勿和朝廷扯上关系,若是出事,就把事情推到百虫谷身上。外公说找的人绝对可靠,现如今可好,那个许不令,直接冲着我来了,若不是今天思凝坐在车中,我已经死在路上了……”
也无怪陈炬发这么大火。把许不令引来南越,想办法控制的主意,是安国公周勤出的。
许家已经‘挟天子以令诸侯’,陈炬知道双方国力的差距,这个举措无异于玩火,起初也严词拒绝。后来安国公周勤提议,让百虫谷动手,陈炬才答应下来。
现如今许不令不找周勤,直接来找他,陈炬心里如何不怒?
不过,即便心中恼火,陈炬的态度依旧很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