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这番话一说出口,平儿心下顿时去了块垒,却反而轮到尤氏心下别扭了。
她原是听说平儿,被贾琏派去给孙绍宗暖床,不觉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却哪曾想到,平儿竟是要去孙府为妾的!
这下尤氏心里顿时打翻了醋瓶子,直个劲儿的往外反酸,勉强笑道:“那我倒是要恭喜你了,孙大人虽比不得咱们荣宁二府,自身却是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又是个会疼人儿的主儿……”
越说她心下越觉得不舒坦,又好像是被人偷了什么去,心下空落落的。
尤其是说到‘会疼人’三字,那一夜抵死缠绵的情景,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一时身上又是孤寒寂寞冷,又是心烦意乱燥。
正冰火两重天之际,忽有个丫鬟飞也似的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叫道:“大太太、大太太!姨太太哪里传了话来,说是老夫人身体有些不适,请您过去瞧一瞧呢。”
继母身体不适?
还要请自己过去瞧一瞧?
眼下她寄居在孙府,有什么事情只需要交代孙家的奴仆一声就是了,何须找到自己头上?
尤氏稍稍一琢磨,便猜测继母大约是怕耽搁了三妹妹的婚事,所以才急着喊自己过去,要交代些什么。
于是便吩咐道:“你跟来人说一声,我眼下实在走不开,等把手头的事儿处置了,就过去瞧老太太。”
第538章 鞭挞
又是一个谜团啊!
勘验完纵火焚尸案的现场,孙绍宗又带人向左邻右舍了解了周家的情况,结果却只能用乏善可陈来形容。
就如同来之前推断的一样,基本可以确定那烧焦面目之人,就是之前射杀了周曦的元凶。
可他杀死周家的仆人,又在书房里服毒自尽,并企图毁尸灭迹,究竟是想掩饰些什么,却是半点眉目都没能查到。
而那周曦少年时一直闭门苦读,成年后又极少与邻居往来,连自家店面也是托给旁人打理,每日里昼伏夜出,只在青楼妓馆中打转。
因此左邻右舍提供的情报,反不如云儿的供述,来的详尽清晰。
倒是对周秀才早逝的父母,老邻居们都记忆犹新。
据说周父年轻时,曾在礼部教坊司任职,后来因私纳犯官之女为妻,被教坊司的同僚揭发,落了个削职为民的下场不说,连家产也被罚没了大半。
以至于有那么两三年里,周父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以乐师的身份,辗转于青楼妓馆之间,饱受世态炎凉之苦。
不过周父却并未因此迁怒妻子赵氏,反而与其愈发恩爱。
广德八年秋,赵氏不幸感染时疫,周父衣不解带的在床前伺候了月余光景,最终夫妻二人双双病亡,成就了一段‘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的佳话。
“想来周秀才也是因为太过伤心,所以才会整日在外面买醉,以至荒废了科举仕途。”
想起隔壁邻居那唏嘘的模样,孙绍宗心下就是一阵无语。
似乎不管什么事,只要能和‘佳话’二字沾边二,就可以百无禁忌了连在守丧期间出入风月场所,这等大逆不道的行径,竟也成了思念双亲的明证。
眼见日头西斜,孙绍宗把仇云飞喊了过来,表示自己明儿还有朝廷钦犯要审,因此接下来的调查,只能暂时托付给他。
“这案子背后也不知牵扯着什么秘密,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明儿先把火场清理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记住,一旦有什么发现,立刻派人去北镇抚司通知我!”
因见孙绍宗说的郑重,仇云飞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忙把瘦了几分的肥肚腩一挺,表示自己就算把这里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有用的线索。
孙绍宗倒不怀疑他查案的热情,毕竟这小子早就不乐意做个不入流的检校了,眼下对刑名通判一职可说是势在必得。
如今瞧见立功的机会,哪里会白白错过?
应该担心的,反倒是他的安全问题卢剑星也是有正式差事的,不可能整天护卫在他身边。
好在这厮还有个做太尉的亲爹,回头派人知会仇太尉一声,由仇太尉去操心也就是了。
把查案的事儿托付给仇云飞之后,孙绍宗原是想喊了薛蟠等人一起离开的,谁知那憨货又犯了倔劲儿,说这事儿皆因自己而起,非要留下来同仇云飞同甘共苦。
冯紫英、柳湘莲两个,虽不想趟这潭浑水,却也不好把薛蟠独自丢在这里,因而也只好留下来奉陪到底。
于是最后和孙绍宗一同离开的,便只有卢剑星、沈炼二人。
却说孙绍宗当先出了周家,二话不说打马扬鞭,直驰出两条街远,这才兜转马头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卢剑星和沈炼也忙催马跟了进去。
眼见孙绍宗在那巷子里勒住了缰绳,两人立刻滚鞍下马,一个单膝、一个双膝,跪倒在孙绍宗马前。
单膝跪地的卢剑星满脸恳切:“多谢孙大人回护之恩!”
双膝跪地的沈炼,则是面无表情:“请大人责罚。”
孙绍宗高居马上,看都不看他兄弟二人,一边用马鞭梳拢着胯下黑马的鬃毛,一边云淡风轻的问:“自从那日我带你们赴宴之后,薛蟠可曾得罪过你?”
沈炼将头一垂:“不曾。”
啪!
一马鞭应声落在他肩头,那宝蓝色的锦衣下,顿时绽放出一抹狰狞的血色,显然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沈炼身子微微一颤,口中却道:“沈炼谢大人赏。”
“先别急着谢,这事儿还没问完呢。”
孙绍宗说着,仍是云淡风轻的问道:“那云儿在被薛蟠包养之前,可曾与你有什么私情?”
“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