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過的中二少年
古桥文乃，妳这语气怎么那么像我妈在小学第一天上课时对我说的话？
挥去这古怪的感觉，等两人都进到自习室后，浅田关上了门。
她们正好奇地打量室内摆设，大眼睛里都浮现出惊讶和赞叹。
在这约一个房间大小的自习室里，装潢干净而精美，不仅有沙发软椅、玻璃茶几、带台灯的书桌、小型的圆木会议桌、摆满书的书柜，还有带沐浴设备的厕所、简易厨房、冰箱、饮水机等等，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秀知院学园不差钱的任性也可见一斑。
她们还没见过那么高级的自习室呢——倒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间高级书房，又或者以文青为服务对象的胶囊旅馆，和外面那些简陋的隔间一比，简直颠覆了她们对自习室的概念。
“学生会的成员都这么幸福的吗……”古桥文乃不禁感叹，看著书柜里满满的书籍，还有橱柜中摆着的点心盒，眼神中流露出羡慕。
“差别待遇太大了。”绪方理珠很直白的表达想法。
“毕竟学生会成员的责任也很大，就算我是差事较少的图书委员，每天也有不少资料得审核。”浅田边在墙边的小萤幕上调整着室内灯光与环绕音乐，边事不关己般地道，“而事实上，我们也不常使用这里的自习室，大家都觉得这里很让人不自在，读不下书，还不如去图书馆呢。”
“嗯嗯！”两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因为她们现在就感到很不自在，双手不知道该摆哪里，略显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浅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忽然从橱柜中拿出未开封的免洗纸杯，整条递给她们，再指了指冰箱和饮水机。
两人：“？？”
浅田眯眼一笑：“为了防止妳们认为我会下药，水、饮料或饼干都请自取。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帮我装一杯温水过来啊。”
“？？？”
古桥和绪方就这么傻眼地望着浅田拿起书包，自顾自地坐到她们对面，掏出几张文件开始整理起来，完全不去管她们的反应。
“……感觉，好气人。”绪方高高地鼓起嘴，无机质的清澈双眼死盯着浅田，宛若人偶般精致完美的脸蛋浮现出生气的表情。
古桥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苦笑还是该责备，表情有些古怪：“报仇不隔夜，浅田君还是一样小心眼啊……嘛，或许是真的出于好意，想让我们安心吧？妳要喝饮料吗，小理珠？”
“喝。”绪方默默点头，两人便到冰箱前翻箱倒柜一番，最后端了两杯果汁和一杯温水上来。
正把笔记本和纸张整齐放在桌上的浅田抬头，对拿着水杯走过来的绪方理珠轻笑道谢。
“谢谢。”
随后双眼再次转为认真，重新确认起自己今天的教育进度和计画步骤。
“……”愣了一下，绪方理珠目露疑惑地观察他半晌，随后轻轻皱眉，坐回座位上，低头轻啜果汁。
不知为何，方才被那一番举动给激出来的小不快已然烟消云散，心中只剩一片平静，如同此刻自习室中的气氛一般。
她忽然想起早上浅田对桐须老师所说的话，还有跟不久前与古桥文乃的聊天内容。
（浅田君？他是个认真又善良的好人喔，虽然人有点别扭，不过并不会做出什么坏事……）
嗯，好不好先暂且不论，不过不会做坏事这点应该是真的。
会做坏事的话，就不会准备那么多教学资料，也不会在笔记本上写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教学重点。
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准备到这种程度，即使单纯如绪方理珠，也不认为他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什么坏事。
反而，还觉得他很厉害──不只敬佩他的认真程度，也对他为了她们敢跟那个桐须老师据理力争而心生尊敬。
信任的幼苗，就这样悄悄地种了下来。
古典音乐在室内轻声流转，淡淡的薄荷清香从旁边的精油灯中传来，不刺鼻又能提神醒脑；两名少女就坐在沙发上，边喝着果汁，边静静地等待『老师』发话。
“好……在教学正式开始之前，先来进行摸底考试吧。”
不多时，浅田将一文一理两种科目的专门考卷拍在她们面前，等两人拿出文具后，手机放到了桌上，开启计时应用。
“这些考卷是我总结出来，中学二年级到高中一年级绝大多数模拟考都会出的重要知识点。如果全对，就代表妳们有一年级上位的水准；如果全错，就代表妳们连中二生都不如……”
即使浅田声音缓和，古桥与绪方还是紧张的一吞口水，握着笔的手都不禁紧了一紧。
“那么，考试时间六十分钟，现在……开始！”
刷——
眼中贯彻决意，思考全速运转，宛若蓄势待发的猛士，两位少女站上了独属自己的战场。
随后，振笔疾书的声音开始持续，细细在这仅有三人存在的空间中回响。
浅田从书柜中随手抽出一本小说，藉由散漫悠闲的阅读体验，来放松紧绷了一天的大脑。
一小时后。
“……中学二年级的古桥文乃与绪方理珠小朋友，真辛苦妳们跳级来上秀知院学园高中部了。”
放下红笔，浅田淡淡扫了一眼各只有一个圈的两张考卷，声音听不出情绪地对她们道。
本就垂头丧气的两人闻言，头更是低到抬不起来，坐在沙发上满腹委屈嘀咕着。
“为什么中学二年级就要理解如此高深的数学公式啊……现在的小孩子都是怪物吗……”
“为什么中学二年级就能解析人物心理与文句排列的复杂几何呢……现在的小孩子都是怪物吗……”
浅田眉头一跳，将与方才相同的新考卷递了过去。
“绪方写理科，古桥写文科，重新写一次吧，不限时间。”
两人一脸奇怪地接过考卷，也没问为什么，低头便开始写了起来。
不到十分钟。
“写好了！”她们同时交卷，背脊挺直，昂起小脸，满面都是得意的油光，好似在等待夸奖的小孩子一样。
毕竟是得心应手的科目，刷刷地俐落写下来，方才的郁结与苦恼便像一碰即碎的泥球般，被解题的迅速与舒爽给冲刷的一干二净。
浅田并没看，只是让她们互相改对方的考卷。
没过多久。
“小理珠／文乃，妳是怪物吗？！”
两人抬头，一脸惊悚地望着对方。
翻了个白眼，浅田摊手道：“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第二十三章 缺陷天才
毫无疑问，古桥文乃与绪方理珠都是天才。
一位是号称“文学森林的睡美人”，在文科方面凌云绝顶、无人能比的文科公主——古桥文乃。
一位是号称“机械制作的拇指姑娘”，在理科方面难以望其项背、甚至一眼就能看出算式解答的理科女王——绪方理珠。
她们就如同上帝随手造出来的艺术品般，在某方面达到极致，却又被留下了相应的缺陷，恰巧应证了那『人无完人』的格言。
自己擅长的科目有多厉害，不擅长的科目就有多糟糕。
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进步，高中二年级却只有中学二年级的程度，甚至更低，可以说是与天才相反的『废材』。
偏偏，她们却又有着与能力背道而驰的梦想。
若要执着于这条路上，她们便已非人人称羡的天才儿童，而是难以驯化的蠢牛笨驴。
——原谅浅田用词比较过分，因为这两人对着对方喊怪物的场景，实在让人心理复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从以前就很想问了，为什么小理珠妳能不用算式就解得开问题呢？”
“我也想问文乃，要怎么样才能一眼就看出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同时回答对方。
“就是知道啊，没有为什么！”
浅田扶额。
这思路，果然是天才。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如同作弊一般靠着直觉获得答案，对文字或数字的敏感度简直被上帝开过光一样，不依靠过程，轻而易举地就能解开别人困扰已久的难题。
要是把这两人的大脑融合，塑造出一名文理双全的天才、并在学术界中持续精修下去的话，或许世界又会多出一名惊才绝艳的伟人吧？
即使不融合，若是在自己的领域上好好钻研一番，假以时日，这两人肯定也能闯出一番不斐成就，甚至推进人类发展的脚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她们却反其道而行，果断抛弃了那显而易见的未来，转身朝着自己的梦想狂奔。
这即是世界的损失。
也难怪桐须老师会反对这两人的目标到这种地步了……不只是对于才能的浪费，身为教师的她竟成为让世界损失的帮凶之一，那种无力与恐慌感肯定很难受吧？
光辉的道路明明都摆在眼前了，随时都可以开着跑车冲向终点，为什么偏要爬行在晦暗不明的小径上呢？
无法理解，必须指正。
将两人的考卷拿起来对比，实际体验那份感觉过后，浅田对早上的事情就更加愧疚了……
一定得找个时间向桐须老师好好道一次歉，当时说的话真是太不经大脑了啊！
“那个……”
看着浅田真一在那边又懊恼又叹息的捏着考卷，古桥文乃与绪方理珠皆有些忐忑。
“怎么样？接下来要做什么？”
绪方理珠捏起拳头，小脸没什么表情，却能看出一副很有干劲的样子：“我已经做好了从中学二年级的课程开始复习的准备，尽管来吧！”
“虽然这么说有点伤自尊，不过我也是……”古桥略显赧然地挠了挠脸颊，但眼中也燃起了决心，“大不了把以前的试题都翻出来重做一遍嘛！离大学考试还有一年，时间应该还够……”
“不，我们时间不够。”摇着头，浅田收起考卷，迎向她们转而疑惑的目光，问道，“我先问妳们，妳们学习的目的是什么？”
绪方理珠回答：“考上文科大学，就读心理学系。”
古桥文乃回答：“考上理科大学，就读天文学系。”
浅田挑了挑眉，并没有追问其中原因，而是举起一根手指接着道：“这是长期目标，也可以说是梦想……那我再问一次，妳们——我们现在的目的，是什么？”
稍加思索，两人便恍然大悟，一齐回答：“通过一个礼拜后的小测试，让桐须老师认同我们！”
“没错，就是这样！”浅田点头，说出来的话让她们更紧张了起来，“所以，我们的时间远远不够。
而我要做的，也就是在这短短一个礼拜之内，把妳们的学力提高到足以通过考试的程度。 ”
他缓缓地勾起嘴角，嘿嘿冷笑了声，目光冷澈的扫了她们一眼：“做好心理准备吧……我会非常、非常严苛的要求妳们，会让妳们体验到何谓斯巴达教育，会比桐须老师更让妳们感受到学习的恐惧——”
古桥突然开口：“那，你会否定我们的理想吗？”
浅田一顿，她那十分认真的视线仿佛带着温度一般，定定地看着他，令他感受到其中包含的力量与炽热。
即使下意识地想撇开目光，但他还是强行将自己的头固定在前方，像是逼迫着自己一样去直面那饱含信念的明亮双眸，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要是会否定，就不会带妳们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