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先生的小小麻烦 第660章

　　丹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然后呢？”

　　“什么然后？”

　　“我们的命运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终结？”

　　“啊，这个问题，剧透禁止——”

　　“你也不知道吧？”

　　“这么说也没错，在我能看到的线条里，暂时还没有我们的终结。”

　　“那可真是悲哀。”

　　“不，这是幸福啊，是幸福，你迟早会理解的。”

　　风还在吹，北地的寒风刮在裸露的肌肤上像是刀子在切割，丹扯了扯袖子，将手套和袖子之间的缝隙拉紧。

　　不远处有一个小雪坡，如果没下雪的话，这下面大概是一个小山包吧。

　　丹拖着身体走向雪坡，想借助地形看看远处。

　　她一厢情愿走进了北方草原，但真正来到这里之后，她又发现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兄长。

　　理论上来说，应该先去兽人王庭附近搜寻线索，毕竟兄长之所以会来北方草原，就是为了奇袭兽人王庭。

　　可是丹手里没有北方草原的地图，或者说，即使有地图，她也不怎么看得懂，雪地之下，原本许多可以作为地标的东西也看不到了。

　　好在“它”来过北地，能帮丹指出大概的方向。

　　“东面又有一支兽人部队，人数大概三千。”对生灵气息十分敏感的它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来一些餐后甜点。”

　　从昨天出了加索山脉开始，沿路上丹碰到了好几次游散的兽人部队，少则数百，多则上千近万，丹把自己能吃掉的部队全都吃掉了，身上积攒的力量空前强大，三千人的部队对她来说算不上麻烦事。

　　丹改变方向，朝东而去，她期待这支队伍里有身份够高的兽人，高到能知道兄长的下落那种。她能够得到被吞噬者的记忆和一部分能力，这几日的猎杀也有寻找线索的意思。

　　在行进路上，丹又开始提问，“说到劣根性，人类也有不少劣根吧？”

　　“当然，现今的人种比起远古人类，可以说是劣根满满了，寿命太短，意志薄弱，天性为恶——”

　　“可人类却成为了这片大地的主宰。”

　　“即便有着种种劣根，人类依然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种族，而且求生欲望很强。正因为他们天生不完美，所以才懂得学习，知道向完美进化，这一点许多远古种族反而不如人类。于是在时间的长河里，一方越来越强，另一方却在逐渐变弱，最终主导者的位置也开始易换。”

　　“生灵种族真的有高下优劣之分吗？”

　　“虽然很残酷，但是，有，而且差距很大。”

　　“……看来哪里都一样，不存在什么公平。”

　　“或许吧，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万物皆平衡。”

　　完美者有更高的起.点，不完美者却多了学习前进的动力。

　　“到了，前面就是‘甜点’的位置。”

　　“我发现，你的话似乎越来越多了。”

　　“你也一样，亲爱的丹。”

　　少女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她看着身前的兽人部队，手上亮起.点点星光。

　　这是一只混编部队，有绿皮原生种，也有牛头人和狐人，甚至还有几个不常见的狮人，看到少女之后，萨满高呼了一句兽人语，赤红色光芒开始从他的图腾柱上绽放，逐渐朝周围扩散。

　　丹只是挥洒出了手中的星光，这些光芒化作细碎的光点，在兽人之间扩散。

　　只要被星光碰到的兽人，很快就会停止呼吸，直挺挺倒在地上。

　　这就是死亡的力量，不是斗气，也不是魔法，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

　　成片成片的兽人倒在地上，丹身上的力量却在缓慢增长。

　　她已经度过了“原始积累”的时期，现在准备夯实基础。

　　很快，三千来人的兽人部队就基本上倒下了，只有一个披着黑袍的萨满还站在原地。

　　“这人有些不对劲。”丹头发下的声音提醒道。

　　丹的手呈现出握剑的姿态，风雪在她手中凝成一柄长剑。她吞噬过疾风剑圣，得到了他的剑技，近来也有练习过，知道如何用剑战斗。

　　站立着的黑袍掀开袍子，露出一张老朽衰竭的脸，两条淡化的眉毛抖了抖，嘴唇蠕动，露出森森白牙。

　　“最近袭击部队的就是你吧？总算是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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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核心的通道漫长深邃，顶着三对天使光翼的莉莉本身就是自走光源，倒是不用额外的照明手段。

　　这三对羽翼来源于哈坎主教的增益法术，其中两对比较凝实，还有一对颇为虚幻，这倒不是莉莉的问题，而是哈坎主教的实力不够，如果施展法术的是罗蕾娜或者恩兹沃斯那种级别，这三对光翼不光真实，还能biubiubiu的发光和撒羽毛。

　　越是往下，莉莉越是能感觉到此间躁动的魔力。

　　在消化第九魔神的力量之后，莉莉能像操控天赋权能那样控制自身的魔力，对周围环境里的魔力变化也十分敏感。

　　她能感觉到，地下核心里的魔力十分浓郁，超过地面百倍，恐怕只有一些传说中的修炼圣地才能聚集如此浓郁的魔力。可惜的是，这股魔力并不能拿来修炼，因为它们暴躁不安，四处翻涌，却又脱不出某个限定的范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稳定的炼金炸弹一样。

　　莉莉的表情逐渐凝重，当她拖着光翼飞到最底端的石室里时，地上的魔法阵已经快要完成，圆圈剩下的笔画不多。

　　莉莉张弓搭箭，绿色箭光射向那个黑衣怪人。

　　正在绘制魔法阵的黑衣人一低头，箭光擦着他的头顶飞了出去，只是刮掉了他的兜帽，并没有伤害到他的身体。

　　黑衣下面是个苍老的兽人，依稀能看出是个狐人，这狐人的两只耳朵折了一只，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

　　差点被莉莉一箭射中，这狐人却并不慌张，他慢慢悠悠抬起头，看清莉莉之后，发出了“啧啧”的感叹声。

　　“一位顶着圣光的魔女，你可真够特殊的。”狐人用苍老的声音说道。他说的是人类的语言，吐字清晰，一点也不生涩。

　　莉莉依旧拉着弓弦，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欧文呢？”

　　“什么人？”狐人嘿嘿一笑，“我是来毁灭奥格利亚的使者。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不落的要塞，奥格利亚也不例外，它的毁灭就在今日，我便是那个终末的宣告者。”

　　这番话神神道道的，和圣光教派的传教牧师有些像，莉莉懒得理会那么多，既然无法交流，自然就只剩下战斗了。

　　“巨力！迅捷！必中！”

　　三连真言加持，追风之弓上射出一支粗壮的绿色箭矢，才离开弓弦就来到狐人身前。

　　苍老的狐人随意伸手，黑色光盾浮现，正好拦住莉莉的箭，与此同时，他跺了跺脚，地上突然漫起黑雾，接着便是刺耳的虫鸣，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从石板里飞了出来，扑向莉莉。

　　莉莉拂动弓弦，箭矢如雨般射向狐人，她身侧的魔力受她操控，凝聚成风暴，将敢于接近的黑色虫子绞成碎屑。

　　这些虫子并不是实体，而是改变了形状的能量，而且这种能量莉莉并不陌生。

　　混沌，扭曲，带着不可言说的恶意，正是邪神之力。

　　箭矢与黑色能量对撞，魔力洪流和虫子互相抵消，短短十几个呼吸间，两人交手了上百次，不分胜负。

　　莉莉深吸一口气，脚下重重一踏，“灼炎地狱！”

　　夹杂着些许苍白色的火柱在苍老狐人的脚底爆发，将他的黑袍点燃，那些苍白色的虚无之炎被狐人险而又险地避开，剩余的火焰却并不能对他造成威胁，只是烧坏了他的衣服。

　　“好霸道的力量。”狐人一边感叹一边飘开躲过了灼炎地狱的余波，他看向莉莉，道：“你很特殊，要加入我们吗？施法者都想知道所谓的世界真相，我可以把这个真相交给你——”

　　莉莉摇头，“远古邪恶，你诱惑不了我！”

　　“哦呀？居然知道我的身份。”狐人的声音不再苍老，而是变成一种极为中性，男女不辨的声线。

　　莉莉这才注意到，这具狐人的身体已经快要腐烂，黑袍下的身体呈现怪异的绿色，还在散发着腐臭。

　　邪神的爪牙侵蚀了这具尸体，御使着傀儡之躯行动，单纯地毁掉这个身体恐怕不能限制邪神的行动。

　　莉莉偷偷割开手指，洒落几滴鲜血，埋下魔植的种子，然后拉满弓弦，将那个黑衣人看做不详的黑日。

　　“射日——”

　　尖啸声中，绿光拖着黑色尾翼飞出，莉莉操控着魔力，试图锁定狐人身边的空间。

　　这次狐人却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击，他抓起自己的手臂，扯断了手腕，然后将断腕摁在地上，用血液继续绘制那个魔法阵。

　　撕拉——

　　绿光拖拽着黑色尾翼吞掉了狐人的半边身体，狐人却在最后时刻，用伤口处喷出来的黑色血液，绘制出了一个完整的圆。

　　魔法阵完成了，之前的那些线条亮起光芒，互相呼应，化作一个整体。

　　狐人剩余的半边身体发出尖利的笑声，“魔女，你很不错，但也到此为止了。”

　　“你做了什么？！”莉莉没想到邪神爪牙对魔法阵这么执着，不惜放弃这具身体也要完成魔法阵。

　　“哈哈哈——”没了半边身体的狐人依旧在笑，显然不是用肉体在发声，他不无戏谑地说道：“你知道吗，在这个石室下方，有一个纯净的魔晶矿脉，我所做的事情，就是利用这个魔法阵，把矿脉里所有的能量吸取过来，然后喷发。”

　　莉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怪不得这里的魔法元素浓度异常的高，魔力也异常活跃狂躁，原来是这样。

　　“到时候，整个奥格利亚会boom的一下炸上天，不落要塞就会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是不是很棒的计划？”

　　魔法阵一重重覆盖，莉莉试着射出一箭，箭矢穿过土层，破坏了地面，却没能损伤到运行起来的魔法阵。

　　“不用徒劳挣扎了，离这个魔法阵爆发只剩下一百息，你是选择独自逃离，还是要给要塞里的那些家伙殉葬呢？”

　　狐人的身躯在逐渐崩坏，“我很好奇，来吧，魔女，做出你的选择——”

　　莉莉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是她的疏忽，她只顾着解决这个敌人，却没注意到魔法阵，她也没想到之前和她对攻的狐人会突然放弃防御，去完成魔法阵最后的笔画。

　　魔力的浓度每一个呼吸都在向上飙升，不多时，石室里便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光芒，那是魔力到达一定浓度之后产生的异象。魔力浓度再往上升的话，这些五颜六色的光就会凝聚成实质的晶体。

　　谁也想不到，不落要塞底下居然有这么优质的魔晶矿脉，难怪黑兹利特不愿意离开这儿。

　　被魔法阵暴力抽取而来的魔力混乱不堪，几种元素之间已经出现反应，空气中传来轻微的爆响，催促着莉莉越来越紧张的神经。

　　“让我看——”

　　身体已经快要崩散完毕的狐人似乎还想说什么，话音却戛然而止，一股黑雾出现，然后又迅速黯淡消失。

　　莉莉放下长弓，那个邪神爪牙已经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停下这个该死的魔法阵！

　　莉莉毫不怀疑此处浓缩的魔力可以把整个要塞掀上天，她本来就是魔力敏感体质，此处的魔法元素都快结晶化了，蕴含的能量非常恐怖。

　　有一个叫做“陨星幻灭”的禁咒就是利用高浓度元素结晶轰炸目标区域，然后引发大爆炸来杀伤敌人，就算在禁咒里，也属于威力极大的那种类型。此处将要诞生的元素结晶可比禁咒召唤的更多，威力也更强。

　　莉莉扫视四周，她在角落看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欧文的，另一具身着法袍，应该是黑兹利特，没想到要塞的两个九级守护者都无声无息死在了这里。

　　莉莉稍作检查，发现魔法阵已经无法停止，她咬了咬牙，既然如此，只能放弃要塞，先带着莉娅她们离开。

　　莉莉伸手摁在地面上，开始咏唱曲径折跃的咒语。然而蓝色光圈才亮起四分之一，就直接散去，根本无法形成完整的圆形。

　　这里的魔法元素太混乱了，就算是莉莉也没法在这里施展大型魔法，还没有编织完毕，魔法结构就会被狂躁的魔力冲散。

　　莉莉握紧拳头，眼睛通红，不能用曲径折跃也就意味着她们没有时间逃离要塞，一百息的时间已经过去小半，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莉莉找到歌莉娅带着她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