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漢唐歸來
“抱歉,您并不是我的女皇陛下,我等认令不认人。”士官话语中没有任何歉意,仅仅是简单的说明。
“认令不认人,有意思,那咱你们认不认呢。”幽幽淡然的声音从主堂门处传来。
第11章~君臣
“认领不认人?有意思,那咱你认不认呢。”幽幽淡然,并没有刻意放大音量的声音,在场所有人却都能听到,如同利剑般穿透了嘈杂与烦嚣。
场面剑拔弩张,空气中的火药味即将凝为实质。
人群不由自主的为自大门处走入的娇小身影让开了道。
沾染污渍的黑袍遮掩住了女孩的面容,娇小身影手中拄着木杖,一步一步略显蹒跚,似乎连站稳身体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借助拐杖为支撑,步子一瘸一拐,目光扫过台上。
不知不觉间,血族军队默默地为她开辟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就在他们所有人恍神之际,做出了下意识的行为。
步态蹒跚的身影柔弱而瘦小,在场血族士兵的内心却是掀起轩然大波,格尽职守唯命是从的他们自内心底不愿阻挡这道幼小的身影前行。
“君臣关系,只此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现在谁是君,谁是臣。”此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为在场每一个人述说。
小莎微愣。
“哪里来的小乞丐?你们这帮家丁是干什么吃的?放任这种不入流的东西脏了我们的眼睛??”看着一瘸一拐的脏污黑袍,福老眉头挤成了一团,脸上写满了鄙夷。
“把这胡言乱语的臭乞丐扔出去。”夺权的节骨眼上刻不容缓迟则生变,鱼骨当机立断阴沉的向着血族军士们下令。
“……”血族军士们犹豫不决的看着鱼骨掌中的令牌,始终止步不前。
这个乞丐打扮的女孩在若有若无之间带给他们一种莫名的敬畏,仅仅是佝偻的立在中央便无人胆敢上前一步。
台上,盔甲人旁的可儿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瘦小的黑袍身影。
“我让你们,把这个捣乱的乞丐扔出去!”鱼骨加重了语气。“你们难道没有听见么?还是说想违反命令?!”
“小猫族的先生请你自重,我等服从的仅是那块令牌,而不是你本人。”士官冷冷道。
鱼骨阴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好,可诸位得搞清楚了,现在这块令牌在我手上,服从我,便是服从这块令牌。”
“见令如见本人,珣大人离去之前有这么吩咐过吧?她并没有指定谁拿到了令牌才能对血族军队发号施令不是么??”
“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如今我的命令就是你们珣大人的命令,诸君为将为兵,贵为血族纪律严明的精锐军士,上令不可违的道理不会不明白吧。”
凡成大事者不会拘泥于小节,鱼骨不会在意用什么手段逼迫血族军队就范,只要达成了最终目的,谁会去纠结过程。
莱福诺家族的精锐骑士纪律严明,不惜一切代价保卫莱福诺血脉并宣誓永远效忠女皇。
对于命令,他们不会有迟疑,也不应有迟疑。
自己身为士官,应当身先士卒。
见着自己的士兵们止步不前,士官只好亲自上前处理。
“得罪了小姑娘,这该来的地方……”
视线抬起,那双猩红若血的眸子仿佛没有焦距以及除漠然之外的其余情绪,就像是一汪凝结的寒泉。
士官欲要拽住女孩的手停滞在空中。
“呐,咱你也不认么。”女孩重复了一遍之前被所有人忽略的话。
“我……”身经百战的老兵语塞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块铅,当他看到那双除淡然之外无任何情感的眸子时。
作为护卫的他曾陪同家主上朝,宏伟庄重的宫殿之上,他看见了同一双猩红的眸子,不寒而栗的威严,如同天神下凡不怒自威。
“不打算回答咱的问题么。”女孩古井无波,静静的看着士官的眼睛。
空气中的某种成分受到迅速掠夺,稚嫩手心中央凝聚着一点微小的暗红质。
温度骤降。
仿佛在所有人未曾察觉的情况下降临,如同一块自己无法逾越的大石压在心口,让人不得不臣服的威严。
士官感觉自己被高涨的潮水吞没其中,如同供奉信仰的神明显灵般,凝聚的红质澎湃出汹涌的肃穆与威严。
飓风掀开了女孩的帽兜,若雪般纯净无瑕的银发夹带着缕缕细碎的风,至发梢末端留有不明显的樱色。
精炼纯粹,仿佛毫无杂质的【咒能】,不明神脉奥妙的士官从未见过此等纯净无瑕的血脉。
【神脉】这将皇室与臣民联系在一起的造物究竟为何构成?不明白,这种感觉就像亲自直面缔造了自己的神明,小孩扑入母亲的怀中,亲切又让自己敬畏。
士兵们不约而同虔诚的双膝伏跪,双手合十。
只因她站着,无人敢与她平起平坐。
台上,苒不可思议的捂住嘴,盔甲人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就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可儿将目光瞥过身旁紧凑在一起的盔甲人与苒,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的转向此时此刻众人的焦距。
“他们这是干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跪下来了??向一个肮脏的小乞丐下跪,这帮血族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鱼骨恼羞成怒,胜利已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他绝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
“卫兵听令!把我儿的未婚妻抢回来,拿下那个稀奇古怪的人类,再把公主殿下遣送回宫内看管,另外……把那个肮脏的小丫头给我丢出去!”福老被血族军士的举动气得直跺脚,气急败坏的他不打算继续指望他们了,将目光投向一旁待命的,自己训练的私兵上。”
这些死士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
亚猫士兵们正准备绕过伏跪的血族军士,先将中央有些摇摇欲坠的银发女孩解决掉。
这个想法仅是刚刚闪过便没了后续,伴随着一颗皮球似的脑袋落地,失去头颅的躯干好似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上一秒失去了自己的脑袋,扭了一段秧歌后迟扑腾倒地。
身经百战的杀伐技巧完全不是只能拼凶斗狠的亚猫死士能媲美的。
深红色的血浸染了婚宴。
一阵沉寂之后,地上多了好几具无头的尸体。
血族军士们不知什么时候,挺拔身躯站了起来,一双双包含杀意的目光令亚猫高官们不寒而栗。
似乎因咒能枯竭,银发女孩手中凝聚的血质消散,虚弱的她光是一路走来便耗费尽了精力,晃动的身形向后倒去。
血族士官眼疾手快,急忙挪动身体,伏跪于银发女孩身后,让她坐在自己的背上。
不顾众目睽睽,这一卑躬屈膝的举动惊呆了鱼骨福老以及在场的所有亚猫族官员。
众所周知,亚猫王国是在血族无条件的施舍与怜悯下复国,心高气傲的血族驻防军们明面听从命令,却从没用正眼看过他们,亚猫高官们对此就是再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换作阿谀奉承的脸。
银发女孩顺势坐在士官临时形成的人椅上,微闭的眸子半睁开,略显得慵懒无神。
长密的睫毛若霜似雪,瞳孔宛若藏于沧海中的珍宝。
她手肘撑头,慵懒的扫过婚宴之上那一道道汇聚于自己身上的目光,士官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女孩却表现得对此毫不新奇。
场面的空气,仿佛在那道目光落下时凝固了,小莎沉默了,亚猫族高官们欲言又止,却是哑口无言。
“可儿,可儿妹妹……”苒小心翼翼的叫着可儿,生怕发出太大的声音。
“什么呢。”
“姬白先生说是去找救兵,找的就是她么。”苒不动声色的将青葱般的指头朝着无数目光汇聚的位置努了努。
虽然对可儿有些畏惧,但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应该是吧,可儿也不太清楚呢。”可儿不假思索,目光紧盯那端坐中堂,睥睨冠冕堂皇的女孩。
“阁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鱼骨险些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怒火,他强压住心头不断往上窜的气,质问血族军士道。
回应他的是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锐利的风与他擦肩而过,惨叫声伴随着飞溅而来的暗红,溅了他一身。
军士收回弯刀,冷漠的瞥过地上那具开始失去温度的尸体,就像只是在宰杀一只畜牲。
“福老!!”
“福老!你怎么了?!”
“爹啊啊!”亚猫族高官们慌了神,得意洋洋的红润被吓破了胆的苍白代替。
被溅了一身血的鱼骨愣在原地,感受着那道将打量牲畜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的士兵,他理解了一个事实一一一一对方根本没想要跟自己交流,自己被无视了。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为什么这么做!?瞎了眼了吗这可是我爹!你们不是来保护我们的吗??”抱着福老的尸体,二世祖对着军士咆哮道。
“大不敬罪,理应处死。”军士不咸不淡的回答了二世祖的话。
亚猫高官们大多看出了门道,瑟瑟发抖的挪后,眼神有意无意避开银发女孩,唯恐与她对上目光。
“大不敬?!什么大不敬??不过是个低贱卑劣脏污的乞丐罢了!你们这帮吃干饭的居然……”
话还未说完,二世祖感觉脖颈前一凉。
“住手。”淡然的声音于千钧一发之际止住了势不可挡的刀刃。
神明受到侮辱,唯有神明的命令才能平息信徒的怒火。
“退下。”
“您的意志。”军士收回佩刀,遵照指示退下,留下吓傻瘫坐的二世祖。
银发女孩半睁开紧闭的眸子,自东向西,撇向愣神不语的小莎。
她坐直了身体,轻拍“座椅”的背脊。
“何为正常的君臣关系,咱想你大致明白了。”
“温情脉脉优柔寡断的君王,群臣蔑之,果决狠辣却英明雄见的君王,群臣敬之,唯其马首是瞻,青史得以留名。”女孩缓声道,目光转向被吓得草木皆兵的群臣。
自胸膛前被刻上印记以来,不可逆的变化在不断加深对她的影响。
原本不属于血族的女孩,感触当中排斥血族的那部分逐渐淡化,脑海中的某些观念正在觉醒,这点在生命倒计时之后变得更加显著。
她察觉到了,却没怎么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接着,她嘴角扯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咱可不会像莉莉娅丝那个臭吸血鬼一样,饶有兴致的将反对自己的有趣家伙留着,意见相左仍处理解范围,胆敢忤逆夺权,只有死路一条。”
“想要将咱推下台?这种垃圾留着浪费空间浪费空气,没有救赎,不听话便赶尽杀绝。”
“啊啊啊!”在女孩的眼神示意下,无数声惨叫此起彼伏。
剩余的亚猫族高官战栗得跟捣蒜似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僚,脸色发青,生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但是呢~尽管是不可回收的垃圾,死得也要有所价值,就比如说现在。”白姬话锋已转,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莎,掩饰不住疲惫的目光保留着凌厉。
“如果咱是你的话,一定会将这些风干的橘子皮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白姬舔了舔嘴唇。
没有丝毫开玩笑成分的话让群臣微微一颤。
“可这毕竟是你的选择不是么?咱管的闲事也够多了,虽然不介意再多一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
“这些不学无术胆敢谋反君王的老头子,是继续保持信任的加以任用,还是当场处死,将他们的嫡系斩尽杀绝,夺回兵权,你自己决断。”白姬玩味的翘着腿,似乎对小莎接下来的决定很感兴趣。
她将军士拣回的令牌丢在小莎桌案上,意思很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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