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没有行政长官的命令,镇上的治安力量自然也不敢出动,远远的集合起来占据最佳的吃瓜群众席,看着托鲁倍神父以清剿异端为名围攻镇里唯一的小镇。
“神父,我们是被桃园三兄弟迫害的无辜者,如今来寻求你的庇护。”布里戈大喊道:“他们来追杀我们了,可见他们在比哀兰特的事上是何等心虚。”
弗朗索瓦看了布里戈几秒钟,少年勇敢的与之对视,马蹄声与火光打破了教堂外的寂静,新月投射在地上的微弱光芒,让十字架浅浅的影覆盖在弗朗索瓦的法衣上。
“孩子,留在这里保护她,”神父从座椅下方抄出棒球棍,“千万不要出来。”
布里戈看来比哀兰特一样,后者勉强笑了笑,露出虚弱的神情。少年咬着嘴唇,抬头看向教堂的天花板,黑暗吞没了彩绘的轮廓,只映出了一片虚无,他大喊道:“白日王子,既然你指引我们来了这里,为何不再说话?”
回答布里戈的,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堂里回响。
唐璜从伊苏镇离开之后,的确一边尾随着比哀兰特与布里戈,一边给予他们必要的指示让他们逃离追兵,又不至于真的凭两个十字架把追兵反杀。
最后,他让比哀兰特如愿以偿的实现了自己的计划,顺利抵达图尔镇的教会接受皮罗托神父的庇护,也把弗朗索瓦·皮罗托逼到必须与汉高·托鲁倍战斗的境地。
布里戈看着比哀兰特与皮罗托神父,咬了咬牙自己从少女手里夺过十字架与神父并肩同行。
“这可不是儿戏,敌人不会因为你是个孩子而放过你。”弗朗索瓦说。
“正因为如此,我要与你并肩而行。”布里戈的回答掷地有声,“我听说过您的名字,能为保护所爱而死,如果能与您这样的人物在同一个夜晚同一个地点死去,应该是种荣幸。”
“不,我挺身而出是为了与多年的挚友之间的恩怨做个了结,而你战斗是为了更好的活着,以后她还需要你。”
“不,以后她就不需要我了。”布里戈露出落寞的笑容,“她回到巴黎之后,回到爱她的祖父母身边就会重新成为阔小姐,有爱她的家人,有象征繁荣的葡萄藤陪伴她,有白马王子风度翩翩的请求她做他的新娘.....这里面又有我什么事呢,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文化没本事,就算她因为感激嫁给我,我也给不了她幸福,我是如此无能.....
所以,如果能有展现价值的机会,即便是珍贵的生命我也不会犹豫,我只是、我只是想把我的生命留在她的人生里,当她回忆起我的时候,能够看到足以点亮她生命的火花,而不是无能为力的庸常。”
“......加油活下去吧。”
弗朗索瓦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现在还没有余裕到能通过说教纠正少年偏激思想的地步。
神父推开了教堂的门,夜晚的风裹挟着松脂燃烧的味道飘进教堂,须发皆白的神父与满头黑发的少年的衣角被吹了起来,他们的拳头碰了一下,黑色的剪影分割了比哀兰特的视野,随后,教堂的门合拢了,把比哀兰特独自留在黑暗的教堂中,唯有一束月光穿过拼花玻璃,点亮了她的周围。
“弗朗索瓦,交出那个异端,身为教会人士你这是一种背叛。”
面对托鲁倍神父声色俱厉的指责,弗朗索瓦回答道:“得了吧,汉高,我了解你这种自私鬼,你会以大义谋私利,却不会真正为了大义行动起来。当着你的手下和盟友,完全不必做出正人君子的模样,来,痛快的说出你的真正目的。”
“我的目的就是抹除邪恶和邪恶的帮凶,让开弗朗索瓦,不然我连你一起干掉!”
“就算我不让来,你仍然会琢磨怎么干掉我。”弗朗索瓦淡淡的说:“或许我们真正能称为朋友的时光,也只有同在一个佣兵团里,用暴力传教的那段时光吧,之后,你就一直活在嫉妒里。”
“笑话,我会嫉妒一个异端?”托鲁倍神父冷笑一声,举起手来,“以图尔镇教区委员的权限,命令你们立刻击杀异端弗朗索瓦?皮罗托。”
在托鲁倍神父身后,成排的火枪手下骂,第一排单膝跪在原地,第二排站的笔直,他们一起以扇形阵营半包围了弗朗索瓦和布里戈,黑洞洞的枪口整齐划一的对准了他们,腰间佩戴的刺刀在火光里闪闪发亮。
“我们才不是什么异端!”布里戈大喊道:“你们桃园三兄弟,还有希尔薇这个秃头丑女人才是异端。”
“没礼貌的小鬼,”希尔薇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天天去找比哀兰特和她说话的那个穷小子是吧,你那么替那个少女卖命,她肯让你亲亲她的嘴唇吗?”
“这是爱,你们这种独身者是不会懂的!”
“爱?爱?!哈哈哈哈,别逗我了,如果所谓的爱就是永远卑微的当个舔狗,永远舔也舔不到,我宁愿成为一个独身者一辈子也不嫁。
小子,就算你今晚拼了命保证了比哀兰特的安全,她回到巴黎之后自有荣华福贵,有贵族之子给予她体面的婚姻,那时候她还会记得你吗?你拼尽了一切,换来你心爱的女孩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哦,以巴黎人的风流,她肯定不止一个男人,那些男人能够勾肩搭背一起喝酒讨论比哀兰特屁股上有几颗痣,而那时候呢,你的坟头已经变得绿油油了。”
“比哀兰特才不是这种人,你们自己龌蹉下流,就别把别人也脑补成和你们同等的存在。
比哀兰特很温柔,宽容,而且善良,她是活在阳光下的人,不是你们这些卑劣的影子,正因为她太过耀眼,你们才要想尽办法囚禁她,折磨她,甚至杀害她。她是一面镜子,映出了你们的污秽。”
布里戈的情绪越来越激昂,他手中的十字架光芒也越来越亮,慢慢笼罩少年的身体,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绿油油的。
当唐璜出现在教堂里的时候,比哀兰特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看着教堂拼花玻璃的图案,听到声响后,她的眼睛慢慢聚焦,用梦呓般的语气说道:“白日王子?”
“是我。”唐璜点了点头,“现在你感觉如何?有两个男人正为了你而战,这可是许多女孩子一辈子做梦都想经历的光景。”
“他们不是为了我而战,神父说自己只是想和过去做个了结,而布里戈,他是为了他的爱而战。”
“站在我的角度来看,他的爱就是你。”
“不,比哀兰特没有了,他还会有新的爱,我只是他人生里的一道灯塔,一个参照物,一个追逐的目标,人总有有点念想才能活着,当我停滞不前,而他终于超越我的时候,他就不会再挂念我了,而会去追逐下一个目标。”
“看来你已经有所觉悟了。”
唐璜把比哀兰特扶起来,发觉少女异常的轻盈而冰冷,她的身体表面出现微不可察的缝隙,其中一片碎片从肌肤上剥离,化作樱花从袖口坠落。
大法师伸出一根手指,符文包裹住了坠落的樱花,小心翼翼的把它挪回少女身体上的缺口,然而,这不是拼图游戏,一度失去的事物已经无法挽回,即便把那樱花粘合在肌肤上,它也会跟着周围的碎片一起崩落。
“白日王子先生,能告诉我实情吗?”比哀兰特说道。
“其实……在三个月之前你被希尔薇殴打的时候已经濒死了。”唐璜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的脑部受到了致命的损害,暗黑舔狗兄弟会的力量勉强维持了你的生命,现在,他们开始收回这力量了,大概是觉得此时此刻你死掉比活着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而我只能延缓你的死亡,让你足够支撑到见布里戈最后一面,和他好好道别。”
“那么先生是与我告别的吗?”
“不全是,你只是我见证的故事之一,其中有一个故事下午已经完结了,你的故事也即将结束。”
门外的战斗声震动了唐璜的大门,现在唐璜赋予了布里戈一个小小的外挂,让他成为了守护公主的骑士。一墙之隔的教堂,公主正在死去,与邪恶奋战的骑士正在燃烧。
少女抬起自己的左臂,她的左手已经失去了感觉,身体碎片化并不断化作樱花凋零也是从这里开始。
“真是讽刺啊,以前我不想活下去的时候,我偏偏能顽强的活下去,现在我有了求生的欲望,却要面临死亡。”
晶莹的泪珠划过少女的脸庞,她哽咽着说:“我曾设想这一天的到来,以为自己能平静的面对死亡,解脱这痛苦的一声,但是……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想回到巴黎,我想过上正常女孩子的生活,我想穿上漂亮衣服,我想吃的饱饱的、穿的暖暖和和再也不会受冻,我想回到外祖父母身边。”
少女的呓语一声比一声轻柔,回应她朴素愿望的,只有以她自身的身体碎片化成的朵朵樱花,在唐璜眼前以秒速五厘米的速度坠落,在地板上铺成浅浅的一摊。
今晚有尤文图斯的比赛,所以提前加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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