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检察官惊魂未定的站了起来,自始至终,他的护符上都没什么反应,唐璜耸耸肩说:“位于葛朗台家地窖里的法术,比我施展的这个还要强力,格朗维尔先生,你一年要花掉多少钱?”
“一万法郎是有的,有时候身不由己,人必须讲究点排场,这样你才和别人有共同话题.....见鬼,我是怎么花了那么多钱,从今年开始我能省一点.....”
说到这里,检察官也发现自己话语里前后矛盾之处,他原本花钱大手大脚的,还给住在外省的父亲写过信,寻求一点人生经验,而老格朗维尔的回信非常简单——“吾儿,别怕,娶个能供你大手大脚花钱的女人就好了。”
而现在,检察官居然为往日花掉的钱而感到心痛,甚至生出节俭的念头。恐惧把燥热逼到他的后背上,转眼又被夜风吹成凉凉的冷汗。
“你还算好,因为你来的比较晚,登门拜访的时间比较短,所以金钱的诅咒没有把你作为第一目标,过上几天就能恢复正常,而早于你的竞争对手们,只有三个人没有被感染:舔狗侠二号德·蓬丰、葛朗台小姐与拿侬,像葛朗台先生这样的无药可救,而查理这样的人即将现出原形。
哦,对了,在告诉你另一件好事好了,查理-夏尔·葛朗台,和索迈尔维是一个人,这点我绝对可以断言。”
“所以,你是要.....”
小格朗维尔吃了一惊,他隐约感觉小白脸画家还活着,因为猫打球商店那对姐妹先后怀孕,生下来的孩子却和她们的丈夫约瑟夫长的一点都不一样,当地人一直风传那两姐妹窝藏了一个死刑犯,而科西嘉岛最近几年里的死刑犯唯一没找到尸体的就是索迈尔维。
并且,那两姐妹里的妹妹过去就和索迈尔维有段感情,如果索迈尔维真的没死,那么逃到纪尧姆家里的可能性是有的......只不过在当时,检察官把这当成了桃色新闻与无稽之谈忽略掉了。
唐璜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说:“当然是干掉他,他是我在科西嘉岛活动经历里最后一处漏洞,而我又不需要这等人物来为我效力,所以让他归于尘土才是最好的选择。”
司法女神偶尔会打盹,在牵扯到唐璜的事时,她打盹的频率总比平常要多,以至于大法师面前就站了一个检察官,却对大法师要杀人灭口的事无动于衷,甚至反而窃喜起来,女大公(化名贝尔纳多特·阿奥盖罗伊)在安布雷拉俱乐部成立后召开的第一次会议上的说辞他到现在还记得——
想要一个联盟的关系牢固,除却一同发财之外,还要一起杀人。有时候,杀人维系的感情甚至比金钱更为牢固,当人们都沾染同等的罪恶,那么注定他们无法相互背叛。
“我们办事要讲究证据,索迈尔维还展露他的獠牙,不过这也是很快的事了,因为葛朗台的诅咒对他附着的最深,而老葛朗台已经不堪大用,他的亲生女儿又白洁无暇,如果我是那个诅咒,就把查理选为新的守财奴,毕竟他也是个葛朗台。”
“那个诅咒是某种奇异的生物?我们协助秘密警察处理过这类事情。”小格朗维尔说。
“应该具有某种智慧,但不确定进化的程度,我只知道它在快速成长着,诅咒的能力越来越强大,必须尽早处理。”
葛朗台家其他客人观赏完大法师的星光魔法后,统统回去打牌,他们对魔法涉猎不多,当着一位大法师的面评论魔法的精妙之处恐怕自己很快就会沦为一个笑话,普通人与专业人士最大的差距就在于,普通人什么都懂一点,可每一样都懂得不多。
因而,他们没注意到庭院里大法师与检察官的窃窃私语,葛朗台高兴的把灯吹灭了,唐璜的星光魔法足以维持到后半夜,他今天省了一根蜡烛的钱,怎么能不让守财奴高兴。
葛朗台小姐依然坐在窗前,眸子里映出一片希望——光芒总能让人产生乐观的幻觉,让暗暗关注她的德·蓬丰一阵心痛。
金钱在牌桌上来来往往,贪欲在心里同样清脆响亮,从地窖里伸出的诅咒,越发牢固的抓住了牌桌上每一个猎物或者自以为猎手的猎物。
七罪是为数不多能察觉到事态正在恶化的人,过往的时候,她只能以拿侬的身份叹息着,尽可能延缓诅咒扩散的速度,而现在,大法师的出现在她的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他虽然是个坏人,但是个强力的坏人,如果他介入的话......
正因为坚信唐璜的强大,七罪才不敢把事情轻易表述出来,她可以和大法师大谈葛朗台家族的金钱诅咒,却对为什么停留在诅咒之地,忍受着守财奴葛朗台的折磨只字不提,她清楚大法师对她的兴趣多半集中于这段故事上,如今正耐心的等待着她主动以屈服的姿态和他本人做交易。
如果不做出选择,那么她的生活永远是死水恶波,唐璜预言的未来也按部就班的逼近着,而如果做出选择,她不能保证唐璜带着完全的善意解决这件事。
正因为如此,抉择才如此艰难。
当过了十点之后,打着哈欠的客人们陆续离开了,七罪犹豫了一下,借着把客人送出去(夏尔住在葛朗台家里)的机会,稍稍靠近唐璜。
“我在这里还会停留大约一周半的时间,十天之内,我在公寓里恭候你下定决心。”
七罪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她回去之后,发现葛朗台痛苦的伏在桌边咳嗦,殷红的血撒在地上。
可守财奴浑然不觉,他颤巍巍的手伸出来摸出钥匙,摸黑下到地窖里,把自己的财富清点一遍后才心满意足的上来,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和吃饭或者睡觉一样勤快。
第五章 欧仁妮·葛朗台(4)
自打欧仁妮的生日之后,大法师就成为葛朗台家的常客,每天他吃过午饭就去那里转悠,在老葛朗台杀父仇人般的目光里(主要怕唐璜在他家里蹭吃蹭喝)一直消磨到傍晚才回去。
相应的,欧仁妮,或者一波币的婚姻竞争者们也把时间和唐璜改到同一时间,以防止唐璜为他的朋友助力,至于大法师本身他们倒是不担心,因为就在第二天,维里埃夫人(雪华绮晶)就来瞧瞧他丈夫新的消磨时间的地方,那是个娇小的美人,说话温柔,气质温婉,举手投足间能让人窥见她所受的良好教育,让人心生尊敬。
据说维里埃夫人陪送的嫁妆也不好,她又是和唐璜举案齐眉的贤淑模样,所以没人觉得唐璜会在这里出轨——结了婚的男人当然会花心,可他们花心的对象颜值才是第一位的,就美女的标准而言,心灵美与一波币的财富只能给欧仁妮极少的加成。
只不过,每天相约在这里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打牌、各怀心思鬼胎的人们,其中一部分的行动悄然转向了其他目的,比如舔斗士二号的德·蓬丰先生,他叫穆勒·蓬丰(德·蓬丰是他的自称,其实他不是贵族),又因为法语与德语的不同而常常被念成“沐乐”,因为唐璜的“剧透”,在痴情的守望着坐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的欧仁妮之外,他也会上下打量着索迈尔维,把他弄得毛骨悚然。
让小白脸精神紧张的不止是沐乐,准确的说,沐乐带给他的压力是最小的,小格朗维尔检察官的身份让身为逃犯的他浑身不自在,而伴随着检察官,悠闲地观察着周围的唐璜简直让索迈尔维寝食难安。
唐璜装作没有认出索迈尔维的样子,一边暗中观察小白脸画师那幅忐忑不安又必须强颜欢笑的模样,唐璜的出现让他出现了紧张感,加快了攻略欧仁妮,拿到财产之后跑路的计划。
而大法师视线另一个压迫的对象自然是七罪,每当唐璜出现的时候,七罪总能想起男人的话语,就像魔鬼的呢喃一样时时自新。
在大法师来到索莫城后的第四天下午,今年下来的最后一批瓜果摆在了客人们的盘子里,和往常一样,守财奴葛朗台能够慷慨大方的理由是今年的收获太多了,以至于卖不出去只能烂在地里——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拿来款待客人呢,反正也不心疼。
后世的瓜果总是给人留下硕大的印象和香甜的口感,然而那是世代进行嫁接改良之后的成果,在此这时候,摆在餐盘里的东西不仅外形丑陋,个头还相当狭小。葛朗台一边啃着水果,汁液流到下巴上都浑然不觉,一边和唐璜讨论着物流。
“我是做箍桶匠出身,但是和葡萄打交道打的最多,每年葡萄园损失的每一个法郎我都会记录到本子上,看着那些数字让我每晚都寝食难安。
损失的大头有两个,第一个是虫害,在波尔多液普及之前,法国果农面对虫害问题是比较棘手的,而另一个就是农作物的储藏能力不足,运输效率低下,导致即便是大获丰收的季节,农民仍然有可能看自己相当一部分收获烂在地里或者路上,又因为没法贮藏无脑向市场倾销,导致价格一路狂跌,对消费者而言是好事,对生产者来说就是灾难。”
唐璜在巴黎之所以要把物流中心弄到手,就是为了要把远方不易保存的货物尽快转运到巴黎,在反季节以高出几倍的价格卖给那些有钱人,除了仓库之外,运输方式与保鲜、防腐的技术都要革新,科学不够,魔法来凑,单件商品使用魔法是得不偿失的,但如果数量够大,就能把成本分摊到消费者可以容忍的价格里。
“所以我对阁下在担任市场期间修整公路的举措非常赞同,特别是以工代赈的手法,既降低了建设成本,又让流民得到了赈济(建立在附近驻军的威慑力之下)。”唐璜赞许道。
葛朗台绝不会想着为国为民,守财奴的眼里只有自己,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积聚更多的财富。
葛朗台在谈其他事情的时候总是装疯卖傻,一副乡下蠢巴巴的乡民的模样,但在和自己利益相关的时候,他的口齿一下子清晰起来,眼神一下子明亮起来,就连皱巴巴的手背都因为强烈的心跳更强劲的向着身体各部输送血液而露出一抹属于人类的红艳,而非干枯的树皮。
以拿侬面目示人的七罪把葛朗台这幅面容映入眼里,房间的阴翳在她眼里扩散,葛朗台越是不倦的搜集财富,了解内情的人越觉得他悲哀,因为那财富不属于他,他看似拥有了财富,但其实只是财富的奴仆、守卫者、可以替换的零部件。
人聚敛财富是为了消费,消费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可财富一旦反过来做了人的主人,一切的奋斗、一切的努力就像这房间里挂件折射的浅浅阴影,只有凉薄的感觉。
德·蓬丰听的专心,不知不觉间碰了一下果盘,果盘侧翻打在了索迈尔维身上,这当然事先和唐璜串通好的举动。小白脸画师吓得站了起来,而坐在窗前的欧仁妮腾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到表弟面前,急切的牵起他的手,看着娇皮嫩肉的肌肤上浮现好大一个红晕,女孩的眼中闪着晶莹的泪光,好像长姐看到幼弟,或者母亲看见孩子,那是怀着母性的女人看到最珍视的男性受到伤害时产生的共感心理。
“拿侬,拿我的钱去药店里买点纱布和药物,快。”欧仁妮嚷嚷道。
“这点小伤放两天就好了。”葛朗台本能的表示不快。
“用我的钱,我已经攒了八千法郎,这笔钱我想给谁就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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