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他们脚力还不错。”
“主人,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荷拉斯·毕安训家,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无论是布尔雅对德普兰好,还是德普兰对荷拉斯好,这里边或许有善意的成分,但更多的是生存。”
荷拉斯的壁炉升起一团火焰,唐璜从火焰中钻了出来,医学生还是一副非洲难民的模样,单论期末考试,眼下巴黎压力最大的就是医学生,荷拉斯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鸡窝头问道:“维里埃先生,您今天怎么会过来?”
还没等唐璜回答,荷拉斯身后的墙壁破裂,一团流动的金属色液体抓住荷拉斯离开,威尔玛丽娜的身影从天而降,她的剑只劈中了一片残垣断壁。在看到唐璜后,她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又变成了然。
“支使我去追逐德普兰医生,就是为了在这一刻的相逢?”
“也不尽然,事情比我想的还要有趣。”
唐璜挥了挥手,六位谢丝塔姐妹兵一起具现,她们像花瓣一样散开,黄金的箭矢从天而降。之前萝克珊抑或者维克托和唐璜对话的时候,都把德普兰的能力描述为毒理学达人,还有吧毒药伪装成手术刀的、匪夷所思的炼金术。
但当黄金的雨精准的擦着荷拉斯的轮廓射向德普兰的时候,后者身体被命中的部位出现金属色,箭雨落到上面就像命中了柔软的泥土,很快就被无声无息的涂吞没了。
在硬抗了所有的攻击后,德普兰不回头的把一条手臂甩了出来,手臂从肩部撕裂,诡异的脱离了他的身体,化为绿色的弩矢刺向唐璜。这一次,唐璜倒是亲自出手了,他握住爱丽丝给他的寒冰宝石,注入魔力,宝石自动把魔力以寒冰的形式具现,把绿色的弩矢冻在半空里,砸在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唐璜的另外一只手做个了抓握的动作,一脸惊恐的荷拉斯就在他手边出现了。他看到唐璜站在他旁边,也顾不得自己被位移的事实,抓住唐璜的衣袖说:“怎怎怎么回事,老师会变成这样的怪物?”
“他本来就是怪物。不知道在多久之前,一对怪物夫妇就来到了巴黎,雌体躲在教堂里冒充神明,在信徒们做弥撒的时候就会收割他们的精神能量,信徒们把自己精神上的恍惚理解成了被神祝福的惯常现象;
而雄体与雌体不一样,它是钻入男人的身体里啃食男人的灵魂补充自己,在操纵的宿主上了年纪或机能下降之后,它就会主动接近它物色好的下一个宿主搞好关系,最终死在下一任宿主眼前,而两代宿主之间的传承,则以弥撒为掩护。”
布尔雅叮嘱德普兰要做弥撒,而德普兰也希望能死在维克托手里,希望维克托做弥撒。表明上看起来,做弥撒意味着责任的传承,在黑暗的时代里延续最后的火光。然而,这背后是满满的恶意,是一只狡猾的生物为了生存而编造的谎言。”
失魂落魄的不止是荷拉斯,被唐璜允许偷听墙角的基佬杀手维克多身体沿着墙壁滑落,一个杀手要尽可能少的显露表情,但不代表他没有信念,任何人都需要信念才能活下去,曾经,德普兰就是维克托的信念,当真相残酷的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世界在眼前崩塌。
唐璜无意造成结果,他没兴趣玩弄维克托的灵魂,只是有时候说实话就很伤人。威尔玛丽娜看了两个黯然神伤的男人一眼,对着唐璜说:“你不追吗?”
“不,我就是让德普兰活着回去告诉纽沁根男爵,我已经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唐璜看了眼天空,“黎塞留那边也已经安排上了。”
想要对付纽沁根男爵这样的大人物,在肉体上毁灭他反而是次要的,法兰西中央银行董事的名声比他的性命更重要,换而言之,他在乎他的名声高于他的生命。
此时,传媒业随着生产力的进度已经有了一定的发展,在印刷机变成白菜价之前,传媒业也只能在巴黎等大城市发展,不过对付扎根巴黎的银行家,仅仅靠巴黎的报纸就够了。
此刻,巴黎的报纸还是郁郁不得志的进步分子抨击政府、自媒体标题党恶俗出道以及一些穷的要吃饭的写手连载18X文字的综合版块....之所以是文字而不是文学,是因为这些小说走的时候大众路线,用词简单,就连只念过一两年书的少年也能看的懂,走的是量大管饱的路线。
在真实历史上,巴尔扎克也是写这玩意出身,只需要奋斗一个晚上,几百法郎就到手,来钱只比抢银行慢,贫穷的巴尔扎克捏着鼻子写这玩意吃饭,等他以《驴皮记》在文学圈与市场都打出自己的名头,从海里爬出来上岸后,他就拒绝承认自己写过那些玩意了。
根据市民们的阅读时间,18X排第一,自媒体排第二,进步分子褒贬时弊的精华反而排在最后,在低俗的娱乐与高雅的娱乐之间,人往往会选择前者,因为这样的快乐更为简单直接。
既然巴黎市民喜好这一口,唐璜暗地里就炮制了类似的、量大管饱的几十篇小说,每天都刊登在报纸上,讲述纽沁根男爵夫人与她交往过的十二黄金圣斗士的故事,这些故事是如此引人入胜,以至于男爵夫妇发觉自己家的下人望向主人的目光都怪怪的。
舆论就像驾驭不住的野兽,有目的的积聚、引导、酝酿,发酵之后,对于受害者来说就是毁天灭地的灾难,唐璜只要在搭好的多米诺骨牌的起 点轻轻推一把,传递的力量就足以压倒终点的银行家。
“小姑娘,不要那么着急,”唐璜看着有些焦躁不安的威尔玛丽娜说:“复仇这道菜,还是放凉了吃比较美味。”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神论者望弥撒(5)
当天晚上,在纽沁根男爵和他的太太互相道过晚安(两人已经分房睡了,维持名义上的夫妻关系)一团阴影在男爵的房间里具现,几秒之后,就德普兰就穿着他那身白大褂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维里埃的人追踪了我,他教唆了与我有因缘的某个年轻人,以及威尔玛丽娜那个心思单纯的女勇者,我不是他们的对手,而我的配偶也死在了教堂。”
德普兰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冷淡,仿佛配偶死掉和路边死个野猫野狗没什么区别,但作为把他召唤到这颗星球的人,纽沁根男爵清楚潜伏在德普兰身体里的生物其实是雌雄同体,当它周围有同类存在的时候,才会让性别选择性的表达,甚至可以再度倒退回雌雄同体的状态,甚至可以由雄性变成雌性。
只要有足够的养料(灵魂),德普兰甚至可以分裂,自己造一个伴侣,而它们这个外星种族也不像人类一样是社会性的动物,所以同伴之间的感情远没有人类亲密。
“大法师亲自出手了吗?”银行家问。
“在最后时刻,他把我的下一个宿主拖了回去,并且使用寒冰属性的魔力挡住了我的毒液攻击,那应该是他持有的一个道具。至少现在而言,我战不过他,生存率最高的选项是现在就逃离巴黎。”
虽然是个邪恶生物,但这个外星寄生虫在获得宿主,能够吃饱喝足后便对召唤者意外的老实。从布尔雅时代开始,纽沁根男爵给它提供牺牲者,而它则以局外人的角度给银行家出谋划策,干脏活累活,替男爵先生摆平了不少麻烦。
纽沁根男爵历来重视合作伙伴的建议,这是他最信任的存在,有些时候他甚至想过让怪物寄生他的妻子算了。
然而这一次,男爵摇了摇头说:“我的朋友,你只是比较了我们之间在战斗领域的实力,认定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进而提出‘跑路’的建议。
然而,人类建立的社会并不单单只是谁拳头大谁最大的、纯粹的弱肉强食的社会,我们都被规则所约束,在这种情况下,最聪明的人在社会里爬的最快,而不是打架最厉害的人。我之前曾经把无数莽夫骗的倾家荡产,可他们除了对着空气输出破口大骂外,对我真的造成过威胁吗?
人的地位越高,无论是他直接对别人出手的难度,还是别人直接对他出手的难度都会越来越大,所以之前的金融风潮里,我才会接受那个大法师的方案,以代理人挖连环坑唱双簧戏的形式从市场上狠狠捞了一笔,这可能是不公平的社会里最公平的一条,小人物与我们对骂,我们除了动怒毫无办法,所以与之前黑暗的中世纪相比,他们至少能够过过嘴瘾。”
虽说很快尸体就会在塞纳河里漂浮了。德普兰想。
“所以,我不能直接对大法师报复,大法师也不能直接召唤陨石把我家砸个稀巴烂,他与你交战和他与我交战的难度截然不同,有许多力量会阻止他与我之间直接碰撞。
我们彼此心里都想让对方去死,为此暗地里采取各种迂回手段,但表面上,我们的手还是紧紧握住一起,脸上笑嘻嘻......这就是所谓的体面,很虚伪,但这就是社会的法则,从百万富翁到一个子都掏不出的穷光蛋,我们人人都被体面约束着。
“但是他还是会想办法对付你。”德普兰忧心忡忡的说:“先是和赛查·皮罗托搅在一起,然后又用什么把柄威胁了司法部副部长,有一批王党成员、教会人士和三教九流在配合他行动,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一个严密的组织,莱因哈特,你不止是和某个法师在战斗。”
“但这样的对手才让人跃跃欲试对吗?”纽沁根男爵舔了舔嘴唇,“从我的父亲离开托斯卡纳大公国选择为先王(路易十五)效忠开始,我们就追求着争斗,互相伤害是人类的本能,而胜利者的快乐就是在失败者的眼前凌辱他所曾经拥有的一切。”
在一番豪言壮语之后,银行家谈了点实际的东西:“我空有一千二百万法郎,但有七百万是不动产、金融产品以及尚未完成所有权转让的抵押品,真正能够调动的只有五百万法郎的本金,但我一旦尝试调动,以本金建立的信誉就会崩塌,泰伊番银行那个小丫头片子绝对会来拆我的台。
所以,我要争取时间,尽量把产业变现,即便跑路,我也要带着一千万法郎昂首离开。”
可惜,银行家拖延时间做两手准备的计划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了,而打破他计划的,恰恰是他看不起的底层民众。
在向民众贩卖小说的同时,唐璜加了点私料进去,直白了点名了纽沁根男爵在之前的金融风潮里所扮演的角色,便展示了事实与谎言混合在一起、让人无从分辨的证据。
即便在后来的网络时代,获取知识的难度降低,义务教育武装了人们的头脑,遗憾的是,面对流言,大众表现的和史前巨婴并无区别,因为动动嘴只需要消耗很少的力气,而即便说的不对,他也不必为自己的错误支付代价。
而在愚昧的18世纪,造谣能够带起的节奏,谣言的传播力度比之后的网络时代更为恐怖,尤其是唐璜采用了在18X板块里塞谣言的方法,使得人们对他的描述有非常深刻的印象,针对纽沁根男爵的不利流言一日比一日更甚。
只要开了头,对纽沁根男爵怀恨在心的失败者们,纽沁根银行的竞争者,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市民们会自发的把流言扩散,而银行家对于造谣再熟悉不过,他在谣言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进行遏制,而大法师则派出手下保护那些谣言的源头,不让纽沁根男爵得逞。
唐璜传达给男爵的态度很明显,他就是要勾结政府黑吃黑,为金融风潮找一个背锅侠。在法兰西中央银行里,泰伊番银行的执掌者维多莉·泰伊番率先发难,已经包养的像个富家子女的她提交了一份报告,报告里详细介绍了纽沁根银行在发家过程里运用的不正当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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