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看起来你真的很爱他啊,”唐璜试着套高布赛克的话,“据我所知,这个职业可真的是.....”
“名声不好。”瑞丽耸耸肩,“在你们上层社会的绅士们看来,我们这些贫苦人为了改善生活而做出的勾当里有相当一部分是要皱眉头的,但人们吃得饱穿的暖,动动嘴巴远比动动嘴要快,自然无法体会饿肚子是什么感觉,体会不到冬天没有取暖是什么感觉,体会不到二十三、四岁还是个光棍是什么感觉.....”
“呃,关于这里我要打断一下,夫人,我今年25岁,仍然单身,其实穷人比有钱人结婚早得多。”
“好吧,总而言之,这种鄙视是阶层的割裂造成的,我母亲是这么说的,我也一直相信她,她从上流社会跌入谷底,对这个社会的认识比得上一流的社会学家。
话题回到我的丈夫,我的丈夫是个儒雅随和的男人,他比我大二十五岁,虽然年龄确实夸张了一点,但对我很是温柔体贴,在他身上,我寻找到了失落的父爱。”
提到自己的恋人,瑞丽耳垂红了起来:“他很懂我的心思,我觉得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好的恋人了。我知道他沾了无辜者的血,但那又怎样,反正我过的很幸福。”
瑞丽的确是荷兰美人的孩子,她虽然出身穷苦,说话的方式却不像目不识丁的穷苦人一样满嘴俚语或者粗鄙之语,显然是有人以自己的所学教养过她。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母亲是个令高布赛克那样只爱金钱的男人也能短暂忘掉金钱的人,而高布赛克虽然丑,但也没丑到惨绝人寰的地步,所以这件事有四种可能:
1.基因方面的问题
2.荷兰美人是整容出来的
3.荷兰美人在和高布赛克同居期间仍然和其他男人保持来往
4.超凡力量的介入
至少目前来看,唐璜觉得第四种可能性最大。
基于这样的猜测,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您的母亲现在还好吗?”
“她身体很硬朗,每天都要痛骂高布赛克,不过在知道他死了之后,她还沉默了一段时间,就去隔壁家同龄人打牌去了。我的母亲很恨高布赛克.....我的生父,但那个男人对我母亲又是怎么想的呢,他在临终之前说过有没有关乎我母亲的话?”
唐璜回忆了一下,把高布赛克临终前絮絮叨叨说的他的一生简明扼要的复述给瑞丽听,这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父亲,甚至连合格的男人也算不上,但接下来,当那些关乎荷兰美人的回忆出现的时候,瑞丽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表情变得柔和,虽然没几秒就被轻蔑的冷笑取代。
“真是个溺死在钱眼里的人啊,他一开始想让财富随着他一起下葬,又怕达西先生据为具有,被政府收高额的遗产税,所以才别别扭扭的让你去找他的私生女‘鱼雷小姐’,又不给你过多提示。这样,他的遗产一直处于托管的状态下,政府没法收税,你也没法侵吞,而我可能早就死在某个贫民窟里,真是一举三得啊。
我真的好想见他一面,看看这个吝啬鬼知道他的钱财没几天就被拿走时的那种表情。”
瑞丽的脸上带着复仇的快意,她起身告别,唐璜把她送到楼下后,发现一个衣冠楚楚的绅士站在马车旁等待着。瑞丽做了相互介绍,唐璜因而认识了瑞丽的丈夫克莱因,从外表来看那的确是个儒雅随和的人,不会联想到干着什么肮脏的勾当。
克莱因递出了一张名片,说是有生意到名片上记载的地址报上他的名字就可以了。唐璜接受了情报贩子的善意,因为他的确对黑市交易有所需求。
计划的第三阶段分为两部分进行,第一部分他和黎塞留从伦敦出逃抵达海岸附近,与同一阶段里的法国部分对接从而完成跑路任务。但既然刘璐放他们进来,就不大可能再轻易放走她们,她只是忌惮法国里存在的某个任务而迟迟未下手而已。
所以在逃往的路上,发生遭遇战的可能性极高,而黎塞留之前从苏格兰的格拉斯哥一路杀到伦敦,她的舰装几乎已经全毁了,需要购入材料进行修复,按照游戏的话说她现在已经红血大破,别说没什么输出,自保都困难。
唐璜的目标是把黎塞留的舰装修好,最低限度也是让她恢复到黄血中破的状态,至少跑路的时候能多捱几炮起到肉盾的作用。
而修复用的材料被英国政府理所应当的把控着,正规的市场完全买不到,所以只能从黑市入手,从这一点来说,认识一个关乎黑市的情报贩子算得上巨大的收获——
只是,上面“拼夕夕”的字样让唐璜心里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法国·奥尔良
嘉保杀死了潜伏在奥尔良公爵夫人身边的英国密探安苏娜,从她尸体上发现了一些记录,根据记录找到了真正劫走《银月之书》的那批人,杀光了他们后夺回了魔导书。现在她已经不再为杀人感到迷茫,所有的人在她眼里和行走的野兽也没有区别,她是猎人,狩猎野兽是她的职责。
在从奥尔良出发的一个月后,她孤身一人返回了,公爵夫人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在拿回魔导书,听了嘉保的报告之后,她淡淡的说:“你接替安苏娜的位置为我做事吧,不过现在,我给你放十天的假调整状态。”
“安苏娜的家人呢?”
“她丈夫已经死了....当然,这种没品的事不是我干的。安苏娜之所以背叛我为英国人做事,是因为她丈夫得的病只有英国人制造的一种药剂能治疗,这种药剂的原材料产出在英国殖民地上,被他们牢牢把控着,法国自然得不到,没有原材料,制造药剂也变成了无稽之谈。”
玛丽·阿德莱德摇了摇头说,用遗憾的语气说道:“我不怪她,如果处于她的位置,说不定会和她做出一样的决策,只是有点遗憾.....她自小看着我长大,我把她当做姐姐和朋友,明明是这样的.....”
嘉保自觉地离开了,她明白她不能目睹一位主事人的软弱,他们的孤独也好悲痛也好,只能与镜中的自己叙述,泪水被枕头吸干。一瞬之间她想到了拉斯蒂涅,那个可恶的男人在孤身一人的时候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她真的无从得知。
女猎人互相觉得有点烦躁,她用力把眼前的石子踢开,目送它跌跌撞撞的滚进闪着光的人工湖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巴黎近郊·维里埃堡
从唐璜离开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因为他抽调走了大部分精锐,所以让以往热闹的维里埃堡只剩下一堆女仆仍然嬉闹着,谢丝塔姐妹兵与炼狱七姐妹分属于天界与炼狱,本来就不对付,失去了主人的约束矛盾里克显露出来,现在监管这座城堡的人也不去管她们,只有闹腾的特别厉害的时候才从房间里出来轻声呵斥两声。
安洁莉娜暂时封闭了修道院,带着修道院的修女们入住了维里埃堡。安布雷拉修道院开设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让贵族家没有继承权的可怜姑娘们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安洁莉娜不仅不会像那些心理变态的老嬷嬷们一样虐待年轻女孩,还会精心照顾她们,教导她们,让她们保持身心健康,同时传播隐晦的崇拜门之钥的异端信仰。
而后,她会在修女里进行筛选,把资质优秀的女孩们选出来纳入银纹姐妹会的候补,不从者会向杜洛瓦一样强行植入温顺的魔物娘血脉再进行教化。在加入银纹姐妹会继续修行一段时间,体会到主人的伟大之处后,她们会还俗,而银纹姐妹会以及安布雷拉俱乐部的大人物们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她们立足于社交场,从而在妇女圈子里扩散银纹姐妹会的影响力。
第二个是以修道院的名义进行慈善,儿童的三观尚未建立,以教育之名进行洗脑,只要足够耐心就能在未来收获硕果。一个健康的组织结构一定是金字塔形的,唐璜的安布雷拉俱乐部走上层路线,银纹姐妹会是中层管理者,而基数最为庞大的下层却还没有着落,所以才需要慈善汇聚流民,特别是儿童来填充这一阶层的缺口。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作,因为性质特殊唐璜以及有关势力能在明面上给出的支持有限,安洁莉娜自认为有足够的虔诚,但她也明白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而是一个吉祥物或者旗帜的那样的象征性角色,所以她现在专注于扩充银纹姐妹会的规模。
从主人嘴里,安洁莉娜得知迄今为止被唐璜画上银纹的共有五人,除了她、奥尔良公爵夫人的前贴身女仆杜洛瓦以及前秘密警察云岭之外,还有德·绍利厄公爵夫人与晓美焰,前者安洁莉娜不信任,后者安洁莉娜不知道在哪里,只是听唐璜说晓美焰是第一个被他在肚皮上画上银纹的人。
活圣女小姐很是羡慕,她原本以为自己才是第一个的。
抛去这两位不提,在安洁莉娜现在的同伴里,云岭变成巫妖之后容貌的诅咒解除了,再加上反复死去活来的过程,心态乐观而又沙雕,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在她看来给唐璜打工比给法国王室打工还要强一些——至少唐璜不拖欠工资与津贴,节日里还有奶油魔力套餐给她补魔,待遇没的说;
而另一位本来就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主人(幻象)面前失去了尊严,身体被强行改造了两次,但心灵并未就此屈服,在引入奇奇莫拉的血脉后,她打消了报复唐璜的念头,却拒绝承认他是自己的主人。
安洁莉娜又不擅长调 教,所以她利用银纹使者总会相互吸引的定律,和杜洛瓦同吃同住,希望能够温和的说服对方。
法国诺曼底·库尔塞勒庄园
距离德·鲍赛昂子爵夫人隐居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当初当地的妇女们既带着嫉妒又带着期待,希望巴黎社交圈顶级的贵妇人能把京城的时尚带过来,即便这时尚不是她们的,但她们也与有荣焉,觉得自己提升了品味,和其他乡巴佬不一样。
但是,鲍赛昂子爵夫人似乎害了重病,除了与她同行的那批外乡人偶尔出来活动,其他人再不见踪迹,当人们满是八卦心的向庄园的仆人们打听的时候,却见仆人们露出忌讳莫深的表情。
关乎这个庄园的情报越是空白,人们好奇的目光越是密集,最初只是流言和一些猜测,但它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以至于流言传入了巴黎,直到王后陛下派遣一位女官探望之后才把留言澄清,子爵夫人的确得了重病,不过在调养之下身体有了很大的起色,很快就能回归巴黎。
“辛苦你了。”
送走新的探望者,藤乃看着在床上哼哼唧唧装病的子爵夫人道谢,在唐璜的计划里鲍赛昂子爵夫人可以说是战术牺牲了,一个生过大病的女人恐怕很久都不能再涉足社交场,而对一个贵妇来说,名声是和性命等同的东西。
“没关系,就是有点晕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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