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狮王异闻录 第635章

“是的夫人，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耍了一个小滑头，您看。”

唐璜指向图书馆的深处，那里坐着一个漂亮的少女.....不，漂亮的人偶，她实在太像人类了，即便已经是个大人，奥尔良公爵夫人也不仅为这样的美丽感到心动。

“我推测，幻书反噬主人的理由基于两个，第一个是它记载了人类难以理解的智慧，虽然持有者能驱动它，但那些知识会盘桓在脑子里，增大大脑的负担，从而对人的神经造成伤害；

第二点，书写幻书的毕竟是神明或者恶魔，它们在书写的时候即便没有恶意，但落到人类手中使用的时候，仍然会对弱小的生灵造成巨大的伤害，神魔的生命太过坚韧，人类的生命太过脆弱，幻书向持有者索求代价的时候，可不会管对方是恶魔还是人类，只是恶魔能支付的代价，人类却未必能支付得起。

所以，我改变了主意，为何不找一个能够承受代价的存在代替我支付代价呢，反正幻书又分不清人类与活人偶的区别。”

唐璜摩挲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偶，指尖在人偶的脸上戳出一个浅浅的窝。如果仔细看的话，人偶的胸脯保持着规律的扩张与收缩，胸前的蕾丝胸襟轻轻晃动着，就像着一个活人。

“这样，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玛丽·阿德莱德犹豫着问道：“我感觉、我感觉这位人偶小姐就像还活着一样，她却无端的承受了本不该由她支付的东西。我无意指责您的道德，只是、只是.....”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人偶睁开了眼睛，在眼珠纯黑之色的映衬下，白色的十字形瞳孔异常的显眼。她的声音平淡，却带着让人愉快与赞叹的音色，阳光照在她淡金色的长发上铺散，七彩的光晕笼罩了她的身影，梦幻的像是人类梦想的终点，只能在梦中或是文字里窥见之物。

“虽然这么说有点失礼，但人若想要得到些什么，就必须失去些什么，这是通行于世界的法则。区分强者与弱者的标准，就是强者明知道自己要支付什么代价却仍然选择支付，而弱者只会看着强者晋升的道路羡慕嫉妒恨，他们嘴上说的和强者一样好听，却在实际行动的时候，选择畏缩不前。

这孩子是爱我的，为我付出一切是她心甘情愿做的事，而且她比人类更强韧，比我更适合支付代价。那么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当我使用幻书爬上更高的位置取得更多的荣誉与财富，反过来又用我取得的东西回报，她是那么的美，而维护这份美丽需要大量的资源，只有最好的衣服，最好的珠宝，最好的香水，最好的脂粉才配得上她。”

唐璜摩挲着人偶的身体，一边不留痕迹的躲开人偶在下面去掐他大腿的手。奥尔良公爵夫人没注意到法师与他的造物怪异的互动，扭头去看女大公的时候，发现对方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她以为这是对方看穿了她心事之后的怜悯，其实女大公只是被人偶的阴沉嫌弃脸表情和唐璜拼命掐葛莉欧妮脸颊的互动逗笑了。

“别理会他的话，在拉斯蒂涅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就是他的老师，一直到成年为止，他都在我的监管之下，我们一起学习理论，施展法术，然后骑着马去城外玩耍，他还会写些诗歌看看戏剧。

谁知道成年以后，当我松开他缰绳的时候，他却像野马一样只寻求着他眼里的自由，几年不见，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不再纯洁，和那些轻浮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唯一让我欣慰的是，他没放弃自己的魔道。

所以，借着这件事，我必须得说，我们女人对付男人，无论对方是弟子还是丈夫，都要牢牢的栓紧缰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让他的目光只看着自己，一旦放开，得到的只有后悔。”

玛莉娅·特蕾莎半真半假的感叹触动了玛丽·阿德莱德，奥尔良公爵夫人也在为与她丈夫的关系而烦恼。在不经意间，忧郁爬上了她的眉头。

唐璜与女大公对视一眼，确定猎物已经入网后，玛莉娅·特蕾莎问道：“夫人，您看起来不太开心，有什么能为你服务的吗？”

“这个.....唉，被您看到不得体的一面了。”奥尔良公爵夫人一声叹息：“这个请求非常无理，但是，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愚钝的脑袋里想出的仅有的方法，我希望维里埃先生能把《催眠之书》借给我。”

“夫人，我说过幻书要承担的风险，即便我有了葛莉欧妮代替我支付代价，我在使用它的时候仍然小心翼翼。”

“Son reve touche le monde（她的梦接触了世界）。”

奥尔良公爵夫人掏出一本古怪的魔导书念诵了咒语，一瞬间，图书馆里两位强大的施法者察觉到了空间正在改变，某种不明的力量填充其中，把空间加工为玛丽·阿德莱德所期望的形态。

葛莉欧妮几乎要站了起来，她凭依在唐璜提供的人偶里难以在现实里使用梦搜歌的能力，凡事只能凭直觉判断。在她看来公爵夫人的举动是把自己的幻想强行黏合到现实世界里，就像梦魇可以在自己的庭院里随心所欲，一旦空间被魔导书的力量填满，公爵夫人在在图书馆里也可以随心所欲，取得巨大的主场优势。

据她所知，人类没有这样的魔法，她唯一知晓拥有这个技术的就是梦魇。如果对方是梦魇的话，她就要抢先把对方拉入自己的庭院里，虽然红与黑的歌剧剧场对战斗没什么帮助，却可以抹消掉对方的主场优势，进行公平的战斗。

“等等，葛莉欧妮，这位夫人没有敌意，她也不是你的同类。”唐璜拦下了梦魇小姐说：“仅仅是个想要寻求帮助的可怜女人罢了。”

正如唐璜所说的，奥尔良公爵夫人停止了加工空间，收回了自己的魔导书，异常消散，平常又回到了图书馆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银月之书》，我家族传承下来的宝物，在持有它的时候，我会获得强大的力量，这些力量足以让我承受使用幻书的代价。如果、如果我能用幻书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可以把银月之书转让给您，从您的表情可以看出，这本书对您十分有吸引力。”

“不，相比于幻书，我觉得您更需要倾诉，谈谈是什么让夫人你忧郁。”

女大公拉开座椅，坐在唐璜身边，奥尔良公爵夫人坐在他俩对面，宽大的书桌把三个人隔开。

“老师，我觉得贸然打听别人的隐私不好。”唐璜说。

“总比坐视她拿珍贵的东西交换一个毒药强，礼貌并不等于冷漠，何况这关乎一个人的幸福。”

在斥责了自己的弟子后，女大公转向奥尔良公爵夫人，对方明显被女大公刚才话里表现出的真挚情谊感动了，她拿出手绢擦拭了自己的眼眶说：“唉，看来我这次运气不错，遇到一位古道心肠的夫人。您这样说，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其实，我想要幻书是为了我丈夫。”

“如果说错了话还请您原谅，你是想用幻书催眠你丈夫让他爱上你？呃，我和我的弟子在之前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如果是关乎我们夫妻不和或者我忧郁的部分，那八成是真的。在结婚以后，夫妻在履行完繁衍的神圣使命后各玩各的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主流，可我却像傻瓜一样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自己的丈夫，我对他忠贞，献上我的一切，爱意的眼神只会投向他一个人，并且也希望他能同等的回报我。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等来，我的丈夫才是正常人的那一边，与他相比我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的疯女人，可是、可是在面对他的风流情史时吗，我就是忍不住会嫉妒。可人人都嘲笑我的幼稚和不体面，我明明只是想得到丈夫的爱，但世人却都对我百般指责。”

玛丽·阿德莱德抓住自己笼在大腿上的裙子布料，以此舒缓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所以，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健康宝宝的出生能够拯救濒临破碎的家庭。

在我怀孕之后，亲爱的菲利普果然回到了我身边，那时我终于品尝到了婚前我们交往时的甜蜜时光，但是，结局你们也知道了，我流产了，我的丈夫很失望，在陪伴我的身体恢复健康后，他再一次转投情人的怀抱。

人们都说我的忧郁是对丈夫不忠，但我忧郁的是我会不会无法生育，无法履行一个妻子的责任，这样菲利普留在我身边的最后一点理由也没了。”

流产对一个母亲的心灵伤害是很大的，唐璜想起了菲蕾丝。不过真是意外，奥尔良公爵夫人竟然对她的丈夫如此痴情，并且所有人都搞错了她忧郁的源头，竟然是对自己的怀疑。

“我想，您的忧郁与烦恼是多余的，您是法国最富有的女士之一，光是您的嫁妆就让您的魅力无可阻挡。”

“拉斯蒂涅，这位公爵夫人并不轻浮，请不要趁着别人苦难趁虚而入，她是一个值得你敬重的人。”

唐璜和女大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用北风与太阳的方式把奥尔良公爵夫人驱赶到玛莉娅·特蕾莎的阳光下，玛丽·阿德莱德浑然不觉，她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的烦恼倾诉出来，在心里感觉清爽的同时，也自动的把弱点暴露出来。

“我有点困扰，既然你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不用在那位公爵先生身上而是求助于有风险的幻书？”玛莉娅说道：“在我看来，如果《银月之书》的价值是10，那么《催眠之书》的价值至多只有3，两者进行交换是在不太明智。”

“如果我有办法就好了，但这本魔导书和法师们常用的那种不一样，我无法增添或者删改其中的内容，只能发动上面的魔法，不幸的是，其中并没有能够让我的丈夫回心转意的魔法。”

女大公点了点头，把“你可以骑他啊，连强X你丈夫都不敢，你也敢说爱他”的话吞进肚子里，玛丽·阿德莱德如果能有如此觉悟，世人也不会谈论她的不幸，她本人也不会产生那些多余的烦恼了。

“如果以让你的丈夫一时受到损害为前提，我有许多方法让你魅力大增，让你的丈夫回心转意，即便在这个前提下，你也要取得《催眠之书》吗？”

“是的，我不会伤害菲利普，这是我的底线。而且，您能提供的方法需要时间来看成效，但现在我没那么多时间。”公爵夫人垂下眼眸，“我们现在的舆论环境很糟糕，菲利普的敌人正在行动起来，他为了拯救穷人们曾经得罪了很多人。”

玛丽·阿德莱德的父亲以慈善事业在慈善事业闻名，尽管只是把家族中零碎产业的收入拿出来赈济穷人，但全靠同行衬托，她和她父亲的声望在穷苦人眼里都还不错。而她的丈夫嘴上说着平等，但更热衷于资助省议员与启蒙主义思想的学者，显然是瞧不起泥腿子的。

所以，公爵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得罪了许多人，但他的事业里不包括穷人。

“我倒觉得，夫人你应该坦诚你的想法，你为某个人做了很多事，支付了很多代价，但是你不说，他就很难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快乐可以传递，但苦难难以相通，当你哭泣的时候，他有可能不知道你会为谁而哭又为何而哭。”

玛莉娅·特蕾莎握住了奥尔良公爵夫人的手，动情的说道：“想要改变夫妻关系，不止是你一方的努力，而是两个人一起努力、不浮于表面、发自内心的交流，相互坦诚后才有可能向好的方向发展，首先，你要让自己的美映入丈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