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川南海
对于叶芝而言，自然不可能当真留下活口。
只是厄汗塔尔必然有着强烈的求生意志，这一点可以成为利用的把柄。
叶芝之所以判断厄汗塔尔愿意与自己“合作”，是因为厄汗塔尔与过往几任兽人王有着很大的区别。
兽人族的王者，往往暴戾、凶悍、嗜杀，脑子里除了战斗不会考虑任何事物，并且对于法术与咒术有着与生俱来的憎恨。
但厄汗塔尔不同，他为了掌权，主动与死灵术士合作，在冷酷暴虐之余还有一丝奸诈。这种人有着极为强烈的求生信念，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翻盘的希望。
叶芝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笃定厄汗塔尔会同意成为“带路党”，为自己找到与劫掠之主见面的办法。
劫掠之主一旦降临。
面对祂的，将会是叶芝、黑骑士、斯卡赫、布伦希尔德所携手搭建的陷阱。
“已经可以和黑骑士、老师她们商量一下如何分食这尊真神了。”叶芝暗忖道。
众所周知，瓜分当事人的利益，根本不需要当事人在场！
若能得到这尊真神的一部分权柄，对于身为圣域的叶芝而言，也是极大的提升。
在内心复盘了一番计划，叶芝走向昏迷的厄汗塔尔面前，执行计划的第一步：收买内奸。
有【妄立誓则祸近】这一誓言法则的约束，叶芝不必担心厄汗塔尔反水的可能。
当然，等到必要时，叶芝也不必理会誓言的约束，直接“律令死亡”即可。
“吼——”
攻城犀牛摔倒在雪坑当中，看着叶芝一步步走近，眼中充斥着强烈的畏惧。
叶芝瞥了眼犀牛，唤出雪豹，道：“给它个痛快……今晚可以给守军们加餐了。”
绝冬长城，物资短缺，这头战争巨兽是送上门来的粮食，有很高的战略价值。
一方面，绝冬长城的守夜骑士们捍卫人类边疆多年，叶芝对于他们很是敬重。另一方面，这群骑士收了自己的好处，总会记住自己的恩情，算是结下一桩善缘。
旋即。
叶芝抬头，看向嵌在冰墙里昏死的厄汗塔尔，伸手一握，无形的诡术之手直接抓住兽人王的喉咙，将他摔倒在积雪里。
嘭！
厄汗塔尔感到浑身剧痛，强大的恢复力让身体像被撕裂后重新糅合在一起，痛得他倒吸冷气。
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统一部落的那一天！
兽人王躺在雪地里，猛地睁开眼睛，血红色的双目倒映出睥睨着他的人类骑士，眼底一瞬间闪过憎恨、懊恼与悔恨的情绪。
“我…轻敌了。”厄汗塔尔沙哑地道，“想不到…人类当中…也有你这般的人物…”
“你不认识我？”银发骑士诧异。
厄汗塔尔痛极反笑，咳出血沫：“难道我应该认识你？”
“我是叶芝·伯朗第，或许你更熟悉我的其他身份。”银发骑士淡淡地道，“例如艺术神选，月光神选，金狮北部行省大公爵。”
厄汗塔尔愣了半晌，嘴角咧开一丝苦涩而释怀的笑容：
“原来你便是叶芝…战胜黑斯廷斯的那名骑士…我早该想到是你的…”
黑斯廷斯在兽人族有着极高的威望，在面对兽人的战役中几度取得大胜，成为令兽人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服的存在。
厄汗塔尔主动了解过人类社会，自然知道忍冬花公爵的名讳，只是没想到他会跨越千里，支援与他并不相关的北郡王国。
“你是金狮人士，又何必为北郡王国卖命？”厄汗塔尔断断续续地道，“你们人类两面三刀…你明明帮了别人，别人不光不会谢你…还会因为你的风光盖过了国王，对你恨之入骨！”
叶芝笑了笑：“我这么做，并非是为了获得别人的感谢，亦非为了酬劳。”
厄汗塔尔一愣，不解道：“那你…又是何苦？”
不愿见到同为人类的平民在兽人的铁蹄下痛哭，不愿北境成为战火纷飞的战场，不愿对于力所能及的困苦而无动于衷……这些话，纵使讲给兽人听，他们也不会理解。
“自古以来，只有人类中的英雄，才能成就圣域。”叶芝背对着雪地中的暖阳，平静地说道，“而你，既不懂人类，也不懂英雄。”
嗡——
话音落下，叶芝打出一道禁制，落入厄汗塔尔体内。
与死亡法则同源的阴冷黑焰，在厄汗塔尔的灵魂领域中冰冷燃烧。
厄汗塔尔哑口无言。
他已经沦为阶下囚，纵使有满腹的怨念，也只能压在心中。
兽人王缓缓抬头，观察着叶芝背对阳光隐匿在阴影中的神色，咽了口唾沫，低沉地道：
“或许…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叶芝欲擒故纵，冷冷地道：“你认为我们有做交易的可能？”
“我…了解兽人，肯定比你更了解。”厄汗塔尔脑子飞快运转，为了苟活下来，思考着可以出卖的事物。
“我可以带你去兽人王庭，那里有风暴之神与战争之神留下的传承……我还可以将王庭宝库里的一切作为赎金……”
叶芝打断厄汗塔尔的求饶，反问道：“你很怕死？”
这仿佛是个可笑的问题，没人不怕死。
但在兽人文化中，一个兽人承认自己怕死，是比死亡更加耻辱的事情。
厄汗塔尔脖颈哽住，憋红了脸庞，最终颓然地低下头颅，费力喘息着点了点头。
这名兽人王又辩解道：“我不怕死，只是怕死得没有价值……我还有战斗的力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成为你的战奴，为你征战四方，只要你——”
厄汗塔尔抬起头，注视着年轻骑士深邃的眼眸，竭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额角划过一丝冷汗。
“放过我一条生路！”
咚！咚！
厄汗塔尔下跪，磕头声清晰回响。
城墙上的守军们面色震撼。
不敢相信堂堂兽人王就当着他们的面，向着忍冬花公爵求饶！
兽人们如丧考妣。
就连最强大的兽人王都已俯首称臣，战斗已无意义！
叶芝的脸色古井不波，注视着不断磕头的厄汗塔尔，眼中逐渐变得严峻。
比一个慷慨赴死的王更可怕的，是一个卧薪尝胆的王。
这厮断不可留！
这时。
一个原本跪地的兽人猛地站起身。
他的眼中燃烧着愤怒与战意，怒斥道：
“懦弱的家伙！你怎配担任兽人之王！”
“我是兽人族的勇士！我只能战死，不能这么窝囊的死！我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这名兽人勇士持起兵刃，朝着城墙冲去。
城墙上的乱箭瞬间将他射成刺猬。
他的死亡激励了另一批兽人。
哗乱顿时在兽人军阵中扩散。
叶芝眉头微皱，动用‘晨曦之星’钻石所蕴含的意志，一股与傲慢之神同源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在场，如同实质的大山，压在兽人肩膀，让他们动弹不得。
厄汗塔尔同样感知到这股磅礴的压力，把头深深埋低，心中为之一惊。
刚才的战斗…他竟然还没有施展全力？
“让他们投降。”
叶芝控制意志，松开对于厄汗塔尔的约束，冷淡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对于厄汗塔尔这种人，叶芝向来是充满鄙夷的，但不可否认，在他让劫掠之主现身之前，还有留他一命的必要……
厄汗塔尔站起身来，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叶芝，眼中充满复杂。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露出后背，然而……自己根本没有得手的把握！
事到如今，只要活下去——就仍有希望！
厄汗塔尔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同族们，双目逐渐染上血色，高举手中大斧，怒吼道：
“卸甲，都给我卸甲！！”
失望与绝望笼罩在兽人大军。
上万名兽人齐齐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人类与兽人不死不休，投降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有身为术士、铁匠、驯兽师等有一技之长的兽人们怀抱着一线奢望，其余兽人们只能不顾一切地逃跑。
厄汗塔尔象征性的砍翻几名同族，并没有逃跑，只是回望一眼叶芝。
他身上有着死亡法则的禁制，就算逃跑也只有死路一条，只能与叶芝合作才有一线生机。
“现在…可以聊一聊了吧？”厄汗塔尔沙哑地道。
“当然。”叶芝颔首，佯装思考，旋即道，“我可以留你一命，但得用一条命来买你的命。”
“谁的命？”厄汗塔尔眼底的凶光一闪而逝。
“你的主人。”叶芝道。
“我的主人是你……尊敬的公爵大人……”
高大兽人装模作样的行了个骑士摁胸礼，卑微的神态格外滑稽。
叶芝微眯双目，道：“那么，就是你的上一任主人！”
厄汗塔尔还是不解：“那是谁？”
叶芝道：“劫掠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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