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飞羽
第六十六章 人尽皆知
红门街同样在城南，距离太平巷不远。
夏博远上班的学校在另一边，距离很近，他每天上班都是步行，所以会经过太平巷，这里如果留下什么印记，逃不过他的眼睛。
夏博远的家并不复杂，独门独院，住着他一个人，根据他邻居描述，夏老师平时为人很好，若是街坊的孩子在他学校读书，他还会照顾一二。
而夏博远在这里住了足足五年，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寒暑假的时候偶尔会回趟老家。
按照邻居描述，他的老家在山东。
房子内很干净，有卧室和书房，书房内有书架，摆着不少的书，很符合一名知识份子的形象。
这个人若不是被楚凌云发现，任何人看到他，都不会想到他是日本人伪装，潜伏在城市中的间谍。
“组长，没有发现。”
搜查了会，钟会跑过来汇报，楚凌云眉头一皱，亲自进入房间内搜查。
夏博远就是杜鹃，虽然安部华子死了，但安部华子确实和他有过交流，不是杜鹃的话，安部华子不会和他说那么多。
他是杜鹃小组的组长，身份地位都不同于一般的间谍，这样的人肯定有电台，楚凌云抓紧时间来搜查的目的，正是电台和密码本。
杜鹃已经死了，这算是他工作上的失误，若是还找不到电台和密码本，他在王跃民那里没办法交差。
“夏博远不是一般特工，继续搜，挖地三尺也要将电台和密码本找出来。”
楚凌云少见的大喊，钟会几人不敢偷懒，立刻再次仔细的搜索起来，能挖开的地方全部挖开，不能挖开的地方也会敲碎。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楚凌云这边将两具尸体带回来没多久，站里不少人就听说楚凌云今天任务失败，不仅没有抓到人，还将之前抓到的日谍给赔了进去。
王跃民办公室，王家梁敲了敲门，很快进去。
“哥，凌云那边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他好像吃了个大亏？”
王家梁小声的问道，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在幸灾乐祸。
实在是楚凌云这段时间太耀眼了，日谍一个接一个的抓，电台密码本都找到了，还查出了潜伏在内部的奸细。
本来这些都是情报组的工作，楚凌云这么能干，完全把情报组压了下去。
楚凌云可是帮过王家梁，当着楚凌云的面他肯定不会这么说，这个脸他还是要的，真那样做的话，他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不过见到楚凌云犯错，他内心那股愉悦却是无法控制。
“你消息够灵通的，我不知道的事你已经知道了，说说看，咱们站里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王跃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王家梁的笑容立刻收起。
这可不是再夸他，很明显是对他有意见，要是听不出来，那王家梁就是个傻子了。
“哥，我就想问是不是真的，他竟然让被捕的日谍去法租界和上线接头，这可是非常冒险的行为，那里是法租界啊，听说他们还动了枪，这不是给您添乱吗。”
“法租界的行动是经过我同意的，你这是在指责我了？”
王跃民狠狠瞪了他一眼，王家梁连连摇头，没敢再说话。
法租界行动这么大的事，楚凌云不可能不向他汇报，确实得到了他的同意，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王跃民所想看到的。
好在楚凌云带着所有人都回来了，没有一个人被法租界的人抓到，这就给了他们很大的缓和空间，只是接下来一场嘴皮仗将不可避免。
“你来找我，就这些事？”
见王家梁不说话，王跃民更不高兴，楚凌云还没来向他汇报，他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但已经了解行动不顺利，不仅人没抓到，安部华子还折了进去。
“我就是来问问，我这就走。”
王家梁灰溜溜的退了出去，王跃民则叹了口气，他对楚凌云并没有意见，只是有点失望。
本来以为能抓到杜鹃，再获新功，没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红门街53号，钟会十几人翻了四个小时，能挖的全挖了，能找的地方全找了，愣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连书架上的书都被楚凌云翻了个遍，全是正常的书籍，有些是教学用的书，有些则是史书和文学巨著，看不出有任何的异常。
“组长，真的什么都没有。”
钟会再次来汇报，楚凌云站起身来，对钟会吩咐道：“找不到就算了，封锁这里，收队。”
楚凌云不能一直在这，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李正和老李头的审问结果，给站长的汇报等等。
“是。”
钟会领命，楚凌云回到站里直奔刑讯室，朱志清和沈汉文在门口正等着他。
高义被抓后第二天，朱志清等人就被释放了，确定他们没有出卖站里的行为，没必要将他们全都关着。
但有一人例外，那就是没有交代高义曾经和千岛惠子有过单独接触的金明。
金明被刑讯过，坦白了一切。
他不是高义的同党，和日谍更没有任何关系，他之所以隐瞒，纯粹是因为担心说出去自己会有责任，那时候的他根本不知道高义是内奸。
知道的话，他哪敢有任何的隐瞒。
事后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但他犯下这么大的错误不可能饶了他，现在还被关着，至于什么时候被放出来，那要看他的造化了。
“组长。”看到楚凌云，沈汉文急忙上前。
“怎么样了？”楚凌云没有任何客气，直接询问。
“招了，都招了。”
沈汉文马上回道，李正和老李头不是特工，纯粹是被收买的人，收买李正的正是杜鹃，而老李头则是被李正所收买。
老李头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审问他还挺费劲，好在他认字，让他自己写出了所知道的一切。
“口供呢？”
楚凌云伸出手，沈汉文立刻将手上的一打纸递给了楚凌云，楚凌云拿着口供快速走进审讯组办公室，直接找个位置，坐下后仔细翻看。
第六十七章 查明原因
老李头的口供没什么可看的，李正之前关心过他，对他非常好，老李头没有亲戚朋友，从没有这样被关心过，很容易便把李正当成了知己。
李正交代他的事，他都牢牢的记得。
而李正则是实实在在帮着日本人做事，不过他并不知道对方是日本人，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按照他的口供，是一个把自己遮的很严实的男人三年前找上了他，问他愿不愿意赚钱。
那时候他们家日子并不好过，能赚钱自然愿意。
之后那人吩咐他，让他想办法将每天所有的信件看上一遍，并且给了他三个地址，一旦出现这三个地址的信件，马上要去太平巷相同的门牌号前画一个暗记。
这个暗记很简单，就是一朵樱花。
李正并不知道那是樱花，但楚凌云明白，这样的暗记是为了保证没有小孩在墙上胡乱图画，造成误导。
三个地址分别是花园路109号，长江路68号以及江岸街77号。
只要李正严格做到这一点，对方便会每月给他十五块钱，之前是大洋，现在则是法币。
而且每次只要他及时做出反应，还会额外多给他五十块大洋，为了赚这些钱，李正特意交好老李头，给了老李头一些小恩小惠，成功将其收买。
三年的时间里，只有长江路68号和花园路109号的信件出现过，江岸街那封信，他始终没有见过。
其实李正很想看到这些信件出现，一旦出现，意味着他能额外的赚取五十块钱。
以他的家庭情况，五十块钱对他来说非常的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李正收入不够，却不缺钱的原因，日本人给他每月补贴十五块，让他的生活有了足够的保障。
长江路那封信出现的时间是一年前，事情过去了太久，想查也无从查起，至于花园路的这封信，是他们这次为了引出杜鹃，所寄出的空白信。
计划很成功，杜鹃确实出来了，很可惜安部华子出了意外，让杜鹃有所察觉，最终两人双双丧命。
楚凌云并不清楚安部华子犯了什么错，惹来了杜鹃的怀疑。
但他相信安部华子没有给杜鹃通风报信，否则杜鹃不会枪杀安部华子，而是要带她一起逃离。
他们甚至不用逃出法租界，只要逃到巡捕房，楚凌云便没办法再对他们下手。
“汉文，你派两个人去邮局，进入分拣班全面接手分拣信件的工作，发现有江岸街77号以及长江路68号的信件，立刻汇报。”
楚凌云对沈汉文吩咐道，泥鳅还在外打探消息没有回来，钟会则在搜查杜鹃的老巢，这会三个小队长只有沈汉文在他的身边。
“是。”
沈汉文领命跑了出去，接手分拣班，是楚凌云临时的主意。
通过李正的口供，可以判断出杜鹃手下有三名情报员，如今安部华子死了，还剩下了两个。
他们平时都是通过死信箱联系，除了紧急事件之外不会见面。
现在杜鹃死了，另外两名情报员的死信箱肯定没人再去取信，长时间没人取走的话，情报员或许会有疑虑，有可能会用紧急联系方式来申请见面。
但也仅仅是有可能。
而且即使对方发出这样的信件，他们什么时间，在哪见面，楚凌云一无所知。
安部华子是在德明饭店，其他两名情报员未必是那，时间也不一定相同。
可以说，这么做能取得成绩的可能性极低，可再低也是一个方向，楚凌云现在不会错过任何一点的线索。
直到晚上，泥鳅才回到站里。
“组长，我查清楚了，夏博远平时的生活很规律，他在学校的口碑很好，对学生尽心，对同事多有照顾，他是老师收入不低，又只有一个人住，平时其他老师有难处找他开口，他从不拒绝。”
“夏博远没什么爱好，除了上班外就是喝茶，他经常去欣缘茶楼喝茶，然后就是偶尔逛逛公园，不去妓院和赌场，也没有其他陋习。”
泥鳅调查的结果很详细，夏博远作为杜鹃小组的组长，他要接收手下情报员的情报，必然要去这些死信箱所在地。
他经常去的这些地方，很有可能便是死信箱的地址。
公园那有安部华子的死信箱，欣缘茶楼又是一处，第三处在哪，楚凌云暂时还没想到。
“欣缘茶楼的人你查了没有？”楚凌云想了下，随即问道。
“查了，欣缘茶楼老板是本地人，有家有口，平时很正常，几个伙计也没有任何异常。”
泥鳅立刻点头，泥鳅这个优点非常好，让他去做调查，只要他认为可能有用的东西，不管能不能用到，都会先查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