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夜惊堂没料到在这里还能撞上笨笨的亲戚,眼神询问——还查不查?
东方离人从当前局势上判断,车厢里的应该是梁王的幼子东方尚青,但从未谋面并不清楚品行,正想让夜惊堂接着查,却忽然发现车厢里的话语一顿,继而死寂下来。
?
夜惊堂暗道不妙,知道车厢里另一个人实力非比寻常,当下抬手抓住笨笨的肩膀,双脚猛地蹬在车辕上。
咚——
寂静营地里忽然传出一声爆响,承载重物的马车发现剧烈晃荡,两道人影如同贴地鬼影,刹那间穿过数量马车,直接来到了营地外围。
而与此同时,被围在中心的奢华马车内,一道身披僧袍的人影自车窗飞身而出,僧袍卷起劲风,面如金刚怒目,一次起身后便砸向了夜惊堂,凌空发出一声爆喝:
“孽障!”
声若洪钟,有股极为特别的庄严感,就如同得道圣僧呵斥魑魅魍魉,震的周边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耳朵嗡嗡作响。
夜惊堂察觉到这和尚武艺特殊,以为是梁王之子的贴身护卫,也不好见面就下死手。
眼见对方如佛陀般从天而降,夜惊堂当即拍地起身,左手把东方离人抛向外围,右手则往前探出接向拳头。
张玄业自幼出手在沙洲,四五岁就剃度进入了千佛寺,成了神尘禅师座下弟子。
神尘禅师是佛家掌教,只要心存一丝善念,纵然恶贯满盈,也会引导其顿悟;但张玄业不一样,自幼斋戒守清规戒律,心中对世俗的贪欲不减反增,在成年后禁不住诱惑,一次苦行路上离开了僧队,再未折返。
虽然品性一般,但张玄业习武天赋确实高,此时这一记降魔拳先声夺人,足以镇的江湖宵小愣在当场。
但可惜的是,夜惊堂并不怎么敬畏神佛,也不觉得诸天神佛的品性能比他高尚多少,对这种震慑胆怯之人的法门完全免疫,至于拳法更是没什么压力。
眼见重拳眨眼来到面前,夜惊堂并未拔出刀剑,而是右手贴住拳头,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往侧面一带,而后左手蓄力,对着和尚胸口便是一记冲掌。
嘭~
张玄业重拳砸下,没有丝毫着力就被带偏,瞬间认出了这是洪山帮的独门绝学‘听风掌’!
他眼底明显闪过一抹惊疑,眼见对方眨眼近身一掌袭来,当即右脚重踏地面,僧袍鼓胀怒喝一声:
“吒——!”
咚——
夜惊堂冲掌落在对方胸口,本想是一掌把对方推飞出去,从而脱身离去。
但让人没想到是,这足以把马车横移出去几丈的冲掌,落在张玄业身上,犹如掌击洪钟发出一身闷响,强横气劲四散瞬间撕裂了旁边的营帐,土黄色僧袍却只是绷紧没出现半点损伤,身体更是半步未退。
“呔——!”
张玄业瞬间卸力后,眼底闪过一抹傲色,当即再度抬手,双掌合十想要来一记双风贯耳。
夜惊堂近身中这么一下,双耳估计能被拍个耳膜穿孔,后撤一步躲开掌击,结果双掌在面前合拢拍实,发出一声闷雷般的爆响。
啪——
此掌灌注浩瀚气劲,震动之大让夜惊堂双耳短暂失聪,脸颊都被刮的生疼。
而张玄业声势极强,犹如佛陀降恶鬼,大步如雷上前,连续三掌猛拍。
啪啪啪——
三掌没把夜惊堂震懵,反倒是旁边发懵的马帮帮众,被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东方离人被扔出去,已经落在营地外围,眼见两人交手周边马帮反应过来,有不少人提刀起身往过赶,急声提醒:
“快走!”
夜惊堂被震的脑袋瓜嗡嗡作响,并没有恋战,当即往后急退想要飞遁。
但张玄业岂能放任半夜摸过来偷东西的宵小从眼前逃遁,眼见夜惊堂想走,当即甩出手中一串佛珠砸向夜惊堂后背,同时爆呵如雷:
“鼠胆小辈休走!”
夜惊堂被这嘴臭嗓门还大的和尚吼得头皮发麻,背后破风声传来,眼底也露出几分恼火,当即也吼了一声:
“好——!”
夜惊堂天生中气足嗓门大,虽然这天赋听起来不儒雅随和,像个糙老爷们,但这天生的他也没办法,此时被以牙还牙,一嗓子吼回去可谓效果拔群。
周边冲来的数十名帮众,被炸裂般的吼声震的一哆嗦。
而气势如虹的张玄业,也被吼的顿了下,若不是夜惊堂明显有头发,他非得认为碰上了同门师兄弟。
不过张玄业此时也没空思考,在吼声响起了一瞬间,眼前的蒙面黑衣人就转过了身,右手握拳一记长摆拳,直接扫向面门。
嘭!
“吒——!”
张玄业眼神微惊,当即提气灌注全身,下一刻摆拳就落在了脸上,这次没能再不动如山,整个人往侧面滑了半步。
而张玄业尚未还击,夜惊堂又是一记左摆拳扫在下巴上,继而右腿高抬,一记冲膝砸在张玄业心窝。
咚咚咚——
连续三声爆响,几乎同时响起,横风四散掀开了周边的破烂帐篷。
张玄业完全跟不上拳势,没空间还手,只能脚扎大地,双手握实提气灌注全身,想要硬抗过攻势。
但夜惊堂会的可不止三板斧,冲膝过后,就是一记旋身侧踹,把下盘晃动的张玄业,直接踹的双脚腾空。
咚——
继而双腿猛踏地面再度飞身弹起,一记膝撞砸在张玄业后腰,把身形如同铁铸的张玄业砸的化为脱弦利箭射向半空。
唰——
而夜惊堂瞬间落地又冲天而起,后发先至来到张玄业上方,双臂下垂犹如仙人擂鼓,砸在了横在空中的张玄业胸腹:
“喝!”
咚——
刚刚升空的张玄业,瞬间变成弓腰的虾米,激射向地面,砸在一辆满载瓷器的马车上。
轰隆——
马车车厢当即爆裂,无数精美瓷器化为漫天碎屑,继而车厢底部也被击穿,张玄业整个人陷入了泥地里。
夜惊堂如影随形,从天而降单膝直接砸在张玄业腰腹,继而抬手握拳:
嘭嘭嘭嘭……
双拳挥舞出残影,荒原上连续响起十二声闷雷,噼里啪啦犹如炸响了一串炮仗,直接把张玄业砸的上半身陷入泥坑深处!
张玄业目如铜铃咬牙强撑,但一边倒挨打,他的金钟罩练的再老道又能抗多久?再第十三拳落在胸口时,终于面色涨红,发出一声闷咳:
“咳——”
而浑身灌注的气劲,也顿时消散无踪。
夜惊堂瞧见此景,怕失手把人打死,捣药似的双拳在半空骤停,眼神冷冽:
“我现在能走了?!”
“咳咳……”
张玄业脸色涨红,被膝盖摁在泥坑里,勉强挥了挥手:
“走吧走吧,是小僧眼拙,车厢里的贵人身份不一般,阁下别冲动惹一身麻烦……”
夜惊堂这才才站起身来,甩了甩发麻的拳头,转眼看向周边百余摆帮众。
黑旗帮的近百刀手,瞧见此景都懵了,发现夜惊堂望过来,不少人直接丢了刀往后退去,唯独十余名王府护卫,如临大敌退到了马车周边。
而东方尚青本来还想探头打量,此时则把车窗关死,估计在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夜惊堂用的是听风掌外加杂门拳脚,这和尚肯定误会他是洪山帮的人,当下便做出匪气十足的模样,拍了拍衣裳转身就走,还来了句:
“真当梁州是你黑旗帮的地盘?找打……”
说着路过一处乱七八糟的营仗时,还顺手顺了坛子酒。
黑旗帮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说半个字。
东方离人站在营地外面,准备接应夜惊堂逃跑来者,瞧见此景都震惊了,待夜惊堂来到跟前后,才接过酒坛跟在后面,直至走远才小声道:
“你也太横了些……明知是千佛寺的金钟罩还硬打,你手不嫌疼呀?”
夜惊堂手倒是不疼,就是伤没好透,刚才虽然没用全力,但一通暴打下去,肩膀上的伤口还是有点隐隐作痛,他拉下面巾接过酒坛灌了口,轻声道:
“他不让我走,我自然得回头试试他头有多铁。梁洲人都这样,彪的很,拳头大当贼都当的理直气壮。我要是一言不发闷头跑,他们免不了疑神疑鬼瞎想,有可能打草惊蛇。”
“哦……”
……
第七章 嘿?
吱吱吱~~~
夜深人静,荒草间的几声虫鸣,成了夜色中唯一的声响。
几辆马车停靠在营地中,太后娘娘和梵青禾等人已经休息,而随行的黑衙总捕,则在戈壁滩上打着地铺,轮班巡防值夜。
营地外围生着一堆篝火,杨朝、佘龙、姜老九三人,围着火堆席地而坐,面前弄着个小盆,里面温着一壶小酒;而伤渐离很守规矩,不敢喝酒,独自靠在马车旁小息。
杨朝和裴远峰一样,都好酒,此时已经喝了个微醺,晕晕乎乎说着:
“朝廷的规矩是严,喝两口又不当误事,伤老弟一滴都不沾,难不成怕挨板子?”
“板子倒是不会挨,但扣月俸,渐离才三十出头,尚未成家,正在存媳妇本,最怕被王爷罚月俸……话说西海诸部的姑娘,听说都漂亮,老姜你是那边人,可有合适的姑娘帮忙介绍下?”
姜老九看起来就是个四十出头、面色和善的中年商贾,但身份并不简单。
如果说冬冥部是番邦小国,梵青禾是女王,那姜老九就是礼部兼户部尚书,主管外交和财政,像是洪山帮、黑旗帮等势力,要联系冬冥部全得和他接头,武艺肯定差不了。
不过放在十来个人半数宗师的队伍里,姜老九也确实不怎么显眼,此时拿着个酒葫芦,小声嘀咕:
“我们冬冥部,好看的姑娘多的是,不过按规矩,只能入赘不外嫁,伤兄弟怕是受不了这委屈。话说我们大王年岁不小了,族里一直愁夫婿的事儿,我这次过来,本想是把夜大人拐回去,不过现在看来……”
佘龙摆了摆手:“这主意你就别想了,咱们靖王出了名的霸道,你要真把夜大人拐走,指不定过几天朝廷就马踏西海岸了。”
杨朝看着夜惊堂长大,如今裴远峰走了,他就成了仅剩的长辈,自然操心后辈传宗接代的事儿,插话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就惊堂这人才,错过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老姜你有机会还是得争取争取,若是真撮合成了,两家变成一家,冬冥部就成了皇亲国戚,老姜你不说封王,混个侯爷当当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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