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且慢 第238章

作者:关关公子

  “呵呵……”

  仇天合招呼几句,挑开酒肆的布帘,来到后院里。

  后院不大,挂着不少绳子,上面晾晒着从湖里捕来的刀鱼,进门就能闻到浓浓的鱼腥味。

  厨房里,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单手持锅颠勺,炒着小菜,瞧见仇天合进来,便平静开口道:

  “坐吧,我炒完这两个菜。”

  仇天合来到窗外负手而立,看着已经和市井汉子没区别的轩辕天罡,想了想轻叹道:

  “郑峰年初走了。”

  炒菜的动作一顿。

  轩辕天罡稍微沉默了下,询问道:

  “怎么走的?”

  “死在酒桌上,应当是当年的暗伤没治好。”

  轩辕天罡皱了皱眉,虽然当年他一直帮着郑峰和妹妹,那场风波后甚至和家中决裂,放弃大好前程直接退出了江湖。

  但昔日的朋友,确实是因为他轩辕家的算计,才落得如今下场,只要他姓轩辕,心底这份愧对就抹不掉。

  “郑峰可留下子嗣?”

  “伤没治好,如何留子嗣。收了个义子,天赋为人都不错,我入狱,就是那小子捞出来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去君山台寻仇。”

  “昨日有因,今日便有果,寻仇是应该的。这是轩辕家的事,二十多年前便与我无关了。”

  仇天合叹了口气,明白轩辕天罡说的豁达,实际心底的难处比他大。

  毕竟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眷,一边是至交好友,双方结仇闹到不死不休,越是重情重义,便越是里外不是人,不能不帮,但帮谁都是无情无义。

  仇天合知道说这些事,只能徒增烦闷,没有再说这些,进入厨房,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小炒肉:

  “刀功没退步,和当年一样灵气逼人……”

  “这是阿兰切的,想蹭饭直说,没必要瞎吹捧。”

  “……”

  仇天合稍显尴尬,眨了眨眼睛:

  “近朱者赤,兰妹子刀功能练到这一步,还不是你带的……不错,还是当年的味道,郑峰就好这一口,再来二两黄泉烧,吃完就去君山台叫阵,死在台上这辈子也值了。”

  “呵……”

  ……

  ……

  旭日东升,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了架子床前的地板上。

  客栈里没有其他住客,以至于早上非常安静,只能听到窗外传来的:

  “咕~咕咕——”

  听起来像是打鸣,但实际上是百无聊赖的鸟鸟,在叫堂堂起床。

  幔帐之间,暗香犹存。

  夜惊堂侧躺在外侧,右臂探出给三娘当枕头,脸颊贴在柔顺发髻上,小腹触感如凝脂,温凉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柔腻。

  骆凝背对两人,被三娘抱在怀里,枕着夜惊堂的小臂安静熟睡。

  三人这个睡相,说起来有点怪。

  本来夜惊堂是想和大老爷似得,躺在中间一手一个,但凝儿脸皮薄,不肯当着三娘面往怀里靠,非要睡在最里面。

  三娘以前被欺负好久,见凝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可能是想报仇,就硬把晕乎乎不想动弹的凝儿抱着叠一起。

  夜惊堂臂展很宽,一次抱俩毫无压力,心头享受不假,但这么睡也有点小问题——用胳膊当枕头,被枕到现在,右手基本上失去知觉了,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不过男人吗,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夜惊堂乐在其中倒也没觉得不舒服。

  听见鸟鸟的叫声,夜惊堂睁开了眼帘,小心翼翼抬头打量,见操劳一晚上的三娘和凝儿还没醒,就没动弹,默默感知身体状况。

  被轮了一晚上后,虽然旺盛精气依旧没有消退,但浮躁气血依旧稳定下来,感觉耳清目明,肌肤的每一寸触感似乎都比以前清晰了不少。

  而体内气脉变化最大,内息绵长自成周天,哪怕没有提气也能感觉到躯体内暗藏的骇人爆发力。

  至于其他的,变化倒是不大。‘天琅珠’最强的效果,应该是‘脱胎换骨’,调校肌肉、骨骼、气脉,让体魄根骨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因为上次已经调校过了,这次筋骨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只是气脉被拓宽、打通了。

  虽然实力的提升也很大,但气脉是可以靠日积月累苦练来打磨的,就算不吃天琅珠,花个几年时间也能达到现在的状态;天琅珠耗费了半斤雪湖花才练成,主要作用应该是淬筋锻骨,这么用确实有点浪费。

  不过这颗天琅珠的材料,是张景林从北梁弄来的,夜惊堂捡了个大便宜,也说不上肉疼。

  胡思乱想片刻,可能是呼吸频率出现变化,靠在身前的三娘,睫毛动了动,而后睁开了杏眸。

  夜惊堂贴着发髻,在耳边小声道:

  “没事,继续睡,多休息一会。”

  裴湘君清醒过来,本来恢复如常的脸蛋又染上了红霞,偏头看了看怀里的狐媚子:

  “真不顶用,就她这样,三两下就哭哭啼啼,然后躺平不动弹了,以前怎么给你调理的?”

  夜惊堂其实感觉的出,三娘比凝儿厉害不了多少,只不过不蒸馒头争口气,不想在凝儿面前表现出弱不禁风的样子,才硬撑着做出游刃有余的模样。

  对于这些,夜惊堂自然看破不说破,只是道:

  “以前没吃那么多补药,凝儿招架的住,昨天有点没轻没重,没弄疼你吧?”

  裴湘君感觉有点酸,不过大抵上还好,背靠在夜惊堂胸口,稍微感觉,发现夜惊堂好像又剑拔弩张了,就轻咬下唇瞄了眼夜惊堂:

  “惊堂,你是不是还想……”

  “……”

  夜惊堂肯定有点念想,见三娘这么体贴,就悄悄把手放在薄被下……

  “呼~……”

  裴湘君脸色顿时又红了几分,手儿捂着嘴唇,眸子水汪汪的,闷不吭声被调理。

  稍微亲热了片刻,裴湘君便瞧见身前的狐媚子,睫毛动了动,而后就睁开了眼眸,回头看向了她一眼,又把脸颊转回去,想挣脱环抱离远些。

  “你跑个什么?”

  裴湘君用手抱着骆凝,把夜惊堂手拉过来。

  !

  骆凝眼神顿时羞恼,把一次欺负俩的夜惊堂胳膊摁住:

  “小贼,你昨天答应不乱来……”

  裴湘君抱着骆凝不放,蹙眉道:

  “那是昨天,这都第二天了。你别乱动,让惊堂揉一下。”

  “三娘,你惯着他是不是?他那得寸进尺的性子……”

  骆凝见夜惊堂真动手,脸色逐渐发红,也是没办法了,闭上眸子摆出不主动不配合的模样……

  ……

  转眼日上三竿。

  房间里的窗户打开,和煦阳光照入房间。

  裴湘君穿上鹅黄色的裙装,在妆台前柔雅端坐,本就熟美动人的脸颊,多了几分水润之感。

  骆凝站在背后,帮三娘盘头发,不过模样挺凶,见三娘偷偷瞄后面换衣裳的夜惊堂,还用手扶正脸颊:

  “坐好,别乱动。”

  “你凶什么?刚才怎么没见你这般横?”

  “昨天是看你头一次,迁就你,下次你再为虎作伥,别怪我不客气……”

  “切~”

  ……

  夜惊堂在后面换着衣袍,因为刚才有点放肆,也不好插嘴开玩笑,默默换好黑衙的衣袍后,揉了揉被凝儿掐了半天的老腰,就和两人告别,先行离开了客栈……

  ……

  沿河小镇上,禁军都在阴凉处待命,不时有斥候从远处的邬山内飞驰而来,跑进客栈禀报完刚打探到的各种消息:

  “泽州的兵马已经追上了邬王的队伍,凌晨时分打了一场,抓获不少随行之人,邬王带着十余名亲兵突围……”

  “邬王抓的人里面,可有一个叫张文渊的人?”

  “还没来得及核查,目前不清楚……”

  “再去查。”

  客栈大厅里,东方离人身着一袭银色蟒袍,摆出女王爷该有的架势,站在两张拼起来的桌子后。

  桌上摆着的是邬州的详细舆图,上面还有各种箭头圈圈,标注着邬王和朝廷兵马所在的位置。

  从阵仗上看去,就好似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在帅仗之中运筹帷幄指挥着在外兵马。

  但实际上,山里围剿的泽州兵马,完全不受这指挥,这并非东方离人调不动,而是不敢贸然远距离微操乱下令。

  在没有进山的情况下,东方离人只能在这里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情报,推演分析山里面的情况。

  眼看泽州兵马已经快把邬王逮住,再不带着禁军进山蹭功劳,就得打酱油白跑了,东方离人抬眼看向门外的街道,暗暗嘀咕:

  “这恶棍,怎么还不来,赖在温柔乡忘记时间了不成……”

  虽然有点着急,但东方离人并没有派人去找的意思,毕竟她知道夜惊堂昨晚色胆包天憋的不轻,忙活这么多天立下汗马功劳,总得让夜惊堂享受享受。

  在等待不知多久后,门外传来了黑衙总捕的招呼声:

  “鸟大人来啦!”

  “叽叽~”

  东方离人抬眼望去,可见门外阳光明媚的街道上,冒出来一只大鸟鸟,和打招呼的总捕、侍女回应后,小跳上台阶,瞧见她就抬起翅膀打招呼。

  大厅的角落,璇玑真人无所事事,一直在独自喝闷酒。瞧见恩将仇报的破鸟鸟过来,微微勾手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