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希北庆
司马光点点头道:“但我意义已决。”
在保守派看来,张斐是他一手提拔上来得,如今张斐反戈一击,已经引发许多人的不满,除非他现在站出来,制止张斐,否则的话,他这掌门是肯定当不下去。
但他又不愿意破坏自己的原则。
而且他认为,检察院若是已经查到具体证据,却又不起诉,这也绝不是他所想见到的,可若没有具体证据,那皇庭也不会受理的。
所以呢,他不愿意出面干预,破坏检察院的制度。
但他心里也清楚,这么做得话,确实也伤害了很多人努力,包括他自己在内,他也是非常渴望将薛向给赶出朝野。
只能辞职谢罪。
但不是向皇帝谢罪,而是向自己的同僚谢罪。
宰相们无法取得统一的意见,而下面的官员,更是斗得外焦里嫩,这回革新派、权贵阶级,全部支持公检法,非常非常团结。
只是说革新派的核心成员,他们是输不起,而权贵阶级,则是希望借此机会,离间公检法与保守派的关系,等此案过后,他们再回过头攻击公检法,到时可就没有人会保护公检法。
既然上上下下都争不出一个结果来,那么这最终仲裁权又落到皇帝头上。
可是整件事情,已经进入死胡同,对于任何一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皇帝只能是二选一,失败的一方,必然是要退出朝野。
但皇帝又不愿意做出二选一,
在垂拱殿,王安石与文彦博一番激烈的争论,还是无疾而终。
皇帝也没有做出决断。
此事就僵在这里。
这也给张斐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马车内。
“你要的人,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不日便可抵达。”
李豹向张斐说道。
张斐点点头,“熙河那边呢?”
“目前还没有回信。”
李豹突然道:“不过税务司那边到时有些动静。”
张斐问道:“什么动静?”
李豹道:“税务司那边打听今年可能会有不少人偷税漏税,但事先并没有预兆。我判断,他们定是认为公检法如今自身难保,故而才临时决定,少缴一点税。”
张斐笑道:“那税务司不开心坏了。”
李豹道:“税务司上下也很担心。”
张斐道:“那就让他们去担心,以免打草惊蛇。”
既然上面没有明令禁止,那检察院就还是在继续查证,至于御史台认不认,那检察院确实也强求不了。
大名府。
只见一队人马,纵马疾驰在官道上,身后是沙尘滚滚。
中间一人,虽纵马疾驰,但却好似心事重重。
此人正是身在大名府治水的吕惠卿,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离开,就遇到这种事,王安石与新政已经深陷绝境。
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如果王安石倒了,那以他目的地位,根本不足以撑起变法的大旗。
他必须立刻赶回京城。
可刚刚到郊外,忽见对面迎来一匹快马。
“吁!”
对面那飞骑先停下来,马上那人喊道:“对面可是吕校勘?”
吕惠卿也停了下来,定睛一看,“王显。”
此人正是王安石身边的护卫。
王显下得马来,抱拳一礼,“王显见过吕校勘。”
吕惠卿也急急下得马来,上前拽着王显的衣袖,“恩师可好?”
王显忙道:“吕校勘放心,相公一切都好,正是相公还怕吕校勘担心,故而特地派我来告知吕校勘一声。”
“京城!”
说罢,他瞟了眼四周,又拉着王显来到路边,问道:“京城现在是什么情况?”
王显直接掏出一封信函来,递给吕惠卿。
吕惠卿急急接过,立刻拆开来,仔细看过之后,他挣扎半响,长叹一声:“罢了!事已至此,我回去也没有用了。”
虽然他对张斐有所保留,但是他知道张斐一直都在捍卫公检法,没有公检法,张斐将失去一切,根据信上所述,现在革新派与公检法绑定在一起,张斐就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正当他准备回去时,忽见东面河岸上行来一辆马车,他只觉那辆马车有些眼熟。
踌躇片刻后,他便往路口上走去。
一会儿,他便与那辆马车在路口上相遇。
只见马车上,下来两个风尘仆仆的老者,正是大名府水利学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侯叔献和刘彝。
“是转运使,这真是巧啊!”
“二位院长,这是刚从哪里回来?”
“二股河那边。”
“如今那边情况如何?”
吕惠卿又立刻问道。
侯叔献、刘彝相视一眼,皆是抚须不语。
吕惠卿忙道:“二位有话大可直说,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那边情况不太妙啊!”
侯叔献道:“正如韩相公所言,咱们在这里拓宽河道的同时,那下流淤泥也在与日俱增,此非治本之法。”
刘彝道:“况且河防大臣其实也未真正解决二股河的问题,澶州还是经常闹水患,并且由于这几年程都监大兴水利,砍伐树木太多,反而是损坏了不少河堤。”
吕惠卿道:“所以二位都认为应该选择北流?”
侯叔献道:“并非是我们要选择北流,而是河水选择北流,可是如果放河水北流,能否避免水患,这我们也不敢保证。”
刘彝道:“但是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东流是难以避免水患。而我们之前就是顺着北流河道来得大名府,我们发现北流前几次水患,是在于河道失修所至,如果加固堤坝,其实是可以减轻水患的。”
吕惠卿道:“这也是我最头疼的问题,目前朝中绝大多数大臣,都是支持东流的,因为这关乎我朝北疆的防御,如今虽然我们有权选择北流,一旦出现水患,那我们是难辞其咎。”
侯、刘二人皆是不语。
那怎么办?
他们只能是提供技术建议,拍板还得是吕惠卿这位新上任的河北转运使。
吕惠卿又道:“看来为今之计,只能做两手准备。东流河道以监视、巩固程都监留下的河防工事,主要目的是避免更多百姓因水患丧命,这样能够减轻舆论的压力。
同时依从刘副院长的想法,集中人力加固北流河道,倘若东流再决堤,河水还是选择北流,那我们就顺势改为北流河道。”
侯叔献、刘彝同时点点头。
吕惠卿从来就反对王安石大张旗鼓治水,在他看来,这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来到这里,主要就是弥补当初的一些错误,以及撇清这个责任,最终将河防交给水利学府,他就及时脱身。
相比起还处于动荡中的河北地区,京东东路,已经慢慢恢复往日的安宁,青州是因为债务重组和事业法,使得财政增加,负担变轻,日子越国越滋润。
而齐州等地,则是因为提举常平司往外面撒币,兴水利工程,百姓有了活干,而且土地得到灌溉,自然也不会去抱怨。
而近日,苏轼也来到青州,主要是修复青州与齐州的关系,因为之前两法竞争,导致青州完全与其它州县断绝联系。
但青州到底是京东东路省府,而目前公检法完全在京东东路铺开,得赶紧建设好公检法的层级关系。
另一方面,苏轼也是来拜访欧阳修的。
欧阳修对苏轼、苏辙可都有提拔的恩情,关键他们的政治理念也非常像似。
中午时分。
范纯仁请苏轼来到检察院边上的一家酒楼。
刚刚入得酒楼,就见里面的客人是人手一张邸报,看得是津津有味。
范纯仁赶忙问道:“又出新邸报了吗?”
那掌柜道:“新鲜出炉的,东南均输案,再生变数,公检法终于介入。”
如今青州事业官署,就属邸报院是吸金利器,京城那边一有动静,邸报院就马上刊登文章,关于均输案,已经快被检察院给弄成连续剧了,这一个消息,他们还分两张报纸发。
但没有办法,由于官府垄断着消息,回回就是大卖,如今很多官员都后悔选择学院,没有选择邸报院。
“是吗?”
范纯仁忙道:“快给我拿一份来。”
那掌柜讪讪道:“都已经发出去了。”
范纯仁皱眉道:“真是岂有此理,邸报院的邸报竟然是先发酒楼,而不发我们官署。”
苏轼笑道:“人家酒楼可是花钱订的,当然优先,他们事业官署,图得不就是挣钱么。”
范纯仁虽然不耻这么做,但想想事业法为青州解决冗官之重,要不挣钱的话,那些官员不又得回来吃俸禄。
那掌柜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但是心里倒是爽歪歪。
其实这是沈括要求晏几道这么干的,官员是读物的消费主力,如果先发官署的话,那官员没有必要上酒楼去看了,如果先发酒楼,就能迫使官员去酒楼消费,这邸报价格就能够提高。
过得一会儿,终于有人交还邸报,那掌柜立刻将邸报给苏轼、范纯仁送去。
“东南均输案,再生变数,公检法终于介入?”
苏轼手拿邸报,偏头看向掌柜的,“你方才说得就是这标题啊!”
“是啊!”那掌柜直点头,眼中有些疑惑,这很奇怪吗?
“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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