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丹摘除手术
金元在高深莫测道:“钟兄去了便知。”
“呵呵。”长孙真人见此情形自矜一笑,施施然起了身来,一振袍袖,说道:“贫道此行只为结识几位道友,却还另有事务,便不陪同前往了。”言罢果真揖手告辞,便洒然离了宝观洞天而去。
青元子饮了口酒,忽然道:“长孙真人倒是热忱。”
许庄淡淡一笑,转过话题,问道:“金兄也已勾起许某兴致,不知何时去往悟道台一观?”
金元在哈哈一笑,说道:“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动身如何?”
几人皆是洒脱性子,闻言纷纷应:“善。”金元在也不拖沓,果真说走就走,忽然笑言一声:“几位且跟紧了。”将身一摇,竟是化作炁流全速遁去。
“好小子。”青元子嘿嘿一声,只见青痕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钟神秀与许庄对视一眼,莞尔一笑,言道:“许兄先请?”
“也好。”许庄随口一应,足下忽有一道薄薄雾气旋绕升起,一眨眼间身形便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这是万化遁法与五行遁术相合而成?”钟神秀眉头一挑,暗暗点了点头,才将大袖一挥,跃出宝观洞天,紧追几人而去。
金元在虽有些玩笑较量遁速之意,不过一界之地再广,对元神真人而言也是咫尺,不片刻,几人已齐齐到了目的,金元在现出身形,往下一指,言道:“这便是悟道台了。”
众人落目朝下望去,只见一处山脉之中竟有一座石台拔地而起,高逾数千丈,瞧去颇似一柱。
这一座石台,竟然似是天然形成,也不知怎样的变化,才在山脉之中造就这种地势,不过只是如此,虽可称道一声奇妙,却似乎当不得金元在夸言吧。
金元在似乎知晓众人心中疑惑,微微一笑,言道:“此台乃是上古之时,我太乙宫开派祖师悟道之处。”
“传闻就在此台上,祖师一朝开悟,立地证就至真纯阳,才有了我太乙宫的兴起。”
“自那之后,此悟道台被我太乙宫门人视为神圣之地,因此许多人效法祖师,在此台上悟道,奇异的是,竟真有许多门人在此台上开悟,道法突飞猛进……”
“哦?”青元子奇道:“真有如此神妙?”
“自无虚言。”金元在道:“不过我太乙宫门中许多高人研究此台,都没发现此台究竟为何有此神异,只得小心维护着悟道台不生变化,竟真叫其存世至今。”
“如此圣地,竟容外人瞻仰。”许庄道:“贵宗气量实令许某敬佩。”
金元在哈哈一笑,言道:“我太乙宫气量岂止于此,若是道友想要登台悟道,也是允许的。”
此言一出,即使许庄也不禁讶异,问道:“果真?”
“自然。”金元在道:“说来正巧,传闻昔年有一位东寰高人到我太乙宫中请求登台悟道,因其与我太乙宫有些情份,是以门中准了此请。”
“也正是自那以后,门中似乎便默许了邀请外人登台悟道,不过此非明文规矩,我太乙宫也未曾大肆宣扬,此事知之甚少。”
“而且这悟道台虽然神异,却也是看个人缘法的,如何,几位道友可要登台一试?”
“如此当然不能错过。”钟神秀道:“可容钟某一试?”
“好。”金元在一口应下,却又道:“不过尚有一事,我需叮嘱道友,这悟道台究其根本,似乎真个只是岩柱一座,却是经不起元神真人轻轻一动。”
“我太乙宫虽已默许此事,但若道友一不经意毁了此台,我斗宿部却是要担责的。”
“原是如此。”难怪金元在未得长孙真人允许,也不好轻易邀请几人前来登台悟道,钟神秀微微点了点头,应道:“钟某定会注意。”
“善。”金元在道:“如此道友请便。”
钟神秀一颔首,便飘飘飞下身去,到得台上已是自然而然盘膝落座,将眼一闭,便入了定中。
这一入定,便是近百个时辰,东天界转过两日一夜,钟神秀才忽然双眼一睁,回到众人之中,轻摇了摇头,言道:“或许钟某不得缘法。”
“哦?”许庄不由双眉一挑,对这一座悟道台的好奇忽然提高许多。
若论悟性、论天资、论道法,在许庄崛起之前,钟神秀一度独领玄黄风骚,更是修行四百载便炼就元神,证得妙返玄虚之象,简直是板上钉钉的阳真高人,有炼就纯阳之望。
若论福缘、论气运,钟神秀更是许庄所见过之最,那至尊至贵、无比玄妙的门户,那万劫俱散,天地破碎的神威,仍然久久留在许庄心中……
就是如此造化所钟之人,在这悟道台上竟然不得缘法?那究竟如何才能应此缘法?
“钟兄或可多做尝试。”金元在道:“我辈体悟大道岂有如此短暂的时日。”
钟神秀倒是洒脱,只是应道:“钟某静心体会确无所感。”便朝许庄与青元子道:“两位或可登台一试。”
许庄正自思索,青元子便先应道:“如此老道却不客气了。”
言罢他将袖一摆,倏然化作一道剑光,仿佛只在刹那之间,便斩在了那悟道台上,直叫金元在眼皮一跳,却见其人已然平稳落座。
剑出由心,收发自如,分毫不爽,剑术之高明由此可见一般。
青元子朝台上一坐,便是一十一个日夜,起先神色自然,渐渐双眉紧皱,最后缓缓舒展,待他回到几人身边之时,先是一叹,言道:“原来我已错了许多,幸哉得此缘法。”
说道此处,他却眉宇之间似有剑气勃发,意气飞扬,笑道:“谢金小友,无论日后老道能否经渡雷劫,皆需承你之情。”
金元在讶然应道:“恭喜前辈。”
青元子微微一笑,又朝许庄道:“我待先回宝观洞天以做梳理,许小友登台老道只得失陪了。”
“前辈请便。”许庄拱手应了一声,眼前便又剑光一闪,青元子已消失在了天际。
第259章 无福无祸之象
没想到钟神秀在悟道台上不得缘法,青元子却大有所获。
区区一十一个日夜,他竟似悟通前路,甚至多出几分面对雷劫的把握,匆匆赶回宝观洞天梳理道法去了。
暂时送别青元子,许庄对悟道台的神异,已经升起十分兴致,便与金元在道:“如此许某定也不能错过。”
金元在哈哈一笑,言道:“许兄请便。”许庄轻轻点头,便乘清风落去。
到了悟道台上,他也不急入定,轻步在台上走了一圈,垂目四扫,果然没觉有何异常之处,这才摇了摇头盘坐下来。
入了定境,许庄静思片刻,也不知如何去寻此缘法,索性便运转自身玄功,开始体悟道法。
他这一坐也是日夜轮转,道法虽有长进,但也不过只是寻常进境,实在微不足道。
“看来我也不得缘法。”此时已是星夜,许庄一念忽起,自定境中退了心神。正如钟神秀般,既然自感无缘,他便不愿一味强求,便欲起了身来。
只是甫一抬首,许庄忽觉漫天繁星灼灼刺目,似乎宇宙之中,每一颗星辰都在大放光华,又似乎这悟道台上,便是群星最近之地,整片夜空竟是处处闪耀,一时亮如白昼。
“这是……”许庄福至心灵,上下一望,果见悟道台正是直指天中,群星至高之处永悬的一点光芒。
……
钟神秀眉目一动,似有所觉,沉吟道:“许兄得了缘法了。”
“哦?”金元在身为太乙门人,反而诧异,他朝悟道台上望了几眼,许庄自落座后,便再未有动作,瞧去也是一如往常。
悟道台虽然神异非常,但也从不显现什么异象,金元在实在瞧不出来,许庄究竟是否得了缘法,不禁问道:“何以见得?”
钟神秀微微一笑,却不作答,抬手招来一簇云气,言道:“金兄请吧,你我恐怕需有一阵好等了。”
钟神秀果然不是无的放矢,两人这一等,便是数十日夜,仿佛化作了石像一座的许庄,才倏然有了动静,倏然畅声一笑,言道:“原来如此。”
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朝下瞧去,只见许庄忽然振衣起身,不见有何动作,便似有无形之物托举其身,升至天中。
许庄垂目一望,见得钟神秀与金元在两人瞩目,云气上犹摆了一盘棋局,于是歉然一揖,言道:“叫两位道友久候了。”
“我与金兄弈棋论道,亦是乐在其中。”钟神秀微笑一应,问道:“许兄此番定是大有所得,需预祝许兄道行大进了。”
许庄缓缓点头,却道:“只是想通些许问题,却与道行长进无关。”
许庄炼就元神,已经筑下无上根基,但他始终隐隐感到,自己真想企及无上功果,还欠缺了极关键的一点。
修行到了元神阶段,追求的目的乃是至真纯阳,修行的过程乃是体近大道,因此元神真人的道法修为,才以道行称之。
也就是说,元神真人者已是能够交感大道的存在,除非外因导致,绝无什么没由来的错觉,尤其许庄这等功业超乎常人的修士,更易得到冥冥中的启示。
他有此感已久,常常因此冥思,苦于不得其解,若非忧心得到提点,反使知见之障生出,许庄早已放下任何俗事,赶往真君道场求教。
直到前日与钟神秀论道,他才忽有灵光一闪,虽如电光朝露,只留浮光掠影,但往悟道台上一行,终于叫许庄想通了此节。
他终究与常人不同,炼成九窍金丹,习得数家真法,因此证得圆满,罗天喜贺。
但修行到了如今阶段,道法的意义已经生出了变化,若说道法乃是宝船,那么对于炼气、筑基、炼法、凝丹、元婴修士而言,修行便是一条滚潮汹涌的滔滔江河,需借道法这一宝船才有可能顺流而下,精进勇猛。
但对于元神真人而言,修行便仿佛已至汪洋,并非道法对元神真人已然无足轻重,而是可将道法比作在汪洋之中指向彼岸的舆图。
当然,或许有的舆图指向错误,有的舆图中道而止,有的舆图索性错漏百出……这便是上乘道法与寻常道法的区别。
但无论如何,即使身怀上乘道法,也不可能按图索骥,若无上乘道法傍身,运转元神也可体悟大道,仍能增长道行。
自然,对于许庄而言,他身怀数家真法,看似比之常人要多出许多选择,但也埋藏着常人不会触及的危险。
诚然道既是一,道亦是全,无论修行什么道法,都是借之窥觑大道,终其目的,皆是抵达彼岸,但不同的道法,行进的路途却可能是截然不同!
太素、五行、阴阳……或许许庄精心所选的道法已是极为契合,但若偏转不定,绝非没有失陷的可能。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或有一种选择,即——汇通各家,创造出属于许庄自身的道法,就如那无上纯阳者的道果之法一般!
此法若成,许庄恐怕能有一番不可思议之功业,但其中艰险崎岖也是难以想象的。
当然,许庄也可选择自身一门真法,专行一道,如此并不代表着其前功尽弃,却可取其精益,去其芜杂,不定还能将专研之道,推升到难以想象的境界。
原来元极仙尊期望许庄改易根基,专修五行,便是将此道放在了许庄眼前。
但以许庄性子,即使选择此法,当也是以太素道法为主,在他所习道法之中,太素三大真传不仅最为高深,而且同源异流,选择太素道法他仍可三法同修,无疑最为圆满。
这一选择,或许会削弱他些许累积,但仍是通天坦途。
不过许庄并不急于选择,即使他不作任何一选,仍有可能触及不知多少修行人毕生都难以企望的成就,只是对他这种心怀无穷贪婪之人,更想将更多的可能性把握在自己手中。
……
听闻许庄之言,钟神秀微微一笑,言道:“这定又是自谦之言了。”
“正是。”金元在道:“许兄在台上悟道如此之久,在我太乙宫记载之中也实属罕见了,也不知究竟如何得到这般缘法。”
许庄闻言一怔,莫名抬头望了一眼天穹,眉头渐渐皱起,思索许久道:“我竟回想不起,只道不知不觉之间,便忽然开悟,想通了许多。”
金元在双眉微微一挑,也不觉意外,只道:“门中记载在悟道台上开悟者感受各有不同,如许兄这般一无所觉者也是有的。”
许庄颔首道:“不过此台妙处,我却是体验过了,确实神异非常。”
金元在哈哈一笑,又朝钟神秀道:“如何,钟兄可要再登台一试?”
“罢了,无缘不必强求。”钟神秀道。
“这却十分可惜。”金元在摇了摇头,问道:“既如此,我们且先回返斗宿?”
钟许二人自无不可,便同金元在一齐起了遁法,往斗宿部中回返,途中他又传音言道:“许兄悟道之时,宝观洞天之中又有一位故人来到,想必许兄会想一见。”
“哦?”许庄有意询问,不过已是到了斗宿部前,便也按下疑惑,随金元在到了宝观洞天之外,唤来斗宿之灵通传一声,便往浣心池中而去。
此是青元子真人所居,对他此举许庄虽觉意外,但并未多想,随之入了内去,便见一座竹庐,一潭清池,池边正有两位道人相对而坐,一者饮酒,一者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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