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嫡公子 第325章

作者:冥狄z

  “两家的理念都有一定说法。”

  “但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孟子说人性本善,而荀子却说人性本恶,而人其实是善恶一体,依靠道德和礼仁来治理天下,终究是太过虚妄,不切实际。”

  “若天下不是以法律为准绳,而是以儒家的仁、礼,道家的道、德来治理,但仁、礼、道、德何时有过明确标准?那是不是意味着道德、仁礼的解释权,其实是在道家和儒家士子手中。”

  “天下士子大多为地方贵族豪强,那你们所谓的天下治理,岂不是又回到了诸侯邦国,到时一乡一治,一里一治,久而久之,便成了一地一国,天下千国?”

  “这岂是天下之福?”

  “法家纵然有再多问题,律法却是实打实有明文解释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并不会如道家儒家那般唯心,所以无论秦国日后灭亡与否,华夏这块大地上定会推行法制。”

  “法律保障的是底线。”

  “而道德、仁礼,只是对人的更高标准,眼下连你们这些士人尚且不能完全遵守最基本的法制,谈何让底层民众,一步登天,直接进入到德治、礼治的社会?”

  “你们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

第261章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第二更)

  闻言。

  儒家众生脸色浮现一抹愠色。

  叔孙通辩白道:

  “此言差矣。”

  “正如秦博士你所言,你想象的德治、礼治亦是你凭空臆想的,何以能这么武断定言?就因为天下未曾施行过德治、礼治,便能这么凭空污蔑?天下若是施行礼治,以更高的标准要求民众,这难道有什么问题?”

  秦落衡扫了子襄一眼。

  淡淡道:

  “晏子曾说过一句话。”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礼节是在吃穿富足的情况下追求的,现在天下清贫,何来礼治的生存的土壤?”

  “而且何为仁?何以礼?”

  “可有明文解释?”

  “高冠博带是为礼,跽而请曰是为礼,那忘履相迎算不算是礼?剑履上殿又算不算是礼?世间所有的礼,都源于士人的唯心而论,士人称为礼,那便是礼,士人称为无礼,那就真是无礼了?”

  “没有依循的准则,何以能服众,又何以能安民?”

  叔孙通脸色微沉。

  冷哼道:

  “礼有这么不切实际吗?”

  “若是真不切实际,周公为何要推出礼?”

  “再则。”

  “你说礼唯心,但法又有何不同?”

  “法难道不是法家之人规定的?那跟我儒生设定礼有何不同?”

  秦落衡淡淡道:

  “世人只道秦法严苛。”

  “殊不知,秦法包含了天下的方方面面,对民众的言行举止都有一定的约束作用,而且是明文规定,告诉民众,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是逾界,便是违了法,那便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就算是朝廷,想要定一个人的罪,也必须依循法条,有法可依,不然便不能对此人进行定罪,大秦推行法制上百年,何曾真的出现过莫须有,有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情况?”

  “诚然。”

  “律法并不是绝对平等。”

  “但律法本就是为保证底线而设的。”

  “对于大多数底层民众而言,能守住做人的基本底线,已经属实难得了,至少以当今天下的情况而言,短时是不能要求民众更多的,连温饱尚不能满足,谈更高的精神追求,无异于是在痴人说梦。”

  “但礼却不同。”

  “没有过于明确的明文条例。”

  “一切论心。”

  “自古以来,都有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说法。”

  “底层民众不知礼,何以能去守礼?”

  “礼,这东西过于虚无缥缈,虽然有一些细则,但大多是为贵族制定。”

  “民间根本就没有所谓成文的‘礼’,自然而然,民间就是无礼之地,若是真推行了礼治,民众不知礼,自然容易违礼,而礼的定义,在你们手中,这也意味着,民众的生杀大权一定程度上掌握在你们手中。”

  “没有成文礼制,生杀随心,这岂不荒谬?”

  叔孙通脸色一滞。

  他很想说,这有什么不好?

  天下在之前,本就是跟士大夫公治天下,礼治便是再让天下重归大道。

  不过。

  冀阙外还有不少民众。

  这么直白的话,他却是不敢说。

  唯恐惹了众怒。

  最后只能拂袖怒道:“懒得与你多说!”

  秦落衡目光很平静,淡淡道:“诸位可还有异议?”

  四周无人吭声。

  萧何、陈平等人微微摇头。

  儒家的心思,他们又如何看不出,儒家之所以如此激动,盖因为秦制,将他们自持的尊贵给扯了下来,让他们沦为了普通人,所以他们心中有不满,想恢复三道王制,以期继续用礼来维持自己的优越。

  从而让自己继续高高在上。

  百家出世上百年,当时各国都在锐意求变,但儒家自孔子以来,孔门九代,那一代被各国君王拜为君爵?

  没有!

  儒家一直都被冷落萧疏。

  因为儒家的理念根本就不切实际。

  大争之世,天下诸侯立治图强,也一直在有意集权,而儒家的理念,却是把权力下放给士大夫,让士大夫去治理地方,这怎么可能如愿?

  而儒家却不死心。

  孜孜不倦的去游学去劝学。

  眼下大秦已一统天下,儒家还想教唆推行分封,实在是活在梦中。

  见四周无人开口,秦落衡再次问道:“诸位可还有争议?若是没有,这次盛会便正式开始了,而后一段时间,都将只论治理,不议其他。”

  话音未落。

  鲍白令之便站了起来。

  他冷声道:

  “前面秦博士说秦廷有意革新。”

  “我却是没有看到,我只看到秦政无视天道。”

  秦落衡淡淡道:“愿闻教诲。”

  鲍白令之木然的望着高台,冰冷而缓慢的说道:“你说大秦有意推行天下大治,但我只看到大秦的皇帝,暴殄天物,浪费民力,滥造宫室。”

  “我虽目盲,但也看得见秦中八百里,楼台阁殿连天而去。”

  “如此豪阔何朝有之,何代有之?”

  “若将这些楼台殿阁,变成布帛菽粟,当有千万庶民得以温饱,我没有看到秦廷有改变的想法,只看到连天阁殿越来越多。”

  “六国毕,四海一。”

  “六国宫女集于一身,丽糜烂漫,骄奢淫逸,钟鼓之乐,流漫无穷,民有鳏夫旷男,宫有怨女悲魂,此等违背天理人伦之事,历代圣王所不齿,若是将这些宫女放归民间,自可造福万千家庭,何以成就一人专美?”

  “再有。”

  “秦廷杀人无算,白骨如山,暴政苛刑,赭衣塞路!塞天下之口,绝文学之路,阻《书》、《诗》典籍传播,毁百家道统,修瑰丽大墓绝我华夏龙脉,筑驰道毁我民居良田,此等丧尽天良之举,人神共愤之!”

  “如此残暴之国,何以敢论大治?”

  “又如何让人信服?”

  秦落衡静如一池秋水,他就这么看着鲍白令之,等鲍白令之停口后,才淡淡的问道:“还有吗?”

  “还不够吗?”鲍白令之怫然怒道。

  秦落衡笑着道:

  “不够。”

  “我愿闻大秦治理的窠臼。”

  鲍白令之怒道:“人德尚且不立,谈何大治?”

  秦落衡莞尔道:“正是因为秦有各种积弊,所以才有这次的盛会,再则,人的德行跟天下治理有何关联?”

  “这岂非是由果倒因?”

  鲍白令之脸色一滞,拂袖道:“老夫只是不愿再言败德之政,皇帝德行不修,就算有再好的治理之策,最后也推行不了,因为只会填一己私欲,根本就不会专心于治理。”

  秦落衡摇头道:

  “你们这些儒生,真是让人无语。”

  “评判一个国家,一个君王,不看大政得失,专攻一己私德,这又算是什么事?你所说之言,在我看来,就如村妇之舌,如市井之议,却偏偏喜欢装扮成一幅圣人姿态,还说的煞有其事,振振有词,诚可笑也!”

  秦落衡起身。

  他目光凌厉的扫过台下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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