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那个乐队的歌 第169章

作者:瑾年薄凉

长崎美香只觉得,那一刻的她,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公司新的那一单合作,光是提成,都有足足四百万。

但她仍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在得知一之濑响受伤住进了医院后,甚至将手上原本的工作也直接移交了出去,就为了能更早一步,看见那个她亏欠了整整九年的孩子。

等她将一切都处理好往回赶的时候,就得知儿子已经恢复了健康,出院了。

听那位伊地知先生说,阿响,今晚就会回家。

所以,她才特地买了一大堆记忆中的阿响喜欢吃的食材,打算在今天晚上,大展一波身手。

只可惜——

看着锅中那不论是色还是香都差了些许的菜式,长崎美香尴尬地笑了笑,看着走到她身旁的长崎素世:

“太久没下过厨房啦……”

长崎素世的眼神复杂。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小偷,贪恋着这份令人着迷,却不因为她而存在的温暖。

“阿响要回来了哦,素世也知道了吧。”

长崎素世的身体微微一颤。

“果然,阿响还是继续叫一之濑响好啦。”

长崎美香的笑容变得有些难过:“他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她想起了那已经被确定死亡的一之濑隼介,那何尝不是她的挚爱。

“活着……?”

听见某个,似乎不应该被用来形容那个,如太阳一般耀眼的人的形容词,长崎素世愣愣地看着妈妈,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长崎美香也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素世,只需要开开心心地活着就好了……这是阿响的愿望,也是她的愿望。

“什么活着?”

长崎素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她从未去想过的问题——

“爸爸呢?”

一之濑响她见过了,那……爸爸呢?

长崎美香想随便敷衍一下,但脸颊上滑落了泪水,却让她难以继续伪装下去。

而注意到妈妈流泪的长崎素世,只觉得,好像,哪里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好像,被瞒着很多事情。

看着那已然不比自己矮多少的女儿,长崎美香很想笑着,像小时候一样,哄她说,爸爸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为什么,妈妈总是,要那么在乎,抛弃了我们的爸爸和响呢?”

不懂事的一之濑素世,在最迷茫的时候,替懂事的长崎素世,问出了,这个她深深藏在心底,却一直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没有抛弃哦……”

长崎美香看着那张,和自己的儿子,几乎在五官排列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温柔地说道:

“不论是妈妈,还是素世,从来都没有被抛弃哦。”

“我们,一直被阿响和爸爸所保护着呢……”

————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如同喝了一大杯冰水,然后用很长的时间熬出热泪。

一之濑响一步步走上天桥,桥下偶尔经过的车灯,从照亮他的人,到他的腿,直至再也照不出他的影子。

天桥的路途不长,就如同他至今为止的人生。

桥面被雨水浇的透亮,走上去使人脚底略微打滑。

「在这地图上未曾记载的三岔路口」

「我们还能够再次相遇吗」

一之濑响的嘴唇微动,吟唱着曾被他在与要乐奈的街演中记下的,那份孤独,而又不属于任何人的空之箱,流过脸颊的,是温热的泪?或是冰冷的雨,他早已分不清。

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了成为一之濑响。

「求求你——离开我的世界——」

「只要将空白栏填上的话 就能解答了吗」

「要作何选择 要继续前进吗」

如人偶一般,机械地行走着,偶尔因为打滑而摔倒,也挣扎着爬了起来,直至桥的尽头。

他要回家。

回到那个,他所需要的家,那里是一之濑响可以稍作歇息的港湾,是伊地知夏彦的家。

这一次的路途,却远远比上一次更加漫长。

可疲惫,却远比之上一次更为强烈。

站台附近的街道口,没有行人,唯有一盏又一盏的路灯。

那天桥向下的阶梯,对于从上方直视的一之濑响而言,宛如通向地狱的主干道,周遭是深邃的黑暗,前方,是雨中的灯火,是冥府的路标。

他再一次进入了人生的分界线。

也再一次疲惫到,走不动哪怕一步。

只是,这一次,前方不再有等候着他的「家人」,他所倒下的身体,也不会再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173章 属于他的终舞(下)

一之濑响躺在天桥的阶梯底下。

这一次,刺激他清醒的,是疼痛。

那顶被星歌姐送的渔夫帽早已不知何时掉在了哪里,头顶和身体那未曾完全愈合的创口,也随着这一次的摔伤而迸裂。

殷红的鲜血自他的头顶流下,破裂的伤口,被小了不少,却仍然固执存在的雨幕打得刺痛。

眩晕感越来越严重,与之相对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带来的清醒感。

夹杂在疼痛与清醒之间,宛如生活在地狱与人间的夹缝。

“咳……”

他试图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但左手伤口的剧痛,令男孩刚刚支撑起来的身体又一次倒了下去。

头顶的鲜血漫过他的瞳孔,将眼前的世界照出一片绯色。

绯色的灯光,绯色的夜晚。

手臂上那几处迸裂的刀伤,染红了春季那不算单薄的衣衫,浸泡在稍稍有些坑洼的地面上。

他动了。

膝盖撑住地面,用受伤不算严重的右手,支撑着站了起来,向着前方的路灯走去。

他还要回去,他还要活着……?

他停在了路灯前,距离眼前那微不足道的光亮,仅一步之遥。

他……还要活着?

鲜血随着手臂滴落在地上的水洼中,渐渐带走的,还有他的力气与体温。

他无力地软倒在了街角的墙边,软倒在了路灯的跟前。

感受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眼前唯剩下的,只有一片殷红。

或许,这样,也算是完成了,她最后的愿望吧。

明明是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应该自豪而高兴的事情,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啊……对,是他至今为止的人生,被否定了啊……被他心中最深刻的执念,最珍重的宝物,那个名为「一之濑素世」的可爱娃娃……

一之濑素世——

一之濑……素世?

是……谁?

他站在悬崖边,眼前是黄昏的落日

随着天际渐渐暗沉,他只觉得,身后有个人轻轻推了他一把,这股轻巧的力道,如同安眠一般,让他不忍去抗拒,只能顺着那温柔的力道前进,随后——

下坠。

一之濑响,正在坠落……

这次,没有温暖的手托住他了。

借着最后的余晖,他转过头,看见了那位,名为伊地知夏彦的,温柔的凶手。

太阳,似乎,也随着他的下坠,渐渐地坠入了地平线。

死亡,是一枚沉重的果实,却能医治所有活着的病症。

失血带来失温,眼前越发模糊,唯有一道越来越近的身影,伴随着满目的鲜血,越来越近。

————

“说起来,什么时候再带小夏彦来我们乐队里玩玩啊~”

鼓手rina和伊地知星歌共撑着一把伞,走在前往车站的街上。

她们今天演出的live house,距离伊地知夏彦他们常待的CiRCLE并不远,正是千早爱音上一次跑错的那一家。

“那小子也已经有自己的乐队了。”

伊地知星歌笑着说道:“虹夏还因此生气了好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