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蝉眠
那身上因果甚重的故人怕是早已成了一抔黄土。
不过如今这江湖似乎比他四百年前的江湖要有趣得多了。
高树露眼珠微转透过层层叠叠的屋瓦看向了那太安城的城头,在那里有一袭青衣正以势如破竹之势,直过十八门!
缓缓站起身来的高树露扭了扭脖子发出了一声爆竹般的声响,接着身形瞬间便自原地消失不见。
而那如入无人之境的青衣霎时间便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了太安城中,原地所站只剩一位忘忧天人!
民宅之中,瞧着面前的人形大洞,两位太监这才知晓自己离死亡居然无比之近。
瘫软在地的两太监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庆幸。
幸好此魔头真如那宋貂寺所说的一般,不斩无名。
……
朝堂之外,群情激奋的群臣还未曾开口怒骂几句,就见那嚣张无比的青衣竟被神秘人击退,顿时大声叫好起来。
紧接着便有人转身眼神戏谑地看向了那位北凉来的世子殿下。
西楚曹长卿于这座太安城来说算外敌,北凉徐凤年也同样如此。
要知道这座太安城中最为正确之事便是在茶余饭后抨击北凉,再在朝堂之上疯狂弹劾那北凉王。
所以退朝的群臣并不急着回到府邸之中,反而个个都拢起了袖子站在中轴御道的两边等着看好戏。
隐有所觉的胶东王赵睢快走几步跟上了那位白衣佩刀的年轻人,然后装作若有意若无意的样子开口道:
“小年啊,本王家里那不成器的儿子平日里最为仰慕你,不如你就随本王一同出城如何?”
徐凤年看着面前慢慢聚集在一起的国子监太学生自然明白赵睢是一片好意,想要让徐凤年借着他的马车远离这场注定两头为难的风波。
但徐凤年此来太安城可从来没打算要忍气吞声,所以面对胶东王的邀约徐凤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
“爹曾经说过这些年来一直对赵伯伯你愧疚得很,今日之事理应不该麻烦赵伯伯。
就让小年我自己来处理吧。”
赵睢洒脱一笑,他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跟徐骁交好一事。
说实话就算没有他与徐骁的关系在这里,他胶东王也迟早会被朝廷架空。
因为当今龙椅上坐着的这位可不喜欢有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若是超出了他的掌控,那么或早或晚迟早也会被他清算。
“没什么好愧疚的,路都是自己走的。
说起来你爹还欠了本王几顿酒,总不至于要本王等到下头才能一起喝吧?
走走走,先跟本王去喝两杯,也算替你爹还一顿如何?”
徐凤年笑着再次摇头道:
“赵伯伯的好意小年心领了,这一次真不行。”
赵睢轻叹一声,看着面前越聚越多的国子监太学生,拍了拍徐凤年的肩膀不再劝诫。
年轻人啊,长大后就有担当了。
等赵睢离去之后,徐凤年这才转过眼眸来看着面前这些来自于国子监的太学生们。
先是几十人,继而是百人,千人,将徐凤年面前的御道可谓是堵了个严严实实。
望着这些群情激奋如过江之鲫般的国子监太学生们,徐凤年心中只觉好笑。
不过是一群容易遭人鼓动的愚民罢了。
这些打不得骂不得的国子监太学生算是离阳朝臣的储备之臣,前途光明的他们若是聚集在一起不论是谁都会觉得头疼不已。
毕竟这些可都是未来的栋梁之才,离阳的中流砥柱!
若是今日这些国子监太学生有丁点受损,那么他日就得面对这些太学生得势之后的报复!
所以即便是张巨鹿之流在见到这股士子组成的洪流时也最多不轻不重说几句类似君子动口不动手这种毫无约束可言的话语。
跟这些声势浩大的国子监太学生相比,孤身一人站在大门处的北凉世子徐凤年就显得尤为形单影只。
一人一刀,独挡万人。
见到这一幕,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他们本来想看见北凉这位著名的纨绔子弟被这副大场面吓尿裤子的模样,但没成想这北凉世子殿下还真有几分骨气?
面对这小半座国子监,这北凉世子竟是不逃也不走就硬生生地接受这满天的唾沫?
不过就算你徐凤年有胆气又如何?
众口铄金之下,你徐凤年又能硬气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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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辱我北凉者,死!
笑容玩味,眼神戏谑的群臣们并不看好徐凤年今日的结局。
说实话今日这御道之上会出现如此之多的国子监太学生,背后可少不了他们的推波助澜。
平日里本就对这些北凉蛮子尤为不满的太学生们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听说了这北凉世子殿下竟然也享有了北凉王曾经的待遇顿感荒谬至极。
他们惹不起那杀人如麻的徐瘸子,惹不起当今圣上跟前红人的陈芝豹,但他们不至于惹不起这个只是二代的无良世子!
因此在某些人大开方便之门后,国子监的太学生们立即像是抓住了未来平步青云的官途密码,纷纷涌来此处想要做一个铁骨铮铮的谏臣!
面对这等出名的好机会立即有抢先一步跑到前头来的儒生直接伸手指着徐凤年的鼻子怒骂道:
“你一个只知享乐的二世祖凭什么能佩刀上朝,面圣不跪?
北凉王徐骁虽然犯下之恶罄竹难书,但他至少还有平定春秋之功,能有此殊荣也属正常。
但你一个只知风流的纨绔子弟又有何功绩在身?”
徐凤年眼神讥讽地看着面前跳脱的国子监太学生,懒得搭理。
而那儒生反倒是想受到了鼓舞一般再走数步,直到手指快戳到徐凤年面上时这才停步斥道:
“你什么都不是!若不是祖辈余荫,你早该进天牢等候午时问斩了!”
听得为首儒生的激昂言语,后方挤成一团难以接近徐凤年的国子监太学生们顿时爆发出山呼般的称赞声。
得到了同伴声援的儒生胸中胆气更是横生,要知道往日里他们可没这等指着藩王世子怒骂的机会。
如今就是他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了!
“呵,也就当今圣上宅心仁厚不愿与你北凉撕破脸皮,但你北凉却仍不知进退,一逼再逼!
天祸小人,使其得志!
朝廷以诚待你北凉一丈,你北凉又何曾有一事敬朝廷一尺?
上次游历江南,你徐凤年大开杀戒,肆意屠杀士子,后又在广陵道指使部下大开杀戒,血流成河!
及冠之后,也不见你有任何收敛,身上更是全无半点正常人该有的恭俭温良。
那北凉王府梧桐院更是如同魔窟一般,每日皆有投井自尽的贞烈女子!
不仅如此,你这家伙尚未即位北凉王,就已经暗中开始贩官卖爵,将官帽子按斤两去卖,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钱财若是流入边防我还能高看你一眼,可你这废物却将此钱财拿去青楼一掷千金,日日笙歌!
试问你这样的膏粱子弟,如何有资格佩刀上殿?
你这样的豺狼身居高位,又置天下读书人于何地?
若我是你,早就羞愧到自裁于此地了!”
说完这番话,这位国子监中最擅擂台辩论的儒生自觉这番话已是此生巅峰。
想来这北凉世子殿下应是无法反驳,只能悻悻然地在他们唾沫下退去!
至于这北凉世子殿下会不会恼羞成怒拿刀砍人,他可一点儿也不慌。
北凉王是北凉王,北凉世子是北凉世子。
北凉王砍人圣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北凉世子若是砍人,那么天牢之中可就要多一位重量级人物了。
天子脚下,又岂容你徐凤年来此抖搂威风?
眼见面前人得意之色尽显无疑,从来都没想着解释的徐凤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见到这北凉世子终于接话,这儒生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是如同打了鸡血般再度昂扬起了斗志。
只听他冷哼一声道:
“欲加之罪?哼,这一条条罪行普天之下何人不知?
难不成你身为北凉世子就可无罪了?
荒唐!
天子犯法都该与庶民同罪,你徐凤年难不成是想要凌驾于天子之上?!
真是好大的胆子!!!”
见到这儒生直接给自己扣下了一顶大帽子的徐凤年淡然一笑将腰间的北凉刀抽了出来,架在了此人的脖子上。
儒生见状不怒反喜,他料定徐凤年只是在装腔作势,所以这刀一定不会落下,此举只会涨他威名罢了!
有恃无恐的儒生朗声讥笑道:
“怎么?你徐凤年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可这悠悠众口你又怎堵得住?
你北凉所作所为又怎会无人知晓?
杀我一个又如何,自有千千万万个我会为正义发声!”
听着眼前儒生斩钉截铁的话语,徐凤年并未急着落刀,只是平静道:
“你可知春秋之中,我北凉麾下士卒死于沙场之中的有多少人?
嘉和年间离阳不顾春秋刚歇,再度举兵征伐北莽,我北凉为挽颓势又死了多少人?
此后十数年,为离阳天下百姓镇守西北边疆,令百姓不受北莽百万铁骑一蹄之祸,我北凉又死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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