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的世界
眼瞳内的扭曲,已逐渐扩散到周围的空间。寄生心灵的鬼怪,迫不及待要看更精彩的大戏。
“是的,我还没输……我还有赌注,我才是庄家。”铃瑚被魔性的呢喃所迷惑,恢复了平静,然而一双同样光芒扭曲的兔眼,却溢出渗人的血红,是比她身上沾着的红酒,还要粘稠的欲念象征。
“签署命令,准备总决战吧。”心鬼的耳语,在化身丑角的兔子身心回荡。
桐间铃瑚望着眼前释放出混沌涡旋的魅影,咬牙作出最后的孤注一掷。
她想起了双耳大厦——这座在废土上象征万象不落荣光的堡垒,就在她脚下。
万象是足以与森罗争锋的力量,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然而她忘记了自己在高高在上的奕者手中,也可能只是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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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阿求——是比我的灵梦和祸,更超越人的异类。”
“她……也孵化了伪魂之卵吗?”梅莉踌躇道。
在与那位城主的接触过程中,她早隐隐意识到其并非正常人,但哪怕张开灵感境界,也没察觉到阿求所具备的异类特质。如今得知其乃黑幕的一部分,不得不让梅莉为自己坠入了何等诡谲的陷阱,而感觉如履薄冰。
“比那还厉害。”菖蒲掐断惨笑声,摇着头道,“你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不,存在本身是什么吗?”
堕落巫女喑哑的嗓子,仿佛丧子之兽在低吼,带着无法摆脱的恸恨、恐惧、茫然搅拌成的噩梦漩涡道。
“那场政变中,阿芹和我都参战了,是赌上信念的姐妹间的厮杀。”
“我输了,但阿芹的孩子在战斗中被殃及,命悬一线,普通的手段无法救治,阿芹被逼到了绝境。”
“为了延续孩子的生机,她与挚友‘青史长轴’的意识达成了约定,以自己的全部为献祭,从天命织机换取了庞大的圣痕之力,凭借两件龙芽圣物的共鸣,重塑了孩子的生命。”
“而作为重塑的核心,青史长轴的根源圣痕,被与阿求的心混合,转生为人,其存在填补了原本破碎的灵魂,并演化出新生的人格。”
“如果说天命织机是由献祭人的生命血肉,来操纵命运幻影的机器;无相假面是汲取人内心力量而侵蚀现实的梦境——那么青史长轴的本质,则是龙芽圣女的宏愿所汇聚,由世界末日下,数十亿人类渴求生存、冀图延续人类和文明史的欲望中所孕育的方舟,它就是‘历史’这一概念的载体,通往‘未来’意志的化身。”
“司马阿求活了下来,却不是原来的她。”
“那个孩子失去了母亲,遗忘了自我;那件圣物失去了主人,混淆了根源,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成就了如今的阿求。”
菖蒲的身躯再度佝偻,难以忍受痛苦般捂住脸庞。
“我不清楚她到底为了什么在行动。”
“除了我们拜龙教,世上从不缺乏不择手段也要实现愿望的狂徒。”
“更何况是青史长轴。”
“若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新生的龙芽圣物,寻求到自己的生存意义——”
“所以她才与森罗、与使徒合作吗?”梅莉困惑道,“她真正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这座城市乱成这样,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司马阿求在废舰城的布局,恐怕是要唤醒博丽初代曾打开过的圣迹。”菖蒲沉重喘息道。
“所以森罗也在这研究相关的灵能科技?”莲子暗自思索。
“听到这你明白了吧。”菖蒲从指缝间露出悲哀的目光,窥视着梅莉,“灵梦、祸与阿求,就是我们这一代博丽传人宿业纠葛的延续。”
“作为青史长轴转生,司马阿求是人性的集合体,开拓者与破坏者的立场,在她身上会以极为激烈的斗争形式转化,秉承薪火相传的意志,她要成为能开辟人类航海图的船长。”
“时代的风浪,会吞没一切无分对错的现象,最后只留下潮汐退去后,泥泞里残存的事实,等待着天选者的崛起。”
“可同一个时代,绝不仅仅只有一个天选者。你知道我为何要见你吗?”
漫长的谈话到这,菖蒲终于揭露正题。
“天命织机告诉我,你是被选中的,在这世界拥有无可替代的位置。”
“命运会具现出幻象,为人心带来迷惑,你是否渴望能洗去那眼中虚假的幻象,见证命运的真面目?”
“我境界的另一面——”梅莉鼓起勇气道,“始终隐藏着一个女人,无处不在地窥伺着我。”
莲子顿时心生不妙,梅莉似乎又被那些神神道道的思绪,给绕进迷宫的死路了。
“那就是天命织机的化身。”菖蒲再度直起身,逼近她面前,“织网的美人蛛,会为真正的被选召者给予试炼。”
“一百多年前是博丽初代,而如今是你。”
“你与天命织机间存在不可分割的线,指引你跨过高墙大海,展开新的人生。”
“正如施洗约翰曾在约旦河中,为耶稣举行浸礼,龙芽的意志也在牵引你向前,在大绿海的波涛中完成洗礼。”
菖蒲挥袖指向身后的织机。
“龙芽即天命。”
“去和它连结,感受自己的天命吧。”巫女发出怆然的叹息,“你会见证只有初代才知道的秘密——尘世表象下埋藏已久的真实。若能与它一道升华,届时你所拥有的力量,消灭伪魂之卵也不无可能。”
“梅莉!”莲子本能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警告恋人,“不要去。那是以人命为食的特异存在,很危险!”
梅莉抬起双手,迷惘地望着在指缝掌心间穿梭、编织成网的光影——迷离变幻、无法捉住的线,一如人的命运。
“莲子,我受到一种感召。”
细碎的隙间裂缝,开始在少女周身不断撕扯震荡,那些睁开的无神眼睑,投射出血红的视线,一动不动凝视着少女。
“别感情用事!被骗了怎么办!”莲子焦躁地环视身边漂浮的镜面,不同视角所看见的梅莉,全同时在用认真的神态注视着她。
“对不起,莲子。”少女眸中涌现清湛的决意。
梅莉追忆起梦境中风华绝代的女子,金发如瀑、渺渺如天的身影,从童年幻梦中纠缠她至今。
“如果真有所谓宿命要我抓住,我不会逃避。我知道自己的不安在哪里了。”
“我逃出了避难所,却还没逃离内心铸造的高墙,不是盲目向外,而是回头跨越过去,我们才会有未来。”
少女向着织机大步踏去。
莲子保持了沉默,她尊重爱人的选择。
下一刻,她被拉出了隙间——
目睹绮丽的光芒之风,在灯塔陋室中围绕梅莉刮起。
梅莉前进的身影,拨动了无数根虚实不定的纱线。
天命织机纵横延伸的网线,随风涛的起伏摇曳舞动,被无形的巧手,收紧编织成一张有若结茧的大网。
梅莉透过境界之眼的万花筒能看到,所有丝线都闪烁着彩虹般的颜色,被吸收进茧内,涌入茧中心凹陷的孔洞。
仿佛神明为描绘世界而供给色彩的调色盘里,混合出千变万化的颜料漩涡。
梅莉要找到境界的另一面。
少女在光芒风浪中飘起,飞入茧的漩涡,意识从凡尘与爱人身边剥离。
PS:为耶稣行浸礼的施洗者约翰因为莎乐美被割了头,而本故事中紫妈也因为某种原因只剩个头,是不是很符合其引导者的身份。
第一百八十二章 孤立的小兵(上)
“你对梅莉做了什么?”
莲子勃然变色,就在她眼前,梅莉活生生被天命织机编织的茧状漩涡吞入。
荧光幽微的茧体,浮在半空炫彩迷离的巨网中心,如获生命般不断胎动。
布满灯塔内的纱网,捕捉住梅莉周身穿梭不息的光流,围绕茧壳加速旋转。茧状漩涡吸收光与影、色与空织就的纱线,缓慢膨胀着,让莲子仿佛置身游弋着无数虚幻鱼虫的珊瑚礁群。
而这份出尘的美丽背后——却事关恋人的安危。
“又一位被天命选中的人呢。”菖蒲颓然跪坐在石板地上,似乎刚才结茧的仪式,已让这具曾作为神前祭品的身躯油尽灯枯。“你叫宇佐见莲子吧。”
“别拿神棍那套蒙我。”
莲子咬牙拔出腰带枪套中的激光手枪,指向匍匐在灰黑斗篷中的巫女,原本属于梅莉的防身武器,在她手中坚定的对准目标——直觉告诉她,面前体态孱弱的巫女,仍然是一头蛰居巢穴中能吃人的恶兽。
“梅莉会在这里面遭遇什么?告诉我真相。”
“孩子,你很担心。”菖蒲那张苍白似蜡的凄美面容,挂着一副惨淡的笑意,漠视了莲子动真格的威胁。“那为何要放任她行动呢?”
“我相信梅莉。”莲子一字一顿道,“但她的善意,不该被你这种人利用。”
“我也喜欢她这样自信的孩子呢。” 菖蒲探手捡起地板上一盏破旧烛台,“很容易就抓住她的心。”
巫女纤手抚过烛芯,原本熄灭的半截残烛幽幽复燃,火花跃动,给巫女表情凝固的脸,又覆上一层妖娆的妆容。
“你们很像当初我和阿萍的关系。相依为命长大,视彼此为珍宝,可面对神社外纷扰的世事,总有一方会处于不对等的地位——无法真正理解对方,无法阻止对方的想法,办不到的事,就无条件信任,到头来不论什么后果,都两个人一起承担。”
“看到这网了吗?被捆在一起的两人,你们自以为的缘,不过是他人织就的网,牵引到一根绳上的虫子。”
“别废话。”莲子只觉胸口被巫女悲怆的自白刺痛,以致枪口微不可觉的摇晃,“把你欺骗梅莉的目的说出来。”
“我不是早说了吗?”巫女低下头,对着烛晕,似痴迷又似怯怯道,“司马阿求答应,将还给我完整的孩子。”
莲子说出怀疑:“我不信你把灵梦当女儿,祸才是你的目标吧。”
“她和祸都是我的骨肉。”菖蒲推着烛台,微微向前爬几步,莲子眨眼间,烛火橘红的光晕也在她眼中扩大,“为此我会不择手段。”
“你们母女——”莲子警惕着随火光逼近的巫女,“一样讨厌。”
“你对灵梦有意见吗?”菖蒲像关心女儿风评的家长,好奇问。
“我不喜欢她,但梅莉真把她当朋友。那家伙虽然是喜欢胡作非为的浑蛋,但有你这种母亲,也太可怜了。”
熏烟袅袅升腾,混入塔内阴湿的空气中,让莲子闻到了一股香料燃烧特有的芬芳。
巫女端起烛台要起身。
“别动!”少女紧扣扳机,数千度高温的激光束落在菖蒲手上,烛台刹那气化,断裂的蜡烛滚落地面,激光擦过衣袖,在青石板上烧蚀出一个漆黑的孔洞,“你装神弄鬼够了吗!我想知道梅莉的处境!”
“她是为了你,才走到这步不是吗?”菖蒲斗篷下柔弱的身躯,随着发笑而颤栗,“看来伪魂之卵寄居在你身上。”
不顾莲子怒发冲冠的神态,巫女抬头仰望空中飘浮的光茧。
“生命如宇宙,作为生命圣痕具象的天命织机,本身就是一个世界,这孩子将顺着龙芽投下的道标,穿越幽界与现世的狭缝,潜入神明的梦中。”
“幽界的定义是什么?”莲子在宛如疯狂梦象包围的环境里,竭力保持理智,她有预感产生越多疑惑自己便越危险,却不得不深入梦象。
“那里有龙芽开辟的彼岸。”菖蒲嘴边的阴森笑意,越发让莲子毛骨悚然,“是吾等回归家园注定度过的汪·洋。”
巫女转而望向塔外连接瞭望台的小门。
“看看外面,新的客人来了。”
犹如飓风切割天空的轰隆声传来,塔身狂躁不安的颤动着。
心生不妙的莲子猛地穿过小门,赶到灯塔边,撑着护栏望向港口外的大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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