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的世界
梅莉果断挥手拉开一道境界的波纹:“定位,蓬莱号旧港灯塔。”
莲子提醒道。
“梅莉,你探索时尽量收敛灵能波动,以防有能侦测到我们的手段。”
“我明白。”
再度泛动的灵感多普勒境界,在梅莉与莲子之间,架起畅通无阻的信息桥梁。
境界共鸣而形成的投影,如同数十面悬浮的曲面魔镜环绕着莲子。梅莉对外界的感知,以更为莲子理解的方式表现。镜面近乎全景天窗,三百六十度反映出外界的情景,细致入微的声光捕捉,堪称灵能打造的上帝视角监控室。
场景是蓬莱号港口。
今日天气阴沉,仅仅过去一晚,不断推进的云墙,便已蔓延到废舰城上空,压城的乌云内恍如有巨大的生物正翻滚着它的只鳞片爪。
巍峨的蓬莱号仍旧伫立在港口,铅灰阴沉的船体,正接受众多吊臂和器械的改造,莲子注意到港口和周围水域散落着不少白色的飞船和机器人残骸,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军人,正带着自律兵器在清理战场。
“森罗的军队把守住蓬莱号了吗?看这大战留下的痕迹,肯定是‘万象’发动了袭击,却被击退了。”
莲子谨慎分析情况:“小心,这块地盘可能被某位‘鬼神姬’把守。”
“莲子你知道我多擅长捉迷藏吧,放心,不会被发现的。”梅莉自信道。
她熟稔划动着镜面,很快拉近了最主要的视角给莲子看。
饱经战火也未和寻常建筑一般坍圮的灯塔,百年来任凭风浪侵袭、城市兴废,始终如定睛守望着大绿海的巨人不为所动,为某些人提供指引归家的路标。
“那晚灵梦拜祭时,我没发现这座塔内的秘密。”梅莉心生感叹,“现在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封锁着塔,和我迄今见过的灵能力都不同,不,该说和我的境界很像,要说风格,该是塞尚的画那种吧,色彩排布得很有深度,却又模棱两可的感觉。”
“那就没错了。”莲子在镜面上也看到了梅莉特地以斑斓色彩标记出的灵能结界,“我们尚未探索到的废舰城谜团的拼图,就握在这座塔的主人手中。”
“夜枭的话不可信,谨慎探索吧。”
梅莉观察完塔周围景象后双眼一亮:“正好有个朋友可以帮我们敲门。”
一只蜻蜓似乎飞累了,贴在锈迹斑斑的铁门锁上,少女临时选定蜻蜓作掩护的道标,把一只灵能的光蝶,涂改为蜻蜓的形状,烙刻在空间膜壁上,与现实的蜻蜓重合,在厚实的铁门板后,拉开了一道隙间。
等隙间与灯塔空间稳定的重合,梅莉明白自己得到了塔内主人的同意。少女抬脚跃过隙间与现实的境界,从花海直接穿过了斑驳的铁门,来到灯塔宽敞的内部。
环形的石壁满布被光阴铭刻的痕迹。
藓类植物和菌类,在潮湿的环境里生长得精力旺盛,石板缝里也长出绿意盎然的杂草。少女踩过有小虫和壁虎爬动的草丛,发现墙边还设了桌椅木柜和清澈的小水池,装饰水池用的古朴石龙口中,溅落下如梦似幻的水汽,似乎很久前就有人住在这里。
顺着旋转石梯,小心地拾级而上,梅莉能看到一张张拼接相连的壁画。
关于耳熟能详的青龙神的传说,龙芽圣女的牺牲,令世界再生的奇迹,还有在自来水厂见过的拜龙教的印记与万人献祭场面,以及废舰城先民们的筑城史……壁画巧妙雕凿出的厚重痕迹和褪色的染料,讲述着令人怀念的壮丽故事。
“这座灯塔和废舰城拥有共同的历史吧。”
少女漫步在史诗的奔流中,最终来到了塔顶。
夜间导航用的照明灯装置早已朽坏暗灭,只有阳光透过四面蒙尘的窗格照射进来,也映亮了遍布房间上空的丝线。那些轻飘飘浮动的注连绳与精美纱布,在地板上交织成光影分明的格子。
梅莉仿佛埋头踏入命运的网目。
她看见造出这些丝线的源头,是一台怪异古老的织布机,占据了房间小半边,庞大机体附近的墙面,设置了许多已然烧灭的烛台,无法被阳光照亮的织布机阴影中,是正在纺纱的隐者。
“贵客来了。”浑身遮盖在灰色长袍中的女性,抬起阴影模糊的面孔,停下踩动织布机踏板。“想把邀请传达给你们,真不容易,但命运——终指引我们相会。”
“请问您是?”梅莉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感。
女人颤巍巍起身,摸索着向梅莉走来,当她穿过地板上的光网时,佝偻瘦弱的影子与丝线融合,渐渐挺直腰脊,丰盈的曲线撑起破斗篷,如干枯的花束吸饱了水分,刹那生长得茁壮而美丽。
晨光终于落到她头上,灰白凌乱的长发,透过兜帽散乱冒出,受尽恶意摧残的脸,重新补满有活力的血肉。
“博丽菖蒲——”气质清丽如水墨勾勒的神秘花草的女性,流露满足的微笑,念出三个牵连在一起的名字。
“我是灵梦和祸的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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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萍与花
“我是玛爱露贝利·赫恩,您为何要联系我?”
哪怕隐者自曝的身份,如此出乎意料,梅莉也没让情绪的风浪冲破心防。
她谨记莲子的告诫,不能第一步就落入被动,就像代入推理小说中的侦探,把眼前这位神秘女性,当作必须去质疑才能辨明真伪的证人来对待。
“我知道你的来历。”自称“博丽菖蒲”的女人,也只是暧昧不清的回答。
“我只是闯入废舰城漩涡的过客,请原谅我的困惑,可能对您造成的冒犯。”
为方便隙间内正在旁听的莲子,梅莉尽量整理清思绪,好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掏出至关重要的情报。按莲子的想法,缺失的线索正等待她们去发掘,只要补足现象的拼图,事实一定就藏在那拼图中。
“灵梦和我说过,她与曾主宰这座城市的暴君是姐妹,还提起过她的养母,却从未和我谈论亲生母亲的事。我毕竟是名外人,对灵梦的过去知之不详,但我明白废舰城有今日的时局,和她身上埋藏的秘密休戚相关,过去五年,灵梦就是维持平稳的暴风眼,而这份平稳终于在坏人挑拨中被打破了。您在废舰城的危局中,又担当什么角色呢?”
“母亲会为了孩子不择手段,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道理,我能是什么角色?”
博丽菖蒲温柔拨弄着身边悬挂的丝线,融入翡翠色薄纱中的阳光,照入她浑浊的眼珠,似照在不可化开的阴沉迷雾上,映射出那些命运网罗的光影,在细微震动中发生扑朔迷离的变化。
她怅然轻笑道。
“赫恩小姐,被卷进漩涡中的你,也有着奋力挣扎的觉悟,才会决定来我这里吧。”
“灵梦和白警长在战斗中失踪了。”梅莉投向她的目光,似帕特农石像见证历史的视线般凝重。
“我怀疑白警长落在名为‘夜枭’的灵能者手中,而灵梦完全下落不明。我在废舰城度过的时间不过十日,却经历了种种悲惨的事件,造成这些惨剧的幕后黑手们,在合力针对灵梦,为此不惜波及她在意的一切。灵梦是救了我的恩人,也是我的朋友,我愿竭尽所能帮助她,您如果了解真相——关于废舰城斗争的内幕,请务必告诉我。”
“你上来时,看过那些壁画吧。”博丽菖蒲叹息问。
梅莉回想着随转梯上升的画作,那些浸没在岁月烟尘中的雕刻痕迹,成了她灵感境界上一一点燃的火花,所有支离破碎的片段,在少女认知中拼接成完整斑斓的故事。
梅莉强压住心旌摇曳,点头道:“如果是神话,非常让人憧憬;如果是历史,让人不由哭泣。”
博丽菖蒲露出理解的笑。
“你猜得没错。沉梦之森、大绿海和废舰城……一个世纪来延续的历史,最终演变成如今的棋局,来龙去脉全是围绕‘灵梦’。”
“我来和你讲讲博丽巫女的故事吧。”
她捏住身边一根灵光散落的纱线,如崩紧琴弦,触指轻弹,牵扯出万千丝线的共鸣,室内飘拂的薄纱光影间,顿时染上气象万千的色彩。
落入梅莉视界中,那些色彩就像告慰久别重逢的朋友,带起飞扬流丽的线条,浸入翡翠色的纱布上。
博丽菖蒲以风息为笔,流光为墨,挥毫泼洒。对应着刻在塔内尘封的壁画,破除了光阴定格的静态,勾勒出一件随青云雷霆舞动的巫祝服,火云和浪潮在宽袍水袖间涤荡,隐现着辉煌层叠的龙鳞。
“这件衣服——”梅莉幽幽慨叹,“您是怎么织出来的?”
“织出来吗?”菖蒲被光晕映照的微笑,隐没了脸上的悲怆,“不如说它是被天命烙印在博丽一脉之上的图腾。”
藏身隙间内的莲子,也正透过梅莉的双眸,目睹这场非同寻常的交涉,那些丝线罗网的聚合,就像星座周流旋转的奥秘吸引了她。
和洗耳恭听的恋人不同,她内心在迸发出一种焦躁好奇感的同时,还拼命克制着面对巨大未知时的烦闷和无力。
“大破灭中幸存的人类,世代口耳相传,沉梦之森是青龙神现世的龙兴之地,也是它创生世界后,回归神域的入梦之所。”
“纵贯海陆、颠覆星球的龙之伤,将龙芽的恩赐带临各地,也让侥幸从大破灭中新生的人们,拥有了让尘世更为动荡不安的力量。”
“一百多年前,在战乱不休的大绿海,有一位龙芽使横空出世。她本是一位渔家女,隐居在这座灯塔中,如同被命运选中的圣徒,继承了龙芽圣女的遗产,获赐姓氏为‘博丽’。她用绝对的暴力镇压恶徒和野心家,凭如有神助的智慧与大爱,调和了东进移民和蓬莱号遗族的矛盾,历经艰苦卓绝的奋斗,引导人们创立了废舰城,被冠以初代‘神子’之名。”
“然而这样英明神武的初代,也有无法弥补的遗憾。”博丽菖蒲伤感缅怀道,“她不愿让自己成为凌驾众生之上的偶像,选择激流勇退,归隐沉梦之森,试图调查青龙神埋藏在这片大地上的谜团,然而她的追随者却发生了分歧,作为其继承人的某位巫女,受蛊惑而引发内乱,最终被初代驱逐,自立一派创建了拜龙教。”
听得入神的梅莉,立刻意识到这场纷争,一定和废舰城今日流毒的源头有关:“请问是什么分歧呢?”
“据说初代在对龙之伤深入探索时,破解了关于龙芽起源的部分秘密,并得出了自己的判断,她认同龙芽圣女暗中传下的理念——即人类的未来,必须源于自救,而拜龙教却希望再次唤醒青龙神,回归神的怀抱,与龙芽融合为一,孕育终结黑暗时代的圣王,为这混乱的世界带来救赎。”
“也就是拜青龙,还是拜龙芽圣女的区别?”莲子在梅莉感知中总结道,“那个流传废土上的传说,共同拯救世界的圣女和神明间,还隐藏着不为世人所知的真相?”
梅莉抿嘴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见到博丽菖蒲转身褪下了斗篷,露出苍白魅人的后背,女人柔润如玉的肌肤,被红黑色混杂、如火潮蔓延开的龙芽晶簇蚕食,勾勒出一条凶恶衔尾蛇的烙印。
梅莉认出了这神秘而不祥的纹路,是她在旧水厂地下祭坛见过的图腾,加上灵梦在龙之伤暴露的后背的龙纹,三种色彩迥异的结晶符号,在少女印象中不由重合。
“这就是拜龙教的印记。”博丽菖蒲以追溯遥远往事的口吻道,“我们称为‘永劫回归之龙’,乃传说中突破神之梦境降临的青龙圣体的象征。”
“我出生在龙脊山脉南边一座闭塞的村庄,作为拜龙教的分支,那儿只是普通信徒的聚居地。”
“大家在乱世中艰难苟活,却还是不免被卷入信仰的内斗中,周围的城邦,都在拜龙教高层的黑幕控制下彼此攻伐。”
“我六岁时。为了争夺教内的主导权,祭祀们将战火燃遍了沉梦之森北方,作为失败者的弃子,我家乡沦为被血祭的牺牲品,敌对的龙芽使率领军队,屠杀了能抓到的所有人。”
“在父母拼命掩护下,我逃到了龙息河边。”
“那时正逢天地蛰动,点萍青在漂满浮尸的水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河流宛若在死神怀里被浸红的翡翠,血波激荡的潮水,冲刷着河两岸盛开的菖蒲花,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冲到了我眼前。”
“我从沉船漂来的木盆中,捞起了一个女婴,蜉蝣们就像是一床绿毯,爬满婴儿身上,她被浪打湿,不知忧愁地哭着,更显得被潮声吞没的河岸如此寂静,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失去家的人。我抱着她,在夜风中浑身湿冷走着,又累又饿,不知该往何处去,就在累得要昏倒前——”·
“博丽的第十二代巫女苇夜,为观察天地蛰动的影响恰好来到附近,救下了我们。”
菖蒲悄然流露神往而悔恨的色彩。
“她是我生平见过最美的女人,拥有神鬼莫测的力量和超凡脱俗的意志,就像守护着沉梦之森的仙子。我和婴儿被好心的她所收养,从此也拥有了博丽之名。”
“因为是在菖蒲花丛边捡到我的,师傅给我取名菖蒲,而那个婴儿在点萍青环绕中被潮汐卷来,犹如不知来历的青萍所孕育的生命果实。师傅说,所有人都是天地间的断梗浮萍,在命运的洪潮中漂泊不定,若萍能结出果实,那一定是难得的吉兆,而给她取名萍实。”
菖蒲那双为阴翳蒙蔽的眼,也隐隐闪烁着纯澈的泪光。
“她就是灵梦的养母。”
“我和阿萍在龙脊山深处的神社里长大,后来师傅又收下了一个徒弟‘献芹’,这就是我们一代,视彼此为姐妹的三名博丽传人。”
“师傅曾透露给我们博丽代代传承的隐秘——青龙神绝不是人类的救世主。”
“龙芽圣女与龙神间,埋葬了绝不会为世人接受的真相,而这份真相,就记载在龙芽三圣物中。”
“龙芽三圣物?”梅莉心扉终于被荒谬又震撼的困惑感所撬动。
“作为星球史上最初也是最强的龙芽使,与青龙缔结契约的代行者,圣女同样拥有堪称神明的力量。龙芽将会在人的肉体和灵魂烙刻上不可逆的生长印记,是人与世界相互印证而孕育的奇迹,而这份奇迹在物质上的具现,便是圣痕。龙芽圣女在失踪前,曾将其掌控的伟力,分化为三道圣痕,藏在各地的龙之伤内,演化成三件圣物。分别是代表生命万象的天命织机,代表心力万灵的无相假面,以及代表根源万念的青史长轴。”
“天命?”梅莉不由望向前方存在感过于强烈的织机。
“就是这台。”博丽菖蒲也侧身回望身后连接万千丝线、在光影之网中纺出巫祝华服的古旧织布机。
“圣经传说中的约柜,是古以色列先知摩西,用于封存神赐予的十诫石板的箱子,以此来看,天命织机便是与此相等的东西,乃博丽巫女一脉寄予信仰传承的圣物。”
“看到这些丝线了吗?来自无数向织机乞求的灵魂,他们相信能从中获得改变宿命的神谕,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每个人的命运,都成了被织机转轴所驱使的奴隶,一如不断往山顶推石头的西西弗斯,永不得解放。”
“而这其中最典型的,便是我们博丽。由十二代巫女保管了上百年的祭器,代代以生命和魂魄为祭品,才能激发其中潜藏的圣力,来维持对龙之伤的镇压。”
“可是,龙之伤有什么秘密,必须要你们付出性命来守护?”织机使用的“原料”让梅莉不寒而栗,她想起自己就是坠入龙之伤的天地蛰动灵潮中,才会完全觉醒,那个梦象中同样操使境界指引她的女人,又究竟是谁?
“世人相传青龙回归了神域,但它的神体却留在了灵子构成的‘幽界’与现世的狭缝间,失去灵魂主导的神体,依然在凭进食生长的本能肆虐,如同癌症的诅咒在‘幽界’中扩散,如果置之不顾,最终会感染吞噬大地上的一切。为此龙之伤便成为圣女镇压神体,不让它降临现世的封印,而天地蛰动,便是它试图冲破封印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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