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的世界
于是她开始鼓起信心回答。
“我在刺林谷求学时,萨丽艾尔导师曾问我,为什么追求真理?”
“我想说为了改变我的国家,但在回答前我犹豫了,自己真是为这种目的吗?如果走上另一条路,我会比谁都恨联邦,那样能够因立场、信念而变更的理由,又凭什么配得上作真理的基石。”
“小时候的我,相信书上一切堂而皇之的道理,可在经历太多血淋淋的教训后,却开始怀疑一切,不信任自己,不信任他人,对万事存在的方式,抱有强烈的疑惑,这也是我抗拒龙芽的原因。”
“可偏偏这样的我,却被萨丽艾尔导师赠予了‘龙芽’的火种,她希望我明白,正因为有怀疑,思想才不会死,才能孕育出渴求真理的心魂,哪怕无边黑暗中,也有人点燃火炬,想看清世界迷雾外真实的样貌。”
“比起龙芽使,我终究是个渴望摆脱无知的读书人,时至今日,爷爷印刷厂萦绕的墨香,依然是难以忘怀的气息,我渴求真理的愿望,是为了读懂世界这本大书,在上面深深刻下自己的名字。”
少女抬手凝视着掌心的铃铛。
恍如凝视着烛火中燃烧的梦想。
“行走在黑夜中,千音铃的光,照出了我脚下的路。”
她握紧系着摇铃的发带,给自己重新扎好马尾。
“哪怕背后依然有暗影,拖曳到不见底的深渊,我也不会再畏惧自己的力量了。”
“我想把它用在帮大家读懂内心的书籍上,这个能力,就叫心鉴书屋吧。”
伊舟怀着爱怜的眼神,打量这位黑夜中的娇小秉烛人,不由想起多年前在巴尔干半岛初见时的景象。她变了许多,唯一没变的,就是双眸中贯彻的意志,如在高峰之巅燃烧不灭的火炬般执着。
小铃最后望了被萤光簇拥的密封柜一眼,离开了阴寒的冻库。
两人回到船长室,推开门就见到一只大怪鸟,驻足在洒满星光、敞开的窗台边。
伊舟打开灯,照亮了怪鸟的真面目。
“原来是老板啊,我还奇怪没见到你影子。”伊舟认出了那是充当她Boss“风媒”的特殊使魔。
足有老鹰大的三眼乌鸦,也举起右边翅膀打招呼。
“白天我本来想参与救援行动的,但小铃拜托我去监视白灵梦她们的动向,果然不出所料,天邪鬼露马脚了。”
伊舟闻言冲身后小铃疑惑地眨眨眼。
“总要留招后手。”小铃也眨眨眼回应。
乌鸦继续给这两个听众讲述自己挖到的新闻。
“真是场恐怖的战斗啊,白思音与幽鬼荆龙同归于尽了,她虽然象传闻中一样再生,却成了夜枭的网中猎物。”
“可怕。”伊舟挠着头,“那位幼鬼小姐呢?”
“下落不明。我可不敢再靠近,毕竟除了我,森罗也派人在暗地盯梢,一不小心就会暴露。再损失分身,我在沉梦之森可就成瞎子啦。”
“老板你不是常做亏本生意吗?”伊舟嘿嘿冷笑道,“这点牺牲是值得的。”
“你知不知道椛椛最近老抱怨电台的运营成本又增加啦!”乌鸦大吐苦水,“小铃,我要提高收费标准了。”
“这几年社长在我身上的投资,有让人失望过吗?”小铃从容接话,“查清天邪鬼是谁了吗?”
“它附身在那只小人身上,幼鬼估计就是这样被暗算了。”
“针妙丸来废舰城比我还早。”比起惊疑,小铃叹息的表情更近乎佩服,“如果它那时就被天邪鬼盯上了,就真是谋划已久的局啊。”
“明天翰伯顿家的小丫头召开的盛宴,将代表森罗的势力在废舰城正式公开。”乌鸦着重强调,“天邪鬼绝对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更何况还有奥瑞斯仰仗的万象,以及谷寻音背后的圣白莲。”小铃也同意它的意见,“这些人坐在赌局上,一张张打出的牌,都不会让人省心。”
“你不也如此吗?联邦驻废舰城全权特使。”乌鸦贼兮兮笑着,“东南局势混乱至此,和你这位‘千音铃’也脱不了干系吧。不提你对司马阿求的影响,船上那位钢铁兄弟会派来的‘暗牙’,都要听你的命令呢。”
“社长太高看我了。曾经的森罗‘风神’,现任银河广播电台台长,热风快递局数千邮差的幕后领袖——和你这个废土最大的情报商和黑市头头比起来,我可不足挂齿。”
“要不要我给你签名啊。”乌鸦貌似对这串头衔很得意,臭美地整理羽毛道,“其实我只是个普通的记者,只是知识水平高,加上为人清廉正直,才赢得了不少崇拜者。”
“不用了,请社长出自传再说吧。”小铃干脆地摇头,她转身走到靠床的角落,打开一只保险箱,里面陈放着特殊的通讯仪,小铃启动了左手上哔哔小子的特殊程序,开始进行权限认证,向仪器发起连接申请。
“要联系你家那位吗?”伊舟从书桌摆着的银烟盒里掏出一支雪茄。
“嗯。”小铃的声音变得冷比冰水,“找阿求摊牌后,需要通知上面的大人物们。”
“说起来,你为促成中央特区与废舰城的新政府建交,费了很大功夫吧。都是些可怕的BOSS呢,真亏你能在其中周旋。”乌鸦抬起翅膀比了个再见的手势,“现在局势糜烂至此,希望那些人不会把你当弃子,文文我可不想被卷进来,就先告辞啦。”
“老板你不是一直追求能引爆世界的大新闻吗?怎么就要溜了。”伊舟利落地剪好雪茄,边讥笑自家社长。
“这可不是对记者开放预约的新闻发布会。”乌鸦嗤之以鼻道,“我还是习惯自己去暗访。提醒你,偏袒老情人也要有个度,你现在已经是国际通缉犯了,再搞事小心哪天船被送‘特殊快递’。”
“哪有?”伊舟摊开右手,回以老油条的笑容,这位美人哪怕一脸痞相,也显得分外飒爽,“我明明是遵纪守法的商人。”
“希望如此。”小铃斜觑着不着调的情人和乌鸦,这两人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请社长再辛苦一趟,把相关事宜转告给梅莉她们。”
“哎,也对,听到这些情报,那几个小姑娘的反应,绝对会很上镜。”乌鸦用心却颇为恶劣。
“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它最后发出暧昧的怪笑声,振翅跃出窗户,往船下方的舱室飞去了。
伊舟也跑到阳台上去抽雪茄,留下小铃独自在室内拨通了专线。
“您好,这里是改新观星台,接线员101号为您服务。”连接哔哔小子的蓝牙耳麦内,传来女文员动听却带着机械节奏感的问候。
“我是千音铃。“小铃回以公事公办的肃然口吻,”“请帮我转接局长。”
通讯静默了数秒:“请稍等。”
在一阵细微杂音后,传来低沉的女声:“喂,是我。”
“姐姐。”
虚像投影在小铃眼前模糊成形,一个辨不清身影的灰发女人,正坐在布置单调的办公桌前。
“我要行使仅有一次的权限,觐见大人们。”
小铃向遮遮掩掩现身的上司,提出了非同寻常的请示。
“明晚我会请诸位大人对你召开约谈会议,具体时间等通知。”女人藏身马赛克的阴影后,打量着阔别多时的义妹,如是答道。
“小铃,五年了,你和我的约定已到最后,不会让我失望吧。”
PS:至此,风铃苑篇剧情结束,进入高潮前最后一条线。莲子终于要在合流的剧情线浪潮中挣扎了。
群里和读者提过,小铃的能力,一是萨丽艾尔赠予她的创始龙具的原胚胎,成长为“千音铃”后的力量,能助她以铃声共鸣自身的心力,接受和反馈世间万物之声,而龙具会拥有这种力量,又是因为小铃的成长经历和感情,以及作为心学家和天启复明会的追随者所信奉的理念共鸣,她的心力的外放具现,得以凭“光明之风奏响的铃声”这一形式实现。
受“千音铃”刺激,小铃还觉醒了自己的特质能力,在原作中,小铃的能力是识文解意,是无论何种怪异的书籍文字都能解读的读书人,那么若把人心拟化为一本书,她也能读懂其中的意思吧,既然家里是开印刷厂和租书屋的,那么再给个编写、复刻和传播人心之书的能力的引申应用不过分吧——这就是我设定中环环相扣的小铃作为心力使的力量。
创始龙具这种瑰宝,可是能引导人觉醒,甚至拥有两种不同能力的存在,所以非常可怕,拥有极强可塑性,不愧是神绮带领下创造的新迦南奇迹呢。下次在文化帖小百科详细介绍下创始龙具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牧人的梦想
莲子抱手坐在“玄爷号”机舱右侧,食指不时敲着胳膊,她表情假装不在意,却嘴角抽搐着老往对面偷觑。
莲子实在想不到那个凶狠粗野的女猎兵,盘好脑后的低发髻、换上一身玫瑰红礼裙后,竟有如此高雅风范,举止间流露出的醉美人式慵懒娇艳,简直是浑身散发着诱人一亲芳泽魅力的罂粟花。刚摆脱宿醉的她,经过一番清洗打扮,依然留有微醺的模样,可她还端起高脚杯喝个不停,据说是要为接下来的酒宴事先演练。莲子对此借口颇感无语,这家伙灌下肚的酒都足够把人淹死了,要知道昨晚放任她和金刚狼在“赞巴尼号”上胡吃海喝的结果,就是伊舟船长大清早痛苦地发现,自己船舱里窖藏名酒的空瓶堆积成山。
“看。”小兔姬眼神右瞥,便捕捉到莲子的视线,可她根本没在意,只是手指轻叩舷窗,示意其观察外面。
少女尴尬地转头从窗口往下俯瞰,只见壮观的运河主干道上,布满了来回巡弋的船艇,如破浪的鲨群气势汹汹寻觅着猎物。
“封锁主运河的船不是自警队的吧。”小兔姬终于饮尽最后一滴干红,像个名门闺秀般用手帕拭去唇瓣沾的酒渍,在丝绢上留下一行纤秀唇印。
“估计是奥瑞斯家的武装赛艇,它们本来是要参加绿海赌船大赛的,都被临时征调了。”坐前方驾驶位的里香,嚼着口香糖回答。
越过旧城区东南方的丘陵地带,承担防洪护城之责的隔离墙后,是用五年时间推平废墟新建的上城区。高楼广厦屹立于大泽之畔,东向临海,北接影帆港,汇集着大陆东南部最炙手可热的权力和财富,可即使在这块寸土寸金的浮华土地,也修建有专供市民休憩的场所。
南北两侧分别紧邻贸易港与万象集团的双耳大厦、依傍主运河而建的——是占地面积约三十万平方米的市政公园。由葱茏绿意环绕、点缀着繁茂花墙的中央广场附近,不见平素拥抱晨光的行人,只有朝阳向着夏日生机蓬勃的园林问早安,连晨风也透着些寂寥的气息。在光学迷彩与心力结界的双重掩护下,“玄爷号”载着梅莉、莲子在内的五人小队,顺着运河航道超低空飞行,隐秘地潜入公园树丛上方。
“抵达公园了。”里香吹破了抹茶色的口香糖泡泡,“你一个人去没问题吗?”
“阿求缺一个舞伴,我可不能退缩。”小铃极有气势地走到舱门口,拉好胸前的领结。
“这就是所谓的‘淑女赴约,只需要一身合适的礼服,就能所向披靡’吗?”梅莉合手赞叹着,口吻颇为羡慕,因为任务分派的缘故,她和莲子可不能穿如此显眼华丽的衣服。
然而此时小铃的装扮相比淑女,毋宁说更是一位英姿卓绝的男装丽人,由伊舟亲手挑选的燕尾服,勾勒出她风采翩翩的曲线,一枚金铃铛发饰把深橘色的单马尾收拢,就像脑后飘舞着一束火焰,更让她显得英气勃发,而另一枚金铃,则缀饰在其右手佩戴的雪白手套上。
“离发布会召开只有两小时,阿求不该待在贵宾室,和各城邦的代表谈笑风生么?”里香大摇其头道,“还独自跑来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文化人在想什么。”
小铃却似心下了然:“她约我在这见面,恐怕是为了完成某种决断的仪式吧。”
“这地方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梅莉趴在舷窗上眺望公园,好奇问。
小铃只是稍露哀伤的表情冲她笑笑。
里香拉住操纵杆,把飞船下降到树林与运河间的空地。
“这里——过去矗立着祸的雕像,是整个大绿海最残酷恐怖的斗兽场。”
少女总是开朗的声音,反而因故作平淡,在空气里凝固出虚无的压力。
“灵梦在这开始了与祸的死斗,而今新的统治者,掩埋了那场战争的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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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求。”
男人哀求的叹息,是徘徊幽冥与现实狭缝的寒风,冻僵了她的思绪。昔日伟岸如山的男人,那个船长一样面对暴风雨岿然不动的身影,业已沦为沉船中不知日夜的幽鬼,纵使只剩影子般腐臭的残渣,仍眷恋着与她的联系。
“阿求……对不起。”
少女望着男人朽烂的脸,记忆书写的仍鲜明在刻的容貌,却在尘世熔炉的消磨中变得面目可憎。
来自过去的亡灵,向着仍是生者的女儿贪求一个拥抱,却在化为枯骨的手触及她脸颊时,转瞬散去了阴影。
无论梦魇来袭或隐没,阿求始终不为所动。
少女一袭高贵华彩的大振袖,孤立于中央广场的铸铜遗迹前。
她面对的雕像残骸,哪怕只余底座,也仍有十余米方圆,依稀可见当年的磅礴宏大。少女单薄的侧影与满刻历史沧桑残痕的遗迹,在晨光挥洒中叠印在一块,呈现出难言的震撼感。
多年未来此处,少女曾目睹的血海洼地被填平,覆盖了葳蕤草木,公园中一片和风虫鸟之声,再难看出昔年惨烈的疮痍。
阿求勾勾指头,逗弄肩头的金刚鹦鹉。
“司礼,听到了么?”
“铃铛来了,铃铛来了。”羽毛与她和服的配色显得很搭调的鹦鹉,乖巧地转着脖子叫嚷。
铃音悠悠越过广场间,小铃翩然而至。
“你那只小猫咪保镖呢?”
阿求就像讨论着心爱宠物的动向,温言微笑:“橙很喜欢吃荷碧典兹大厨做的海鲜,我放她去觅食了。”
小铃走到阿求身侧,并肩望着曾经暴政的象征。
“作为废舰城立城标志的‘蓬莱之誓’,被‘祸’熔解后重塑为她的雕像,对所有为建立这座城市而牺牲的开拓者来说,是不可磨灭的耻辱。”阿求平淡的缅怀声,一如风平浪静的大绿海,其下不知掩藏着多少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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