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的世界
“大家听见没?”像被天大的笑话逗乐,痞子回头朝一帮狗腿子道,“她竟然说我们不要脸!”
“到底谁不要脸啊!”
“就是!依我看,这次阿赫受伤,最开心的一定是她。”
“对啊,她和阿赫都是动物饲养员,平时待在一起,肯定喜欢那个四眼田鸡吧。”
“这回倒好了,两个瘸子,正好能凑齐一对健康的腿。”
“绝配啊!”
苍蝇嗡嗡飞般的辱骂,比往常的闲言碎语还要过分,各种各样恶毒的眼神,如芒在背刺伤着少女的心。
“够了!”小绿咬着牙,睚眦欲裂,“再说我不会放过你们。”
“嚣张什么。”为首的痞子不屑道,“不过有个好姐姐罢了,没有老师跟姐姐,你就是个废物,敢来惹我们?活着也是浪费粮食的残疾!”
女孩猛地握紧拐杖冲上来。
“喂,你要干什么?”痞子警惕地道。
右手挥起木拐向他打去,小痞子本能闪避开,其他人顿时哗然,少女又胡乱挥了几下,却用力过猛,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
“看吧!哈哈,果然是废物!”痞子从惊愕中松口气,指着趴在地上的少女。
“瘸子还想打架,我呸!”一口唾沫吐在她右腿上。
“走啦,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欺负她。”
几个男孩上来拉住他.人群一哄而散,只有小黄狗可怜地甩着尾巴,凑过来呜呜舔舐着少女。
西村绿艰难地爬起来,无力跪在地上,草叶石子扎上肌肤的刺痛,却连心底的委屈万一都及不上。
不能哭,不能哭。
双手在地上抓着草茎,连泥土都抠出来。
昨天已经在姐姐怀里哭够了。
“真是些不会体谅人的渣滓呀。”
西村绿惘然抬起头,面前却站着一个青紫色短发的女孩, 笑容满面地屈着腰,向她伸出左手。
“你好,我叫正邪。嗯,你可以把我当朋友哦。”
西村绿不自禁伸出右手,握住了软呼呼的小手掌。
“谢谢——”她借势重心不稳地站起来,看着女孩身上华丽的和服,犹疑道:“你——不是这的学生吧?”
“嗯,我可是魔法师,专门给你这样受伤的好孩子提供帮助哦。”
“魔法师?”西村绿一时愕然。
“别把我当想捉弄你的小鬼啦,那样层次太低。”
小女孩竖起食指随意画了个圈,掉地上的拐杖就诡异浮起来,飘回少女腋下。
西村绿不可思议地握住环把。
女孩又用那根神奇的指头,指着自己圆圆如团子般的可爱脸蛋道。
“记住哦,如果觉得有实在解决不了的困难,那就在心中呼唤我吧。”
在少女痴呆的视线中,化为漫天晶莹的辉光泡沫消失。
西村绿使劲揉揉红肿的眼睛。
没人。
少女发呆好一阵,才掏出手绢拭去唾沫,又整理好衣裤上沾着的泥土,走回男生宿舍前,小黄狗也亦步亦趋跟在她脚跟后。
面前的操场不知为何混乱起来,许多小孩正在老师们指挥下集合离开,当她想转身进门时,苏芽却迎面向她跑来。
“小芽?”
“你怎么出来了?”好友焦急地抓住她手臂,“阿赫呢?”
“在和希明聊天。”小绿不自然地扯回手。
然而平常细心的苏芽,却没注意到这点异状,头也不回从她身边跑过去。
“发生了什么?”
西村绿也莫名察觉到不祥的变化,快步撑起拐杖,带着小狗跟上去。
第一百一十章 厄喀德那的幼崽(五)
“你看起来精神好很多,休息得还行吧?”
见阿赫半躺在床上,一副心平气和的姿态,陈希明稍稍松口气,平常清亮的嗓门,却仿佛为配合朋友伤势,而特地透出几分憔悴:“下午的手术,一定要加油。”
“嗯,你倒像没睡好呢。”听出他声音里的勉强和不安,阿赫向床边移过视线。
望着发小眼球里,如霉斑变质的——暗绿混杂血丝的翳子,希明打了个寒噤。他认罪般坐好,死盯着扣在腿缝处的双手不敢抬头。
宿舍内以往闻惯的樟脑和迷迭香清新剂的味道,被浓烈的消毒水气掩盖。希明过敏似地摸摸鼻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道。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非拉你去狩猎祭,不会变这样。”
“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阿赫面目冷漠地别过头,拒绝了他的自责,“你和苏晓要怎么办?”
“管他干嘛。”希明蜷在椅子上细声嘟哝。
阿赫头痛般叹口气。
“你们吵得那么凶,都是我的原因。作为朋友,不关心下行吗?”
“你说什么呀,全怪苏晓没看人脸色。”希明讷讷说,“那臭混蛋,简直把妹妹当妈妈来撒娇。小芽会生气是当然的吧,害我也被牵连。”
“你果然在纠结这点。”阿赫无奈苦笑着,缓口气道。
“希明,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第一次去森林打猎时的梦。”阿赫口吻没多少强调的意思,他肯定希明会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
“那可不是啥好回忆。”
右手不自觉按上胸口,希明的呼吸一下如风箱被压扁,变沉重许多。
“还记得我们怎么成为朋友吗?”阿赫自顾自道,“你成天往我家训练场跑,弄得父亲都把你当第二个儿子了。”
“是我太冒昧了。”希明脸色铁青地强笑,“叔叔的教导,真的很感谢他。”
阿赫黯然颔首:“嗯,他那时总拿你当例子,批评我太软弱。”
希明尴尬抱着脑袋,头皮上微小的发茬,最近长得更扎手了。
“我是不是活得很消极。”阿赫深深垂落头,“总担心些有的没的。身为猎人的儿子,竟连对动物开枪都不忍心,父亲他就是嫌弃我这份软弱,才抛弃我的吧。”
“没这回事。”再无法忍耐胸中积压的块垒,希明恢复了一贯大嗓门,“叔叔他一定在找你!”
话冲出口,小光头猛然意识到答了不该接的话题,只能麻木地望向宿舍内另外两张空着的木床。
“而且咱们三人里,消极的其实是我才对。”
半晌,他挤出一丝讪笑。
“哈,你也知道我家那情况。老爹只会吹嘘过去那点军功——不过是联邦维和军手下挂名的保民团罢了,还一场败仗就当了逃兵,整天被别人耻笑,却活在腐烂的荣耀感里,动不动就发酒疯,打人来泄愤。”
“我曾渴望成为叔叔那样的巡林客,靠本事可靠地养活家人,而不是跟混账老爹一般没出息,到头来啥都不是。”
“可我不愧是老爹的种,逃亡路上什么都没了,特别是小望,当初老爹怎么对我和妈妈,我就怎么对她的,结果连想补偿都办不到。”陈希明恍然惊觉眼眶中转着泪水,“看到苏晓那样对小芽就生气。”
男孩慌张拭去眼泪,又想起好友看不见,心底更觉涌起罪恶感。
“——但有时我也想,苏晓才是院长希望培养的那种人吧。”
“有着自己的目标,能不顾别人眼光,坚定地为梦想而活,比起他,我就只会胡搅蛮缠罢了。”
阿赫沉默许久,才像下达判决似的对希明道。
“找苏晓和好吧,为什么不把你的苦衷说给他听呢?”
“我在怕面对吧。”希明摇摇头靠上椅背,“你也千万别把我的事,透露给他们兄妹。再怎么样,小望也不会安息。”
就在他沉浸于过往与现实,将内心撕裂的感伤中时,封闭住这种气氛的小小空间的门,猛地被推开。
希明下意识回头,却被苏芽突然闯入的身影,惊得蹦起身。
然而苏芽却根本没理他,气喘吁吁跑到病床前。
“阿赫,黑皮狗要来抓你了!”
“什么?”希明呆若木鸡。
“这是艾伦亲口说的,她就在外面!”苏芽忍着哭腔道,“说城主要把所有兽潮里受伤的人都清理掉!”
“是吗?”阿赫却平静地低下头,“小铃老师知道吗?”
“对啊,院长知道不?”希明瞬间如找回主心骨,求救似抓着苏芽肩膀问,“她一定会阻止的吧,还有赵老师,她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让艾伦得逞!”
门口“哐啷”传来异响,赶上来的西村绿勉强扶住门框,拐杖掉在她脚旁,少女面色惨白得随时像要昏厥。
苏芽挣开希明的手,将一直紧抓的信封塞进内兜,反头跑出去。
“我这就去找老师。”
她从西村绿身边绕过——残疾少女似终于确认了身体撑不住的信号瘫倒。
“希明,快跟上去。”阿赫冷静地催促,“小芽现在怕出事。”
“那你怎么办?”希明条件反射要追上去,又回头担心着发小。
“没事的,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吗?”
话刚脱口,阿赫就身体痉挛地捂住嘴,腰佝偻着如恶心挣扎的肉虫猛烈咳嗽。粘稠的红黑色脓液从指缝渗出来,呕出的污血把少年的睡衣和床单,都沾染得触目惊心。
“喂,别吓我啊!”希明颤抖着迈出几步,又拿这情况没办法,不敢触碰好友,“你撑着点,我去叫医生。”
他急忙跑向门边,顺手捡起拐杖,塞到西村绿手上。
“你看着阿赫,拜托了!”
少女却失魂落魄着没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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