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草和布丁
我忽然眼皮狂跳。
“等等，你说……制造？”
安璃的弱点，她曾经跟我说起过。她说她身体里有个怪物，如果没有教廷给的项圈以压制，她就会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并且失去理智。
她没说，但我觉得她应该一直都觉得，那个东西是伴随着她的血统而诞生的东西，是一开始就存在的。然而吴震现在却告诉我，安璃的弱点，是教廷自己制造出来的？
“没错，制造，”吴震继续说道，“在她很小的时候，教廷不断灌输给她一些思想，包括她伴罪而生的人生，以及恐惧。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那个朋友告诉我，教廷通过灌输某种思想，让她对她自己产生恐惧和厌恶。”
“可不是嘛，”我忍不住说道，“教廷让她以为她身体里有个怪物，连镜子都不敢照了。但是这么说的话，难道安璃身体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如果只是教廷的一个谎言，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个项圈了。
吴震摇摇头：“一开始是假的，但后来就不是了。在她最年幼的时候，血统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形成她自己的形态，这个时候接受了那些思想，她血统的力量成了她最害怕最厌恶的存在，也在那时候由此定型，她内心中真的产生了一个怪物。”
我心微微一绞痛：“你们教廷的人真不是东西。”
吴震笑了笑，没有争辩。
“知道这些事情以后，我就主动申请调离了亚洲总部，来到储午市当个骑士团的领导。储午市是我媳妇儿的娘家，我老婆孩子都在这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它沦陷，哪怕是什么堕天使。”
他丢下这句话，自己走出放映室。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坐了会儿，感觉手腕有点痒，于是把绷带撕扯开。
手腕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看不出一丁点痕迹。外伤总是看上去可怕，实际上没啥大事儿，过不了多久就能好。
但是心伤呢。
我没有经历过那些事，不知道安璃的心伤有多深。我只能回忆起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表面强大无比，却总是对我各种小动作无可奈何。
因为事实上，比起我对她的依靠，她更加依靠我，她只有我。
别的人，就算再被世界唾弃，没有人爱，至少也能抱紧自己。但是安璃不行，因为她自己本身，也是她恐惧和厌恶的对象。
她只有我了。
嗒嗒嗒，嘭！
中午没来得及吃完饭就赶上突然行动，这会儿骑士团的众人正在匆忙吃饭。突然听见一声巨响，我一把推开门冲了出来。
“你们吃你们的，有人能告诉我一些事儿就行，我觉得情报已经足够了，”我小巧的身体灵活地冲到最中间那张大圆桌旁，往凳子上一坐，询问旁边的骑士，“有水吗，加冰的更好。”
监视组的小丽很有眼力见，连忙端过来一个饮料盘子。有冰水，有果汁，有饮料，有茶和咖啡，还有牛奶蜂蜜这些佐料。
自从骑士团到来以后，监视组就完全变成后勤人员，为这场与堕天使的战争发光发热。
“冰水就好，谢谢。”
我仰头一口灌下冰水。
咕咚，咕咚，嗝。
冰凉的水流直下喉咙，我过热的大脑也稍稍冷却了一点。
“刚才我说到哪里了？对，情报已经足够，阳光大厦发生这种事绝非偶然，我认为阳光大厦就是发源地。”
虽然我让大家都吃他们的，但进来的时候动静太大，所有人都看着我听我讲。
“是发源地没错，我们刚刚和世俗的官方力量进行过确认，发生怪物出没这种事情的只有阳光大厦，并且以阳光大厦为中心，周边地区也开始出现做噩梦的情况，做了阳光大厦里的人昨天中午的梦。”
被吴震叫去做情报工作的小姑娘说：“还好我们一直跟这座城市的世俗官方力量保持良好的沟通，现在他们完全可以帮我们收集需要的信息，让我们能够专注在战斗方面。”
我点点头：“错不了，就是阳光大厦，亚伯汗和安璃就在那里！”
“可是阳光大厦我们很早就全方面检查过，无论是楼顶以上几十米的高空，还是地下几十米可能存在的空心，都没有任何发现。”坐在我旁边的小伙子说。
我双手合十，一系列关键词在脑海中回荡。
亚伯汗，扭曲天使，制造世界，两个世界，扭曲，同一点。
我抬起头，看向其他人：“你们听说过……莫比乌斯环吗？”
第三十一章：蜂蜜与水
“好像听说过。”
“在哪里看到过。”
“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
“嗯这个当然听说过。”
莫比乌斯环不是多么冷门的知识，但也因为不是实用理论，骑士团里还是有不少人不甚清楚。我见状从办公桌下边拿出自己之前用的纸和笔，撕了一个长条形，然后用马克笔将白纸的其中一面涂黑。
“你们看，这是一张纸，正面是白色，背面是黑色，”我站起身，展示给每个人看，“对于生活在二次元……我不是指宅男，我是说真正的二次元，比如活在这张纸上的人来说，这一面就是一个世界。”
大家都认真地听着，没人插话。我很满意，翻了个面继续讲：“现在是这张纸黑色的一面，对于生活在这一面的二次元人来说，这也是一个世界。也就是说，这张纸其实有两个世界，一个白色的，一个黑色的。”
我捻住长条形白纸的一头，在空中扭了一圈，然后折回去，让翻转过来变成黑色的那头连上没有动的那一头。长条形的纸，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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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它就成为了一个世界，我们用在三次元的空间里，通过三维扭曲的方式将两个二次元世界连接起来。换句话说，假设我们的世界是白色这一面，亚伯汗的世界在黑色，身为扭曲天使的它，用某种更高维的手段扭曲了它的世界，使边界线和我们的世界连接在一起。”
我图文并茂的讲解很清楚，在场的骑士团成员都看明白了，甚至还有个比较年轻的女骑士赞叹道：“好神奇！”
“这不是神奇不神奇的问题，”我一时气结，“重点是，它和安璃就在阳光大厦，但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阳光大厦，在黑色的这一边。所以它能够影响到我们，但我们却找不到它。”
玛丽对莫比乌斯环有所研究，听了我的话后也想通了一些东西：“也就是说亚伯汗在我们世界的背面，通过扭曲世界的方式让两个世界连了起来。但是这样说的话，两个世界相连的边界是在……我的天呐，不会吧。”
不光她一个人想明白，吴震也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沉声道：“储午市的城市边际线，那些白雾。”
我放下手里的莫比乌斯环：“就是这样。”
“可是那个世界，既然由亚伯汗自己制造，里面一定会危险无比，我们之前派去尝试出城的人都走入了那个世界，到现在也没有一丁点消息，”吴震的表情一点都没放松，“所以就算知道它在哪儿，也不能莽撞地主动攻击。”
“当然，你们最好不要想着去，超界的对手交给超界来搞定，”我这样说着，却是把亚伯汗的所在地记在心里，“反攻交给夜之女王，我们先守护好自己的世界。亚伯汗连通两个世界以后，他今天中午做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他要干什么。”
亚伯汗的世界暂时记下，等墨悠来了，我肯定也要去。
管你是堕天使还是什么大天使，管你自己的世界还是白金之星，敢抢我老婆，这事儿大了！
“暴露了什么？我怎么一头雾水，”斯尔芬大叔走过来说，“这些怪物闻所未闻，没有任何资料记载。”
“不要管它们什么品种，不知道就不知道，”我拍拍双手，“它们本身的做法，就已经暴露了。”
吴震朝我点头示意：“你讲。”
怪物出现的时候他没有一起来，不知道具体细节。
我又抿了一口冰水，慢慢说道：“怪物的强度一般，攻高防低。我们到之前，它们的行为是一部分用来挡住普通人逃生的出口，剩下的从上边一点一点猎杀。”
“对，”斯尔芬大叔点头附和，“就是这样。”
“这表明了一件事，那些怪物的行为，并非无意识地猎杀，或者满足嗜血性什么的。它们有明确的战术组织，对大楼里的普通人进行清剿。”
徐蕾也走过来坐到我旁边问：“这说明了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成了整个骑士团的中心，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屏息凝神听我分析。
这毕竟是关乎每个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没人愿意迷迷糊糊。
“先不说这个，还有一个细节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我竖起手指，“当怪物们最后一次突袭尝试失败以后，它们第一时间返回楼上，不再和我们死斗。”
吴震看向斯尔芬，斯尔芬大叔对他连连点头：“是这样的，骑士长，它们第一时间退去了，我觉得人手不太够，就先带着人返回，暂时封锁掉阳光大厦，等人手充足时再去围剿。”
我拍了拍桌子，让众人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所以，根据这些事情，再想想亚伯汗的根本目的——用自己的世界侵占我们的世界，它想要做什么也就不言而喻。”
大厅里安静了数十秒，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徐蕾忍不住出声说：“是什么？我们不太能想明白。”
“很简单，”
我把思路在脑海中再理了一遍，看看四周，朝角落里喊：“小丽姐，你过来一下。”
“啊？”端着饮料盘躲在角落里默默听大佬们讲话的小丽瑟瑟发抖。
“你过来……把盘子也拿过来，对，谢谢。”
我从饮料盘里拿过一杯冰水，和一罐蜂蜜，对其他人问：“这是什么？”
“一杯水，一杯蜂蜜。”吴震代表所有骑士团的人回答道。
我拧开蜂蜜盖子，拿起勺子挖一勺蜂蜜放进水里，拿起水杯问：“它现在是什么？”
吴震迟疑片刻，回答：“一杯加了蜂蜜的水。”
“很好，接下来，”我把水哗啦啦往外倒，倒了差不多90%，只剩下最底部浅浅的一层，然后把蜂蜜全部倒进去，倒满整个杯子，“现在，它是什么！”
吴震凝视良久，道：“一杯混了点水的蜂蜜。”
“去掉所有量词形容词和副词，它从什么变成了什么！”
这回徐蕾出声抢答：“水变成了蜂蜜。”
我轻呼一口气，把放下来，抽出纸巾擦擦手：“懂了吗？”
第三十二章：初步战略目标
“抱歉我还是不明……”
坐在圆桌右侧的一个大光头说道，但他没能说完整句话，因为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发现全屋子的人都在看他。
无数人眼神中仿佛都写着几个字：你居然没懂？
“我说得明白一点，亚伯汗的世界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自己的世界，你应该知道叫什么名字吧？”我掰着手指头给他详细解答。
大光头想了半天，在热心同伴的提醒下，总算想起来了：“我们的世界叫人间！”
“为什么叫人间？”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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